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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偉大啊!真不愧是勇奪奧斯卡影帝桂冠的最佳男主角呐!”我心裏不僅暗暗讚歎。因為他方才大力的一推讓我倒坐在地上,痛得起不了身;另一方麵也是被他高明的演技震住了,我一時之間竟失神的坐在地上,仰著頭呆看麵前發飆的以撒,手裏還緊纂著叉著火腿的銀叉,另一手的盤子早已不知丟到哪裏去了。

    此時的以撒,越來越激動,“唰”的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向我衝來。

    “哎?”晚會不是禁止攜帶武器的嗎?顧不得深思他早已秘藏武器在身的用意,從他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打算殺我——滅口!

    四周的看官們終於被明晃晃的利刃召回了魂,立即上前攔住發狂的以撒,我也被另幾人扶起來站到一邊。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找我拌同性戀,都不和我商量一下,但看他那幽深的雙眼——真是讓我忍不住輕顫。惹火了他,他來個狗急跳牆的話……我逃過了今天,可不一定逃得過明天啊!

    想到這裏,我一把推開扶著我的人,衝到以撒麵前,深情的對他大聲說:“因為我愛你啊!可是,我知道,你無法接受那樣的我,我隻有扮做男人才能與你親近,和你說話……”

    雖然知道自己一手揮舞著還叉著火腿的銀叉,一邊對麵前的人作深情告白,這情形看起來有點奇怪。但眾人的焦點並不在我的手上,也就無所謂了。隻是,好象還缺了什麽……

    我另一隻手暗暗捏自己的大腿——好痛!可是,還是流不出眼淚來——怎麽辦?

    “你知道嗎?”我啞著嗓子,欲哭無淚的怪叫:“現在我雖然能夠靠近你,了解你……但我卻無時無刻不在痛苦著。我的眼淚流幹了,喉嚨哭啞了,我多麽希望自己是個男人……這些,你知道嗎?”嘿嘿,叫我影後吧^o^!

    以撒似也了然,低下頭垂下劍,研究自己的鞋子好半晌,才有氣無力的說:“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我深深的望他一眼,他卻始終沒有抬起頭來再看我,我痛苦不已的盯著他半晌,終於緩緩的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大門走去,途中還戀戀不舍的幾度回頭看向他佇立不動的身影。

    圍觀的眾人紛紛給我讓出一條路來,默默的目送我離去。門外的夜色深沉,天邊的星星也似不忍再看這一幕淒慘的愛情落幕,都隱去雲層裏去了。習習晚風從門外吹進沉默而華麗的大廳,吹起一方手絹輕舞,給人一種秋風蕭索的悲涼。

    “等等!”在我就要跨出門檻的那一刹那,身後傳來奎安娜冰冷的斥令。

    我的正準備做跨越動作的右腳懸在半空中,頓住了;我的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是一副悲喜交加、喜還未消,又悲從中來的怪相。我的心裏矛盾不已:是裝作沒聽見的衝出門外呢,還是回去聽聽她要說些什麽?也許她並未看出什麽端倪……我真後悔剛才為什麽不“痛苦不已的掩麵哭泣、奪門而出”,而是這麽“三步一回首的故作不舍”!我原來以為後者的表現效果會更纏綿、更逼真一點的……

    “請你等一下,到我這邊來。”奎安娜那超強解熱消暑功能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她還加大了音量——除非我是聾子,否則不可能沒聽見。我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抬腳向奎安娜走去。

    奎安娜高高在上的端坐在圓台的寶座上。雪白的鵝蛋臉上挑著兩條細眉,微翹的單鳳大眼直勾勾的盯著我。挺直的鼻梁,鼻尖略微向裏勾。塗抹得血豔的紅唇緊抿著,平直的唇線、嘴角顯示她的不悅。咖啡色的長發被梳成高高的發髻,一絲不苟的。身穿一襲雪紡長袍,寬大的袖裙層層疊著,袖管裏露出的青蔥細指,正緊緊的握住坐椅的扶手。又尖又長的指套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刮著手中的木製物。

