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聞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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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眨眼,又是十多天的功夫。
這十多天裏,依舊是沉悶的趕路,大約的確無聊,連蒼扈原也不得不靜下心來修行,至於小司瑾,她除了晚上進食,每日的主要任務就是睡覺。也幸虧蒼三是每日晚上來送食,不然以小司瑾目前的修為,根本無法掩飾住自己外貌上的那一番變化。
車簾再次被掀開,蒼三再一次進入馬車內,跪下,雙手奉上一個托盤。
小司瑾在黑暗中摸索著拿了一塊糕餅咬完,又捧過茶瓷飲完了晚茶,就蹲回馬車的角落,雙手抱膝,不再動作。
蒼三小心翼翼的抬頭,恰見著小司瑾瘦弱的身子緊緊地靠坐著牆,嬌巧的唇張了張,卻終歸是未曾說話,稟了一聲告退,然後退下。
車外,隱隱的談話聲傳了進來。
聽這聲音,不是蒼貂的人。
但小司瑾可沒能耐去探聽族長那一行人的談話,隻得將神識放在了蒼晚染三個,不,應該說是六個身上。
“珊姐姐這件衣服好生漂亮!”是蒼晚玉的聲音。
“那當然,這可是千年幼壁蠶絲織做的,全月姬就我這麽一件!”嬌滴滴的聲音帶著幾分綿軟,也不知作是月姬中部誰家的孩童,口氣竟這般大。
“真的嗎?!”蒼晚玉又驚又羨,忍不住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摸了摸,咂舌道,“好舒服 ̄”
“玉妹!”不滿的嬌喝一聲,蒼晚染小清冷的模樣終是保持不下去,兀自暗恨蒼晚玉不爭氣丟了蒼貂的臉麵,一麵卻又不得不開口掙回麵子。
“珊妹妹這件衣裳確是漂亮,卻也不過如此而已。”到底是小孩子,蒼晚染的聲音掩不住的傲氣,“我前兒個剛得了族公祖母賞賜的一件拂雲裙,那可是萬年玉磯的絲織做的。”
“染姐姐,真的嗎?怎麽不見你提過?!”蒼晚玉聞言吃了一驚,聲音也未控製住,露骨的眼紅和嫉妒自是不必多說。
“染姐姐這話可是當真?若真是好東西,怎不送給你們蒼貂的那位幼祭祀?”月姬中部的那位女童倒也實誠,中規中矩的問道。
卻不想蒼晚染聞言立時變了臉色,“幼祭祀······她!”
說完這個‘她’字,蒼晚染不知又是想起了什麽,臉色再是一變,“幼祭祀大人自是值得更好的!”
“晚染,你們蒼貂竟然還有比萬年玉磯還好的料子?”一旁兀自談話的三人中,一個九、十歲的小小少年聞言轉頭笑問道。
“遙龍大哥,染姐姐說有那當然是有的!族公祖母可疼染姐姐了,我都沒見過的東西在染姐姐屋裏那可是一樣一樣的!”蒼扈原笑嘻嘻的接道。
“哦?”站在最暗處的小小少年吐出一個單調的語音,揚了揚眉,“如此說來,你們蒼貂那位神秘的幼祭祀豈不是真的是得天獨厚了?”
小小少年的話一出來,蒼貂的三人皆是換了神情。
“哼!那當然!幼祭祀大人才不是你們所說的災星呢!”蒼扈原當然知道這小小少年指的是什麽,率先開口急紅了臉。
“誒!冤枉啊!我們可沒有這樣說!”喚為遙龍的小小少年見蒼扈原真急了,立即笑著緩和氣氛,一麵卻又有些無奈。話端到底是自己部落的人挑起的,若是兩部生了間隙,總歸是不好的。
“遙龍大哥別在意,我們當然明白齊閔大哥的意思,原弟,你也太著急了些。”蒼晚染說著象征性的瞪了蒼扈原一眼。
她當然也知道他們幾個小輩之間的談話是一字不落的落入族長他們耳裏的,自是順著姬遙龍的話接下說道。
蒼晚玉見著這幾人說話將自己落下,自覺有些無趣與惱恨,不免插話道,“齊閔大哥說這話莫不是想見見我們的幼祭祀大人?”說完,朝著那隱在暗處的少年眨了眨眼。
“見?”那小小少年自己重複了一下這個字眼,低笑了一聲,“若是要見早該見了,蒼伯父大概也是催緊了你們的幼祭祀大人練功吧。”言下之意是一直不見幼祭祀大人的人影。
“誒?早聽說這一次蒼貂的幼祭祀大人要入學府去,傳言莫不是真的?”嬌軟的女童早先因為蒼晚染的話正有些悶氣,忽然眨巴了一下眼睛,來了興趣。
“那是當然!”蒼扈原忙不迭笑嘻嘻的湊了過去,“姍兒妹妹,我可告訴你哦,幼祭祀大人可就在車隊裏呢。”
聞言,姬遙龍詫異的看向了蒼晚染,而那隱在暗處的姬齊閔卻隻是揚了揚眉,看起來仿佛早就知道此事。
蒼晚玉見著所有人的目光幾乎又都落在了蒼晚染的身上,一抹嫉妒在眼底一閃而逝,但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姍兒妹妹若是想見,改明兒咱們去偷偷瞧瞧?”
