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拜岩老人氣憤的甩袖離去的背影，想著這老頭一心想從自己身上得到那古字的意思，卻忌憚自己蒼貂幼祭祀的身份不敢逼太狠，結果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還自個兒氣悶的抬腳就走，以至於竟氣傻了······

    自己說的可不是登雲閣，而是朝雲閣哪。小司瑾想著，蒼白的麵孔上浮現一抹笑意。

    隨著石門轟隆隆的合上，小司瑾蒼白的麵孔忽然浮現一絲紅暈，頭一歪，抑製不住的咳嗽聲從喉間溢出來，這一晃神，也撤去了對蓮二姑姑的禁製。

    輕緩的手放在小司瑾單薄的背上，蓮二姑姑忙為小司瑾順氣。

    “姑姑。”細小白嫩的小手搭在了蓮二姑姑溫暖的手上，司瑾止住了咳嗽，但仍然麵帶還未退去的潮紅之色，轉過頭，清冷的眼神注視著一言不發的蓮二姑姑。

    “大人······”蓮二姑姑慌忙抽回手，恭敬地跪下，將身子俯倒在地麵。

    “姑姑，我不過隻是個普通的丫頭，何須行此大禮。”司瑾也跪坐下來，將白嫩的小手覆在蓮二姑姑放在地上的手上。

    “大人！”蓮二姑姑慌忙抬頭，一臉驚恐的朝四周望了望，這才拉住小司瑾，麵帶苦澀的說道，“大人可萬萬不能再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了。”

    “姑姑，您還生氣麽？”小司瑾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蓮二姑姑的神色。縱使她再無情緒，但對於蓮二姑姑，她還是知道她對她的好。

    “老奴不明白大人在說什麽。”蓮二姑姑恭敬地回話，不動聲色的放開了拉住小司瑾的手。

    “姑姑，您喚我小名吧。我本來也不是什麽······”

    “住口！”蓮二姑姑再次變了臉色，反倒是小司瑾看著蓮二姑姑緊張莫名的樣子，唇邊漾開一絲笑意。

    “姑姑，晚季知道您對我好。”她這話是出自真心的，就如同當年的蒼月與蒼靜，可歎自己當年沒有保護好她們，難過了這麽多年，今生，也必將一直遺憾下去吧。

    “大人，算是老奴求你，萬不可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了！”蓮二姑姑麵如白紙，竟再次俯身在地上，倒唬了司瑾一跳。

    “姑姑······”司瑾蒼白的麵孔微微泛紅。

    “請大人用尊稱！”蓮二姑姑的音調依舊生硬。

    司瑾輕歎了一聲，蓮二姑姑終究還是蒼貂中部的人，她這輩子怕是都無法做出對蒼貂不利的事情來，而自己······終究還是她們以為的那顆棋子。

    蓮二姑姑可以因為同情愛憐自己，但若是一個她自以為對蒼貂的威脅呢？還會如同之前那般嗎？

    “姑姑起來吧，本使累了。”司瑾閉了閉眼，強行抑製住了本要出口的咳嗽。

    “諾。”依舊是恭敬而生硬的語氣，但蓮二姑姑卻終是將頭從地上抬起來了。

    “還望姑姑······暫時不要將本使的事情告知族公祖母。”司瑾微微一笑，看著蓮二姑姑，“放心，姑姑，本使做的並不是對蒼貂不利的事。”

    蓮二姑姑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麵容蒼白的小姑娘，她還不滿十歲啊，不滿十歲一身病症的她，竟然可以麵無懼色的和臭名昭著的拜岩老人話談，可以十年如一日的裝傻裝啞······這個麵容蒼白的小丫頭，這樣一具單薄的身體。

    司瑾清咳了一聲，啞著嗓子喚道，“姑姑······可好？”

    “若是大人真是這樣想，老奴自當遵從。”蓮二姑姑俯身，緩緩行了一禮，繼而抬起頭來，扶住小司瑾，“大人起來罷，地上涼。”

    這一次小司瑾沒有再說話，露出一個笑容，溫順的被蓮二姑姑從地上扶著站起來，虛弱的坐在身後的墊子上。

    “大人稍歇息，老奴去熱碗藥來。”蓮二姑姑為小司瑾換了個茶瓷倒好了茶，然後退了一步，行禮說道。

    司瑾看著這樣的蓮二姑姑，輕歎了口氣，垂眸應了聲，“好。”

    蓮二姑姑朝耳室去了，麵前的茶幾上是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白嫩卻瘦弱的指節撫在茶瓷上，眼瞼下的眸子看不清神彩。直到蓮二姑姑托著托盤從耳室裏走出來，小司瑾才抬頭看過去。

    “大人，喝藥罷。”蓮二姑姑跪下，將托盤中的藥碗擺放到茶幾上。

    司瑾拿著湯匙攪了攪，端著碗一仰頭就要喝下。

    “慢點，當心燙！”蓮二姑姑出聲製止，話一出口才驚覺失言，但麵上仍帶有關切之色，想收，卻來不及了。

    “晚季謝姑姑關心。”這是第一次，小司瑾發出這麽軟糯的孩童聲。

    蓮二姑姑怔了怔，直到小司瑾喝完了藥，把空碗擺回托盤裏，這才回過神來，神色難辨，語氣卻已是緩和了幾分，“大人，老奴帶您回房歇息吧。”

    “不了，姑姑，晚季想淨塵，明日就去朝雲閣修課。”小司瑾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憨厚。

    “這麽快······大人······”蓮二姑姑似是有些詫異，有些擔心。

    “放心，我是拜岩上夫子的徒弟。”小司瑾揚了揚頭道，明澈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蓮二姑姑。她知道，蓮二姑姑還是擔心她的身體，還是關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