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謝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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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道正一派的那些齷齪,醞釀的地方隻是江左很小一部分,確切的說就是江浙一帶。
黃河以南,淮河以北的地區,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因為那裏根本就不是孫泰等人的地盤。
深夜,黃河以北的黎陽郊外,此時煙塵滾滾。
盔明甲亮,燕國大軍雄赳赳氣昂昂離開鄴城,向著黃河以南進發,此時正在黎陽駐紮。
三國時期,黎陽就是中原屯糧的地方,慕容家勵精圖治,並不因為自己是鮮卑人,打算卷一波就走,他們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天下!
黎陽倉此時還未正式建立,但已經有雛形,就在黎陽城郊外不遠的地方。
它西瀕永濟渠,東臨黃河,水運極為便利。
說明白點,這裏其實就在枋頭的水係範圍內(黎陽倉遺址在今河南省鶴壁市周邊,跟枋頭城的遺址異常接近)。
屯糧在這裏,有著非常現實的考量,這一代是此時中原漕運最發達的地方,沒有之一,而且此時還不是它的巔峰。到了隋唐時,有“黎陽收,固九州”的說法。
官府從河北地區收來的租米,都先集中於此,然後再由永濟渠或黃河運往洛陽、長安,當然,現在五胡亂華,北方割據,這裏也成為運糧到前線的集散地。
寬大的馬車內,已經病得不能走路的慕容俊,正在聽他女兒慕容雨匯報軍情。
“丞相慕容恪帶著中軍,目前正在渡口,準備前往枋頭,在那裏駐紮,等待父皇你過河,然後三軍紮營。
至於過河以後,按照原定計劃,我們應該出兵泰山以東,那裏三麵環海,又是被鮮卑段氏所占領,名正言順。
目前晉國國內較為平靜,不宜過度刺激比較好。”
慕容俊看著慕容雨花朵一樣的俊俏臉龐,想起範陽盧氏三番四次的求親,心一橫,還是決定不要嫁出去。
這女兒很有心機和能力,她如果懷著怨恨嫁到了漢人世家裏,一有機會,興風作浪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草原民族裏麵父子相殘的事情不算少。
範陽盧氏還沒拿出像樣的籌碼,他是不會把這樣一個有威脅又漂亮的女兒嫁過去的。
“對了,你五叔在做什麽?”慕容俊皺了皺眉,一想起慕容垂,就想起原配夫人可足渾氏要把小姨子私下裏嫁給慕容垂,那可是自己預定的玩物!
之前沒下手,是因為還太嫩,沒養熟。
現在好不容易養熟了,卻又跑了,一想就來氣。
“咳咳咳咳!”慕容俊麵色潮紅,開始不停咳嗽起來,慕容雨很有眼色的遞上溫水,半天慕容俊才平複下來。
“他在前鋒軍當中,目前還不知道在哪裏。這次他領軍帶的都是自己的家奴,沒有編製,盔甲wǔ qì糧草都是自己配置。丞相沒有說什麽,隨便他自由行動。”
嗯?
慕容俊也不是白給的,想了想就明白慕容垂的打算。
他這個五弟,已經在培養自己的鐵杆班底,這次就是去拉練來了。
闖禍了,打不過別人了,跑回來便是,若是贏了,戰利品都是自己的。至於土地,慕容垂要土地做什麽,以後篡位成功,整個燕國都是他的。
關鍵是你還不太好拒絕,人家自備狗糧,到前鋒軍裏麵來,又不受你糧倉的補給,當然不會聽你調遣。
“罷了,不要理他,今夜在黎陽住下,明日就去枋頭,到枋頭再決定打哪裏。”
理智向東,夢想向西,慕容俊真的覺得很為難,因為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向東,攻打鮮卑段氏的地盤山東半島,不會刺激東晉,因為現在那裏不是東晉的國土。
向西,就是汜水關,汜水關後麵就是洛陽,天下的中心。
一個洛陽,一個長安,得到其中一個,才有爭霸天下的資本,還有名望。
自己時間已然不多,打下洛陽,能讓燕國更上一層樓,讓自己留名青史,成為霸業的奠基人。
隻是,桓溫誌在北伐,聽說他死了,天知道是不是裝死,屍首都沒找到!
