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風還是頗涼，但天色看著像是要晴的樣子。

    今天太子不打算出去。看到客棧裏留的人多，我便打招呼說我要出去一趟——置辦他說的醬菜。

    “不必多了，在這裏也不會留太久了。”太子在書桌邊上看著書，頭都沒抬。

    “是。”我答應著，下樓時候碰上蘭鶴舒。蘭鶴舒還朝我笑，問：“阿英姑娘去哪兒，我同你一起？”

    “不必！”我雖然也朝他笑了笑，心裏卻默默地說：“老娘還沒修理你呢！”

    “別客氣呀！還能幫你拿個東西不是？”

    我回頭看著他，說：“三公子身邊不能離人，我出去了，蘭公子得在那裏守著。”剛要走，我又想起來，說：“不過，我還真想麻煩蘭公子一件事情！”

    “你說！”

    “我想借蘭公子一身衣裳穿一會兒。蘭公子可舍得？”

    “借我衣服？你要幹什麽？”他好奇地停下腳步。

    “你別管，反正不是出去為非作歹！我可借了啊！”我轉身上樓，回到屋裏，去夾間裏拿了套他的衣服出來換上，隨後坐到鏡子前麵去重新梳頭。蘭鶴舒個頭小些，在宮裏的時候，也穿過兩回我的舊衣服。我如今穿他的衣服也隻是稍大一點點。

    慕斌看見我這個打扮出來，嘻嘻直笑，爬到床上硬把三皇子搖起來，拉著扯著讓他看我。

    楚宜瑞支著身子坐起來，看見我這樣子，也忍不住問我這是要幹什麽。

    “奴婢上街上去一趟！上次在湖裏丟了把匕首，得去重新買一把，穿女裝不方便。”我挽好頭發，故意沒提要帶慕斌，徑直去了街上。

    我沒有直接去武器鋪子，倒是先去了一家書店，向老板買了好幾本教小孩識字的書，還專門讓他去書堆裏翻出一本陳舊的《本草經》。包了這幾本書，我又去買了些便宜的紙筆。慕斌不講話的事情眼下是沒有辦法了，我不能讓他繼續當睜眼瞎。石鹿溝村第一大美人蘇靜如的三兒子竟然不識字，實在是有辱門風。

    東買西買了不少東西，唯獨忘了太子囑咐的買醬菜。快走到客店底下了才想起來，匆匆忙忙地跑回街上去。客店裏每天早上就兩樣鹹菜，一樣醃疙瘩絲，一樣豆豉蘿卜。疙瘩絲醬汁有點省，雖然鹹味夠了，但顏色泛白，看著就不好看。豆豉總免不了帶著點臭氣。太子打住在這兒夾了一筷子，猶豫了一陣扔了，往後再也沒碰過。在醬菜鋪子裏仔仔細細嚐了半天，才挑出兩樣跟宮裏的小菜口味有些相似，看著也素淨漂亮的。

    拎著回了客棧，跟兩位皇子回了話，我就急匆匆找水喝，把剩的半壺涼藥茶都喝完了，才把滿嘴的鹹菜味兒衝下去。正要來施針的蘭鶴舒看見我提著茶壺，非要倒得一滴不剩的樣子，又笑話了我半天。

    我沒理會他。自己去倒了藥渣、洗了茶壺，重新燒水泡茶。收拾他的時候還在後麵。

    因為我和他吵架，慕斌打昨天晚上起就沒理會蘭鶴舒。但是這時候，慕斌卻又湊過來，仔仔細細地看著他施針的過程。

    我在門外歎了口氣。這孩子若是真能學到點醫術，哪怕是皮毛，也比在街頭賣藝或者是當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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