    瞧她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讓我怎麽也無法將之與十多年前聯合國都那個呆呆的、又反應遲鈍的小女孩聯係起來,讓我一陣哆嗦。

    我得先發製人——我向前跑出幾步,衝到奎安娜麵前跪下說道:“尊貴的皇後陛下,我並無意要破壞這場盛大的晚宴啊!我隻是想待在以撒殿下的身邊而已。我更不想給他與伊莎貝拉小姐的婚事造成阻隔……我隻是太愛他了!就像您方才所說的,以撒殿下他是提茲眾女子們心中的偶像——我也不例外呀!可是,隻要是能接近殿下的方法我都試過了,我又何嚐想讓事情演變到這步田地?更不會想在這種場合下翻出底牌、與他決裂,我……”

    我用雙手捂住臉,泣不成聲。情急之下隻好將感冒藥水當眼淚塗在臉上——不過藥水是灰綠色的耶!呃……就當是哭花了妝吧,反正有顏色的“淚水”醒目些,免得大廳裏的燈光太強烈了,照得奎安娜看不出來我臉上有“眼淚”。

    我仍用手蒙著眼睛嗚咽著,不時從指縫裏窺視奎安娜的臉色。她皺著眉瞪我,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好了,你先起來吧。”

    我於是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站好,她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的?”

    我想向她欠身行禮,卻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不倫不類的衣服——我究竟是行男士的禮,還是行女士的禮呢?算了,直接說話吧。

    “我叫拉拉·葛羅雷,是曼佗雅學院一年級的學生。”我可憐巴巴的說道。

    眾人聽到我的話,都不由得倒吸口氣,亂哄哄的竊語起來。奎安娜低眉沉吟片刻,遂道:“這事就先到這裏吧,別壞了人家晚會的興致。”說著,便讓兩旁的侍者攙扶著往裏間去了。

    被這麽一鬧,客人們早就沒了興致繼續喝酒聊天了。大家都尷尬的立在原處,不過有人是例外的——科裏和烏爾比安兩個家夥仍然輕鬆自在的品著手裏的美酒,一點也不被旁邊的氣氛所影響。最尷尬的人是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以撒倒好,唰的收起劍,朝大廳的另一邊走去了,似乎剛才發生的事與他無關。

    伊莎貝拉小姐也在丫鬟的陪同下回屋去了。宰相大人眯縫著小眼,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撚著小山羊胡子,目送自己的女兒離去後,才堆起滿麵笑容對眾賓客說:“諸位請繼續。今晚府上特意請來了提茲最具聲名的交響樂團來為大家演奏,各位請盡興。”

    盡管主人家極力活絡氣氛,但晚會已無法回複原先的熱鬧了。大家故作輕鬆的聊著不著邊際的話,心裏很是不自在;有些人聚在一起,悄聲討論著剛才發生的的事;更有些人借故向宰相大人請辭,先一步離開了。

    蜜兒、梅蘭、雷達等人快步走向我,把我拉到一邊。蜜兒糾著眉,困惑又擔憂的問:“拉拉……你……還好吧?”

    我接過她遞來的手帕擦掉臉上的藥水,無力的笑著說:“沒事。”

    幾人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我知道他們很想弄清楚剛才是怎麽回事,隻礙於現在這場合,又實在問不出口。但其實,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唯一能弄明白的人——以撒,他此刻正在和別人聊天呢!

    我轉過頭掃了一眼大廳的另一邊,以撒正背對著我們,對他麵前的一個男子說話。那人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竟是烏爾比安!

