第七十二章林慕易主

    花天影想問他，到底是為何，忽然變了一個人，想問他，究竟為何離了皇宮後無半點消息，想問他，被天機子所傷，是否無恙……

    想問的很多，可是都無法問出口。

    因為此刻他們之間有道無形的牆，這樣問出口，她的驕傲就會碎落一地。

    “天影想跟世子要一個人。”花天影沒有問出口。

    東方羽狹長的鳳眼微微一眯，問道：“誰？”

    “林慕。”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變得可真快。”

    花天影想說，快得過你嗎？以前你待我怎樣，怎麽如今這麽快就變了？

    可是她沒說。

    她靜靜看著東方羽，頎長的身影，邪魅的俊臉，長發及腰，墨袍及地。此時的他和之前的他明明是同一人，卻又明顯不是那個人。

    東方羽低沉著嗓音喚了聲：“林慕。”

    未幾，林慕便出現在房中。

    東方羽看著十年如一日，每日一身灰色袍子的林慕，這麽多年，雖從未有過隻言片語，但彼此心裏都知曉，他們之間，雖為主仆，但情誼卻如兄弟。

    東方羽轉臉看向花天影，淡淡道：“從今以後，你就是天影小姐的人了。”

    花天影看到林慕十年如一日無表情的臉忽然驚慌失措，茫然看了看東方羽，又看向她。嘴唇張開又閉上，再張開時，輕聲回道：“是。”

    花天影沒想到東方羽會答應把林慕給她，更沒想到會這樣爽快。

    她向東方羽行禮：“謝過世子，天影他日必有重謝。”看看林慕，又道：“亦會帶林慕如親眷，請世子放心。”

    東方羽微微一笑，細長的鳳眼輕輕揚起，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你的為人本世子當然信得過。”

    “你我仍是盟友，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都不會棄你不顧。”

    花天影看著東方羽，雖然東方羽待她不似從前，但她仍記得他曾無數次救她於水火，仍記得兩人之間的情義。

    若是以前，聽到這句話的東方羽不知會多開心，此時卻隻有心酸與無奈。

    不單單是因為他答應了崔如以後與她形同陌路，更重要的是，他的父親間接害她家破人亡，若她有朝一日知道，還會待他如現在這般嗎？

    東方羽忽然大笑，一張臉更加邪魅，“天影小姐說這樣的話不怕別人誤會？本世子現在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花天影一雙明亮如清泉的眼看著東方羽，她不信東方羽會這樣認為她說的話，可東方羽漠然的眼神，忽然讓她覺得，這個人的確變了。

    似乎多說無益，花天影朝林慕說道：“與世子道別後來西殿找我。”說完轉身離開。

    與東方羽連道別也沒有。

    林慕低頭站於東方羽麵前。

    東方羽看著他長眉微挑，問道：“在生我氣？”

    “林慕不敢。”他怎麽會不知道，隻要花天影開口，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的世子也會給。

    “我與她相識這麽久，他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若不是十分緊要的事情，絕對不會把你要了去。”

    林慕沉默不語。

    兩人雖是男兒，這麽多年，從未分開，這樣驟然分別，心裏定然不好受。

    末了，東方羽拍拍他的肩膀，“又不是永別，去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

    林慕抬起頭看向東方羽，墨黑的瞳孔閃爍著光芒，他深深行一禮，道：“林慕不在身邊，世子萬事小心，定要平安待林慕歸來。”

    東方羽點頭，林慕轉身消失。西殿中，瑄衍亦半臥於貴妃椅中，手持書簡，流年立於身旁。

    “陛下，天影小姐去了東方羽那裏。”

    瑄衍的目光仍停在書簡上，沒有出聲。

    許久，瑄衍放下書簡，抬起頭，似在問自己，又似在問流年：“她會留多久？若她定要走，朕留還是不留？”

    流年默然不語。

    瑄衍拾起書簡，繼續看書。

    流年忽然跪下。

    “陛下，小的有些話想對陛下說。”

    瑄衍斜眼看了看流年，冷冷道：“怎麽？連你也來勸朕？”

    流年伏於地上，瘦削的身子弱不禁風。

    “陛下隱忍這麽久，眼看就要功成，這樣忍心前功盡棄？”

    瑄衍冷笑。

    流年抬起頭，“若陛下能狠下心，將天下盡收手中，何懼得不到她？反觀現在，為了她一再失去理智，若敗了，還能拿什麽去爭她？”

    瑄衍垂下眼，“是啊，他們若敗了，她與東方羽同生共死；若勝了，她與東方羽坐擁天下。無論怎樣，朕都是局外人。”

    “流年從小與陛下一起長大，陛下吃了多少苦，才有現在的局麵，難道要為了一個女子放棄一切嗎？陛下可還記得太傅臨終時的囑咐？可還記得您的生母為了保住您而自刎？”

    瑄衍閉上眼，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他怎麽可能會忘？怎麽可能會忘記他要保住瑄朝江山，要統一天下？

    把花天影留在身邊不單單是因為不舍得她，更是因為，這樣一個人，不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知會搗鼓出多少事情，一個花無痕已經夠他受了，又來一個花天影。

    主仆兩人默然無語間，內侍進來通報：瀛海三皇子瀛嘉求見。

    瑄衍讓流年先且退下，此刻的他不能見外人。

    流年前腳離開，瀛嘉後腳進來。

    瑄衍讓人賜座。

    瘦弱的瀛嘉看起來弱不禁風，但從他的行事風格來看，卻並不弱，甚至有雷霆之速的感覺。

    瑄衍溫和看著他。

    瀛嘉道：“皇帝陛下，東方世子已賜婚，接下來陛下有何打算？”

    這種事情，作為一個外人，本不該這樣問，但瀛嘉覺得自己幫了瑄衍這麽大忙，再加上瑄衍接下來的打算也涉及到兩人的計劃，因此便毫無顧忌得問了。

    瑄衍不以為意，問道：“三皇子覺得下一步該如何？”

    “瀛某聽說瑄朝皇帝有極大權利，若喜歡一個女子直接下旨封召即可。”

    瑄衍仍舊溫和看著他，微笑著如和煦的春風，心中卻已起了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