困意慢慢襲來,慕容俊覺得自己身體的力量,正在慢慢流逝,他對著慕容雨擺擺手,對方乖巧的行禮,出了馬車。
今夜沒有月亮,慕容雨看著天上閃爍的星星,吐出一口濁氣。
“一個女人,什麽都做不了。”她靠在馬車的木板上,腦子裏很混亂。
慕容垂,父輩當中最有才華,最有實力的人,現在已經生出反心,而且是昭然若揭!現在父親慕容俊還在,還壓得住,但如果他死了呢?燕國會不會內亂?
不好說,但以她哥哥慕容偉的“寬廣心胸”,還有她母親可足渾氏的“足智多謀”,兩邊對立起來互砍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混蛋,又不知道在哪個女人被窩裏逍遙快活,我有麻煩你都沒辦法幫我解決。氣死我了。”
恨恨的一跺腳,慕容雨轉身想走,卻被一個青年攔住了去路。
“月色不錯,姑娘可願意陪我盧偃一起吟詩賞月?”
眼前之人就是上次獻詩的那個青年,他膽子倒是很大,裝作是侍從給自己一首“豔詩”,低俗不堪。
慕容雨看了看天上寥寥無幾的星星,並沒有發現什麽“月色”,她對著盧偃撇撇嘴,不屑的說道:“別白費功夫了。漢家兒郎,伺候步搖伺候得這麽殷勤,看家忠犬也不過如此了。”
慕容雨用金刀的刀柄撥開對方的胳膊,施施然的走了過去,最後回頭說道:“你還不錯,不過卻不值得我看得起。
什麽是忠,什麽是義,什麽是氣節,我分的很清楚。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更別說睡一張床。
若是有一天你能恢複漢家河山,哪怕是生死大敵,我慕容雨也心甘情願寬衣解帶陪你玩耍,現在麽,你別白費心思了,不值得。
你是投靠過來的漢家世家子弟,我是鮮卑公主,我們之間隻要身份沒變,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和恩愛有關。”
盧偃看著慕容雨窈窕的背影越走越遠,不知為何,心裏卻生不出一絲猥褻之心,雖被拒絕,心裏也是異常佩服,最後隻能幽幽一歎。
立場的原因,不能接受,做什麽都沒有用。
他好像真的愛上這個女人了,不是愛她的美色。隻是……一個公主看不上投靠的二五仔,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盧偃站在慕容雨的立場揣摩了一番,發現他也有點鄙視自己了。
北方漢人世家,除了那個河東薛家,誰又不是投靠胡人生存?
雖然現在的胡人和當年的胡人,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但他沒想到,現在就連胡人當中的精英,其實也是看不起自己這樣投靠過來的家夥。
範陽盧氏身上的包袱,要到何時才能甩掉啊!
從把妹失敗這件小事,盧偃居然想到了很遠。心中鬱鬱,也沒心思做其他的事情了。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建康玄武湖邊,月光下一個身影孤孤單單的拉得好長。
這個人正是從雞鳴寺返回的趙川,此刻他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揪著一樣。
會稽,瘟疫,謝道韞!
這三個詞連在一起,就可能是讓他悲痛欲絕的慘案!
陸納給的那座宅院,位置還挺好,趙川剛到門口,旁邊大樹上的暗哨就發現了他,一聲口哨,滿臉疲倦的陸長生打開大門,看到某人臉上全是落寞的神色,擔憂的問道:“怎麽了?雞鳴寺那邊有什麽不妥?”
“沒事,進去再說。”趙川勉強一笑,拍了拍陸長生的肩膀,正在這時,一輛馬車飛奔而來,就是衝著他們這座宅院來的。
“什麽人!再往前我就不客氣了!”
陸長生手一揮,身穿皮甲的牙將蜂擁而出,將馬車圍得嚴嚴實實,牆上,樹上的弩手,隨時都可以給馬車裏的人致命的殺傷。
趙川覺得就算丁勝在車裏,此刻也是束手就擒的命。他讓陸長生退到一邊,趕車的馬夫很麵生,但這馬車卻很麵熟,好像是……謝萬的那輛馬車!
