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還查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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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恍恍惚惚地從龍乾宮退出來,拎著內監給我的那桶價值千金的墨水走回監牢。

    盯著田氏的侍衛還兢兢業業地拉著獄卒婆子一起站在原地。

    剛打開寫了血字的那間牢門,李太醫就趕到了,我趕緊又鎖了牢門出來。

    雖然這裏不是說事的地方,我也忍不住問了一句三皇子現在情況如何。

    李太醫倒是不慌不忙地回答說,三皇子這個病每年總得犯幾回,每回犯起來都是這樣,照著老法子慢慢養就行,“沒有大礙”。

    我引著他往裏去,恰好得以親自給他講講,我是怎麽挑了田氏的筋、怎麽勒了她的脖子;也恰好親自盯著他和去請他的侍衛都徑直進了最裏邊。

    田氏也“沒有大礙”,必須要受些罪,但是隻要看住了她別尋短見,就死不了。

    送走了李太醫,我著燈籠和水桶把自己鎖在那間牢房裏麵。辦事的小內監不知道我是要幹什麽,夜裏又懈怠,墨汁沒和出多少,我得省著點用。左右看了看沒什麽合適的家夥,幹脆拿手蘸了墨汁去牆上抹。來回抹了好多遍,確認隻剩了一片黑印子黑點子黑道子,才把桶裏剩的那點底兒潑到牆上。

    隨著微弱的一聲“嘩”落在牆上,我頭腦倒突然清醒了。外麵的響動,牢房裏的陰冷和晚飯隻吃了半飽的餓都驟然清晰起來。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兩隻黑手,想起三皇子用力抓著我講的那兩句話。

    原來他告訴我辦法了!

    他告訴我了!

    我鬆了口氣,在牆上蹭了蹭手,走出牢房,還了鑰匙,跟留在這裏看守的人囑咐了幾件事,就扯著今天晚上和我一起見證了刑房發生的事情的那幾個侍衛趕回了營房。

    我讓她們去院子裏接雨水的水缸邊上站著,再去她們幾個住的屋子裏把那一床鋪的人都揪出來。我連手都沒顧上洗,拿出自己平時喝水用的一個大粗瓷碗舀了一碗缸裏多少日子的積水,揪過一個人來就灌。

    “統領你幹什麽?”她掙開了我的手,一邊往外吐著唾沫,一邊擦著自己的脖子。

    “別嚷,聽我的!”我伸手又揪過來第二個,“今天晚上聽見了不該聽見的,我在想法子救你們!忍一下,受幾天罪,就說是自己天熱貪涼喝了生水。”

    “這……”

    “聽我的,趕緊喝!明後幾天都放你們的病假!”我一邊給第二個小姑娘灌著水,一邊壓低了聲音:“受幾天罪,能躲過一場大禍!”

    有腦子靈活的立即自己趴下捧著喝了起來。我又舀了一碗水,遞給第一個把水弄灑了的人。“喝到你們壞肚子為止!”

    這水沒什麽好喝的,她們自然是滿腹抱怨,冷不防就有人氣呼呼地問:“統領,那你呢?你怎麽不喝?”

    “我沒有假可以告,我得在外麵頂著!”我轉臉看著說話的那個,“還有誰沒喝?快點!千萬別對外說漏了,明後天好好躺著養病就是。”

    等到水缸裏的水下去了一大截,她們灌了個肚子溜圓回屋躺下,我才回到自己屋裏。

    侍衛人多,一旦出了這營房大多是找個地方杵著,不容易和誰走得特別親近。病這麽幾個耽誤不了日常值守,聽見皇後娘娘審田氏的人就可以這麽藏在這堆一模一樣的臉裏,暫時躲著不見人了。

    可我自己,這次怕是躲不過去了。

    我不但看見了田氏寫的那句話,還看見了皇後娘娘被皇上訓斥、聽見了田氏對皇後娘娘說的那些話。如果今天晚上不是親自在堂上守著,我看見牆上的字也隻會以為田氏居心險惡,狗急跳牆,死到臨頭再攪一把渾水。

    但是皇後娘娘急著讓我殺死田氏,這就是說,田氏寫的那讓人不敢去想的事情裏,恐怕有些是真的。

    興許田氏還有證據。

    我點了一盞小燈,開始驗看自己的那點東西。其實從我在皇後娘娘麵前為田氏求情的那時候起,我就活不成了。

    之前騰箱子裝刺蝟的時候,恰好把自己那點東西都理了一遍,現在收拾起來倒是省心。宮裏不讓下人談過往,我也拿不準哪個人的老家會離石鹿溝近一些,這些東西就托付給二三吧,我知道二三會努力讓自己活到出宮的。我把這些年攢下的月錢和家裏興許還用得上、值得麻煩一次人的一些衣物用品都放在一起,打了一個包袱。

    明天一早就給她,再晚的話,我怕我沒有時間了。

    我盤著腿在床上坐了一陣,起來現研了點墨,一筆一劃地寫下“河源州重林縣石鹿溝村”,寫到這裏我就猶豫了——是寫李慕賢那當過賊的爹好還是寫李慕賢那紮眼的娘好?糾結一番,我還是寫了她二弟的名字“李慕逍”。我把這張紙卷起來,藏在床板縫裏。到時我如果真出了事,就讓二三悄悄來找。

    皇上可能還留我逗幾天悶子,皇後娘娘可從來沒覺得我有什麽趣味。我這次恐怕是過不去這個坎,或者是像皇後娘娘去審田氏之前說的那句話:“我隻要你這賤人生不如死!”

    想到自己的好日子就這麽過完了,這一晚上就這樣睡過去還真是不甘心呢!

    把褥子重新鋪好,我躺了一陣又爬起來在屋子裏麵站著,不知道應該在皇後娘娘醒來想起收拾我之前,再幹點什麽才不算白白浪費時間,可是想了半天思緒又回到了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上。

    田氏寫的可是“斬盡殺絕”啊!

    為什麽皇上聽見那句話能這麽鎮定呢?

    我又想起了皇上與皇後說到的“撕破臉”。難道,田氏說的這些事情,皇上知道?!

    再說三皇子,雖然一直體弱,今天去了刑房不過是坐了一會,怎麽一回宮就成了這樣?三殿下這病也病得蹊蹺,千萬不是也中了邪吧?

    為什麽皇上聽了三殿下的病也無動於衷呢?

    我抱著自己那包袱東西歎了口氣,沮喪地想:什麽查案,還查個屁!皇上明明什麽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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