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今天二話不說抬腿就帶我去見了唐師父，自己好不容易裝的病都穿幫了，可見是真心想學李慕賢家傳的打石子的本事。所以，我也得拿出些回報的誠意。盯了一陣小姑娘們操練，在太液池邊觀察了一陣注水，約莫到了下學的時間，我就到了那顆老杏樹邊上等著。

    四殿下果然徑直就來杏樹下找他的寶貝彈弓了。我趁著最後的天光教了他一陣，告訴他要好好和武師學武，練出內力，才能打出這樣的效果。“天也黑了，賢妃娘娘也該等著四殿下回去用膳了。”

    他意猶未盡地把自己手裏的石子全都丟完，對我說：“你等著，明日本宮還要……”

    我打斷他的話，說：“明日一早，微臣就在銀芳宮門口等著四殿下！”

    他驚訝地揚起眉毛，說：“唉？！不用這麽早啊！還是下午方便！本宮還得先……”

    我笑著說：“四殿下可是還沒聽說？陛下今天剛下的命令，從明日開始，由微臣負責送四殿下去上書房念書，不得有誤！等下了學，微臣就接四殿下回銀芳宮給賢妃娘娘請安。等娘娘允了殿下出來玩了，微臣再繼續教殿下打石子！”

    “什麽？！一定是你說出去的！一定是你！你……你這個賤人，竟然敢去父皇那兒出賣本宮！”他一聽從此有人專門管著他上下學，立刻抬手點著我的鼻子，又擺出了那副讓人喜歡不起來的無賴嘴臉。

    我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繼續說：“教四殿下打石子的事情微臣可沒告訴任何人，這是微臣和殿下的秘密！”看他還是氣得跺腳甩手，我就悄悄伸出點穴的手指輕輕戳在他肋下，悄聲說：“但是陛下還說了，若是四殿下膽敢逃學，那麽微臣打也打得、罵也罵得，連賢妃娘娘都不能攔！”

    “不學了！誰稀罕打什麽破石子！”他推了我一把沒推動，氣得鼻子一皺，甩袖子就跑。

    “四殿下，明天見！”我在他背後幸災樂禍地喊道。

    “滾開！滾得遠遠的！”

    這事情現在看來又好似挺有趣的，我一邊往回走去，一邊掏出剛才打下來的那些青杏子放在嘴裏咬著，酸得真是過癮！

    回到營房裏，看見今天的米粥熬得有些稠，端碗喝容易一下子漏一脖子。我就勤快地端著晚飯去了三七屋裏，拿著勺兒一點點喂她，順便跟她聊陣天。她才在床上躺了這幾天，就心浮氣躁呆不住了，說怕是等太醫許她出門活動了，一身武功已經廢了。我知道她擔心什麽，也不明說，隻勸她不要心急，說：“再說本來也不全看武功。”

    說到這裏，她也想起了被抓進去的左副領來，說：“論武功，當然誰也沒七八顯眼，可是沒想到就被……統領，你可知道她究竟犯了什麽事情？”

    我搖了搖頭，說：“審是二殿下審的，斷是三殿下斷的，這幾天本想著好好問問三殿下，卻一直沒等到合適的時機。”

    “我們當這種差事當然是腦袋別在褲腰上，說不定在哪裏出事。不過我這兩日閑躺著，總在尋思，我們出宮涉險倒是能平安回來，人也沒折，東西也沒丟。她留在宮裏按部就班做這些做熟了的事情，怎麽就犯了錯呢？”她抓著我的手讓我湊近，放低聲音說：“七八平日做人刻薄了些，是不是得罪了哪個小的，受審時候故意攀咬她？”

    我把她那隻手放回被子裏，說：“你我都在外麵，那些日子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咱們倆都不知道，我盡快去打聽下她到底怎麽回事吧。你說的這點倒是提醒了我，鵟英衛那邊不是有人挑唆著宮女去告倒統領麽？七八的事情再說吧。我把二三叫來，咱們三個聊聊怎麽再選一個左副領。”

    三七警惕地說：“就是二三不好麽？”

    我聳聳肩膀，說：“我問了，她不願意，就想平平淡淡地快點熬到出宮回家。所以你歇著的這些日子她來替替你，你好了右副領還是你的！”

    “何必……”

    我跟她打了個哈哈。“你瞧瞧，以前這三個頭兒的號裏都帶個七，你這個‘三七’明明應該當統領！我趕緊出宮騰地方給你！”

    “你出什麽宮？！你領‘出恭牌’了麽？！”她這幾天躺得冒火，嘴也變厲害了。

    二三過來出了個主意：既然之前的左副領七八有些地方不招人待見，這次不如就選個最招人待見的，省得再有人嘴裏說這說那。

    “你倒會省事！那具體怎麽辦，就麻煩你來負責了！我這些天還有別的事情！”我撣撣衣服站起來。

    “嗯，知道！知道你有貴幹！明個兒得馱著四殿下上學去的那個，趕緊去給自己上點夜草！別餓瘦了！”二三斜著眼睛瞪著我，自從我讓她代替三七當副領，她就沒給過我好臉。

    “你才是馬呢！”

    “誰說你是馬？！我說的驢！”

    我收了三七的碗筷，白了二三一眼說：“對了，最近咱們鳶英衛裏麵，給點兒臉就忘了姓什麽的放肆人不少，也麻煩二三代副領想想辦法！”我從懷裏掏出剩的幾個青杏子放在桌上，端起托盤往外走去。

    “唉，瞧你這話說的！”二三在後麵搖了搖頭，拿起一個青杏咂著，唉聲歎氣說：“放肆明明是應該的！確實給了這麽一張不咋俊的臉，還不讓想起來自己姓什麽！我有時候還真以為自己本家就是姓二呢！”

    我一下子笑出聲來，回頭說：“就你嘴頭子利索！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你幹了所有的壞事，又拿這張利嘴說暈了二殿下才放出來！”

    二三沒說話，被杏酸得皺起了臉，半天才罵了一句：“真他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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