“玉妹又胡說了。”蒼晚染心頭閃過一絲不悅,暗道這個蒼晚玉果真是個沒腦子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姍兒妹妹可別同玉妹胡鬧,伯父他們若是知道了,可少不了一頓罵。”
姬姍可愛的吐了吐舌,“染姐姐說得在理,姍兒記住了。”
“姍兒,你這變化也忒快了。剛才不還手舞足蹈躍躍欲試嗎?”姬遙龍一時忍不住笑,不免打趣道。
“遙龍哥,我哪有!”姬姍臉薄,竟有些不好意思,拉住那隱在暗處的小少年的衣袖,“齊閔哥,你看他 ̄”其間撒嬌意味不言而喻。
······
黑暗中,一雙眼睛靜靜的透過簾縫望著窗外,良久,慢慢靠在車壁上,疲憊的伸出手來揉了揉隱隱作疼的太陽穴。
白耗了精神在這些無聊的談話上,小司瑾心中不是沒有無奈,但如今能打聽消息的法子,也隻有這一手了。
休息了會子,估摸著神識還足以撐一會,遂強打起精神,繼續放出神識。
······
“齊閔你小子想什麽呢?”姬遙龍似是講了什麽,一回頭瞥見正在出神的小少年,不由好奇的問道。
“···我在想今年多出來的那個名額。”姬齊閔似是這才回神,微微一笑。
“多出來的名額?”姬遙龍似乎是沒聽懂。
“齊閔大哥說的可是給黑牙的那個名額?”蒼晚染蹙了蹙眉,問道。
“黑牙?齊閔大哥很重視他嗎?”蒼晚玉的眸子閃了閃,被轉移了注意力。
“玉姐,齊閔大哥隻是說多出來的名額,又沒說是重視黑牙···”蒼扈原小聲說道,順道拉了拉蒼晚玉的衣袖。
蒼晚玉不耐煩地扯回了袖子,回頭怒瞪了蒼扈原一眼,一張口就要說些什麽,卻瞧見姬姍撒嬌般的搖著姬齊閔的袖子,“齊閔哥你說嘛你說嘛,那黑鴨到底有什麽奇怪的?”
“姍兒,是黑牙,不是黑鴨。”姬遙龍狀似無奈,在一旁提醒道。
姬齊閔低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姬姍秀麗的長發,“我倒覺得這稱呼挺好,黑鴨······嗬嗬。”
“齊閔大哥既覺得好,莫不是以後亦要這般稱呼黑牙?”蒼晚染到底也是個孩子,再高傲也忍不住為此玩笑話而打趣姬齊閔一番。
姬齊閔無奈的搖頭,“染兒妹妹這個提議倒也不錯,隻可惜我們以後怕是難得見到黑牙了。”
“這是為什麽啊?”蒼扈原好奇的問道。
“我聽鶴鬆夫子說過,黑牙將來是親王親隨的人選之一······”蒼晚染像是有些猜疑的出聲。
“染兒妹妹說得沒錯。”姬齊閔點點頭然後又小大人般的搖了搖頭,“隻是可惜了,他的天賦斷在了心魔上,此生怕是再沒有如此榮耀了。”
······
聽到此處,大腦內一陣嗡嗡作響,小司瑾無奈,隻得收了神識。饒是她,此刻在心底也不下一千萬匹草泥馬飛奔而過。
早不說晚不說,怎的在她精神力耗盡的時候才吐了這麽一絲半點的消息。
盡管再不情願,小司瑾也無法抗拒身體機能發出的信息——睡覺緊急提示。
在她沉沉睡過去之前,再次聽到了身體內傳來的一絲玉珠破碎的聲音,於是······她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一覺醒來之後,已是深夜,馬車外的人都進入了入定階段,除了偶爾微風拂樹的聲音,就是不知名的蟲子的鳴叫聲。
小司瑾歎息了一聲,自己果然還是太弱了,神識的時間竟然可以這般短暫。一麵卻又開始整理自己所得到的信息,雖說有用的東西不多,但她估摸著還是可以推出那麽一些別的東西。
從那月姬中部的小姑娘所說的話來看,她應當是月姬中部一位人物的女兒或是孫女,連蒼晚染都要賣上幾分薄麵···小司瑾沉吟了一下,大約是族長或是族公的親輩。至於那姬遙龍,小小年紀心思謹慎,為人健談,說不得就是月姬的族子。
至於那個叫姬齊閔的,話不多,但為人不羈,既是姓姬,莫不是月姬的幼祭祀?!
小司瑾合上了眼,卻又暗自否認了這個想法。非是其他原因,隻是她的一種直覺,這個小少年,來曆怕是不簡單。
想著難免又想到連姬齊閔都在意的一個人——黑牙。
黑牙?
好奇怪的一個名字。怎麽感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