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弓手已經放下了弓，回望著船篷裏麵，是在等指示。

    我也繃緊身子，屏息凝神。

    箭已經不再往下落了。那艘船正加緊速度往這邊過來。我閉上眼睛，在角落裝著死了的樣子，聽著他們把板子搭上來。

    有人踏上船頭，沉重的腳步讓我們的小船猛地一晃。蘭鶴舒在那邊動了一下，有人在鬥篷底下把他給按住了。

    目前，隻有一個人。

    這個人有些緊張，腳步到了簾子前麵，卻試試探探半天才敢揭。船裏的人也很緊張，一個個都秉著呼吸。我自己也眯著眼睛，假裝死人。可是，這時候，角落裏突然響起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去他媽的，之前放在炭爐子上的水這會兒要開了。

    來人趕緊彎身進來，看見這張迎門的這張桌子就明白了幾分，立即拔出刀來。船篷裏直不起腰，他小心躲避著上下左右的箭頭，伸頭來查看裏麵的情況。

    我立即起身，把左手的匕首狠狠紮進了他的脖子。隨即拔出匕首叼著，閃出船篷，掀翻搭板，把一個正要往我們船上來的小個子刀客掀進水中。那船上的人立即警覺起來，立即跳出三個拿各色兵刃的人來。軟劍輕盈，快才有威力，我得搶占先機，便徑直跳到那船上，甩開軟劍，清出道路，直奔船篷底下。剛掀開簾子，未等看清裏麵情形，就被人當胸一腳踢出來。本想盡快站穩步伐，但是踩到的船頭驟然往下一低，我整個人也跟著往回倒去。

    壞了，我一旦掉到水裏，未必還上得來。上得來這仗也難打了。

    正在這時，後背一痛，但是一股力狠狠推了我一把，硬把我頂了回來。我趕緊趁機把左右二人砍傷，再次試圖殺進船篷。這次我學聰明了一些，人跟在劍花後麵進去。剛才踹我的蒙麵人被迫提刀防禦。

    船裏空間狹小，不好施展。我躲閃了幾個回合，篾蓬與草簾就被砍出了幾個大豁口。軟劍我還是使得不熟，拿這樣細的劍去對大刀，本來也吃力。篷中再無別人，他功力不低，卻一直在內躲避，說明他也算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不但不能輸給他，還最好能活著拿下。

    可是，眼前大刀虎虎生風地直奔要害飛來，我暫時隻有躲閃的份兒，總共就給他留了兩道無足輕重的血口子。

    眼前一亮，是篾蓬子被刀尖挑飛了。正在這時，一個醋碟子從我耳邊飛過，正砍在那人的鼻梁上，我正好得到機會，上前一步，把他打下水去。

    我不知道此人水性如何。若是不好，肯定是抓船板想上來。這樣的話，照著那個曦國衛隊長的法子炮製，再踢下水幾回，消耗他的體力，便有抓住的可能。若是水性好，可能就趁現在立即水遁。正猶豫間，一道影子閃過，腳下的船一晃，太子也到了這隻船上，直接俯身一劍結果了此人的性命。

    我望著湖水中滾滾湧出的暗紅血液，一時沒回過神來。

    “孤已經知道這是誰人派來的了！不必審，也沒地方審！”太子甩了甩劍身上沾的水，說：“在水上把事情都了結了，倒也幹淨。”

    “是。殿下意思是，咱們自己心知肚明，照常回岸上，就當沒有這回事？”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已經凝固的血跡。

    “能這樣最好。”

    我看了看這條船，篾篷掉了，草簾破了幾個大口，架子上刀痕數處。再回頭看看那條船，篾蓬塌了一半，跟個刺蝟似的。這模樣回岸上，怎麽能“當沒有這回事”？

    “今日應對十分敏銳，該賞。”

    “謝殿下。殿下今日也十分神勇，微臣佩服！”我回頭照著宮裏的規矩向他行了一禮。

    “這是作甚？”

    “微臣謝過殿下！頭一件，微臣技藝生疏，難免顧前不顧後。上了這船，那邊船上的安危全賴殿下。第二件，剛才打鬥之時，若非兩招相救，那水裏的可能就是微臣了。”

    “孤不敢領受這麽多。”太子把劍收回劍鞘，“碟子是孤扔的，但竹篙那一下是鶴舒。那邊船上，是大家齊心協力。”

    “微臣失職。”

    “刺客來得凶險，你一個人護衛，不容易了。對了，這個你收好。”他把匕首遞過來，上麵還凝固著血。

    我趕緊接過來，背過身去，收回刀鞘中，扣好衣服。這時，我才剛剛想到，楚宜玨剛才說，用竹篙推我脊背，讓我沒掉下水去的是蘭鶴舒。那個事情還沒開始就嚇得滿頭汗的蘭鶴舒？！我趕緊回頭望向那條船，蘭鶴舒確實拿著那根長長的竹篙站在船頭，得意地對我笑著。

    “你沒顧上看見鶴舒拿竹篙把要上傳的刺客打下水去的情景。這個過後慢慢講吧。看看著破船裏還有什麽要緊東西，就回去吧。”太子說著，低頭驗看著船上剩下的散落東西。

    我拿著這條船上的篙把兩條船撥到一起，邁回來的那條船上。一上船，我心裏咯噔一下，船上還有一個慕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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