    “你搞什麽鬼?怎麽突然弄了個小丫頭來,自己卻躲在這裏喝酒?”這是以撒的低吼聲。

    “嗬嗬,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烏爾比安笑著,語調輕鬆隨意。

    半晌沒了聲音,烏爾比安又道:“別這樣嘛!我也不是隨便抓個人來湊數的——昨天我去禮服店才發現沒有合適我的尺寸的燕尾服了,隻有一套小M號的。剛剛我又看到那個小女孩挺有趣,並且剛好合適那套禮服——憑我不輸個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她一定比我行!所以臨時換了人。而且若是真的要我上場,情況絕對不會比現在好。”

    烏爾比安的聲音漸漸變得冷淡,表情也陰沉下來。我正想看看他們正做些什麽,修斯和安妮也沉著臉走過來了,兩人的臉都很黑。

    安妮冒火的眼珠子突出來瞪著我,像是隨時都可以撲上來把我撕成十八塊。我還以為她已經徹底放棄以撒那棵樹,而選擇身後的一片森林了呢。現在看來,她是剪不斷理還亂。

    雖然瞪著我,他們倆倒也沒說什麽。我隻好當作沒看見的對眾人小聲說:“我看,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這樣也好。”蜜兒讚同。被發現我們是偷溜進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於是,我們躡手躡腳的沿著大廳邊緣向門口走去。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道強烈的視線釘在背上,我回頭一看,正是以撒。他正在不遠處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那冷酷的眼神似是在警告我。

    以撒的身邊站著的是烏爾比安,他仍閑散的靠著柱子喝著酒。見我望向自己,便笑眯眯的舉起酒杯向我致敬。而站在他右側的是科裏。科裏雖然一直沒抬起頭,隻是垂著臉細細品酒,但我隱約可以看到他垂下的眼角、勾起的唇線……

    原來是這癟三三人組聯合起來拖我下水!

    我……我……真是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咬斷他們的脖子,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

    呃……算了,他們每個人都比我厲害百倍的樣子,我還是先跑路吧!

    經過昨晚的事,我真是希望一輩子都躲在宿舍裏,不要出去見人了!可是不行……

    早上十點多,我幾乎是一宿沒睡的抱著水晶球——我終於買來了——縮在宿舍的角落裏。突然,水晶球裏映出了蜜兒的身影,她正穿過花廊向宿舍樓走來。

    看來宿舍也不安全——怎、怎麽辦呢?我還是去別處躲吧!想到這裏,我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從宿舍樓的側門跑出去了。

    一口氣跑到圖書館後的小樹叢裏,總算鬆了口氣。圖書館給人的感覺本就是陰森森、冷清清的,而圖書館後的樹叢更是人跡罕至了。我正放鬆下來喘口氣,卻又聽到了死神的召喚聲:“拉拉,你怎麽會在這裏?”修斯站在樹叢外,神情古怪的看著我。

    被他這麽一嚇,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啊……哈……哈,原來是修斯啊……”我很想自然些和他打招呼,但舌頭像是打了結。我走出樹叢站到他麵前,看著他道:“怎麽今天放假也來圖書館啊?真是勤奮好學啊!”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拍拍馬屁是不會錯的。

    “我是來找你的。”修斯直截了當的答。

    “哎?找我……有事……嗎?”啊啦,怎麽這麽快就進入正題啦,多哈喇一下會死啊?

    “恩。”他就恩了一聲,代表他來找我是有事的,然後就盯著我半晌,一聲不吭。

    真……真是尷尬的場麵啊,他……他為什麽都不說話呢?讓我冷汗直冒啊……

    “呃……你有什麽……”我還是先開口好了,哪知我一說話,他也同時發問:

    “昨晚的事,是真的嗎?”修斯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夜晚的深海。

    “哎?昨天……什麽事?”不是我在裝傻,隻是一時不知該怎麽來回答他。

    他似乎與科裏、以撒挺熟的,那麽他對以撒的“性向”應該多少有點耳聞。或許他是想從我這裏得到確認之後對以撒采取更明確的態度——要麽“投懷送抱”,要麽“退避三舍”——我看著他那張俊秀的臉蛋,腦袋裏不禁塞滿了汙穢的怪念頭。

    “嘿嘿嘿……”我越想越樂,竟開始暗自探討他倆誰是圈圈、誰是叉叉了……一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修斯的臉更黑了,顯然是忍受不了我詭異的賊笑。他氣急敗壞的大聲問道:“你和以撒……是真的嗎?你們……不是在‘第十二章’才第一次見麵嗎?為什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