“裏麵坐的是謝家的哪位先生,不妨出來一見。”
陸長生對著牙將們擺擺手,那些人全都速速退回院子裏,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小子,她的病你要是能治,就趕緊治。不能治,明日就以原配夫人的葬禮發喪吧。就算她死了,你也是謝家的姑爺。”
馬車裏出來一位中年帥哥,正是許久不見的謝安,他抱著一個陷入昏迷的女孩,正是謝道韞無疑!
一天的勞累,幾乎沒有休息的趙川,聽到謝安的話,一股熱血上湧,天旋地轉,暈倒在陸長生懷裏……
趙川的房間裏,他已經被掐人中醒來,而床上的女孩麵色潮紅,身體滾燙,已經是高燒不退。
“人交給你了,我走了。”謝安揮了揮衣袖,離開的步子有些頹唐。
趙川沒有怪他,謝道韞一直都是被謝安當做女兒來養的,對方送她到自己這裏,與其說是治病,倒不如說是為謝家做最後一點貢獻,跟當初謝道韞要死的時候,謝萬的那一紙荒唐婚書一樣。
這就是謝家的風格,就算是廢物也要利用,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壯大家族的機會。
讓謝道韞死在自己這裏,到時候,謝家姑爺這個身份,自己恐怕已經甩不掉了。
謝安不忍心看到視作親生女兒的侄女死去,於是打算直接回烏衣巷謝家,等待明日發喪的消息。
趙川讓陸長生帶人死守門口,沒有自己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一粒還魂丹,幾粒瘧疾的藥片,謝道韞雖然還沒退燒,但呼吸已經順暢了很多,而且已經醒來,持續的高燒讓她不斷的流眼淚。
熱水來了,趙川褪去謝道韞身上的衣物,臉上全是紅色的女孩,就這樣直直的看著他。
說不出話來,那雙大眼睛也無法眉目傳情,她就這樣看著趙川,看著這個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自己的全身,體內不可抑製的燥熱一點點消退。
謝道韞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的天已經是蒙蒙亮,謝道韞悠悠轉醒,她伸了個懶腰,這種感覺很熟悉,似乎才體驗過不久,劫後餘生的喜悅,似乎已經沒有當初那麽強烈。
心中全是對命運安排的無奈苦笑。
趙川頭發散亂,趴在床頭,還沒有醒來,昨天一天,他都是處於高度緊張和疲憊之中。
“這輩子大概都逃不過你的糾纏了。你我之間的緣分,讓人無力反抗。”
輕輕的在趙川額頭上一吻,謝道韞沒注意到自己上身什麽都沒有,白皙的肌膚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趙川被驚醒,抬起頭就看見春光外泄的女孩,兩rén miàn麵相覷,此時的尷尬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幫我穿衣服好嗎?”謝道韞的話如同老夫老妻,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沒有羞恥,說出這樣的話。
趙川嗯了一聲,顫抖著幫對方穿好上身的衣物,兩人依偎在一起。
女孩美好的身體晃得他頭有點暈。
“我和孟薑,哪個好看點?”謝道韞不動聲色的突然問道。
“當然是你了,孟薑的胸那麽……”趙川沒經過大腦說出一句話,到半途他就察覺到大事不妙!
“色鬼,快說你喜歡我,趁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快點對我做些什麽過分的事情,快點說我有魅力,說我長得漂亮,說我是建康城最美的女孩,你忍不住想做我的男人……
等我恢複了,有一大筆賬要跟你好好算算。”
一邊說,謝道韞一邊撲到趙川懷裏哭,眼淚都打濕了他的肩膀。
這段時間的委屈,完全爆發了!她想忘記趙川,命運卻又把他們連在一起。
她這段時間很迷茫,很無奈,不知道該怎麽跟趙川交往。
哪個女人能夠心甘情願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隻是這次趙川又救了她一命,謝道韞已經認命了,覺得這輩子都無法擺脫對方的影子。
“對不起,我曾經想過很多我們見麵的方式,甚至你捅我幾刀我也是心甘情願,唯獨沒想到再把你從病魔手中拉回來。”
“你現在不吻我,還在等什麽。”謝道韞倔強的抬起頭,紅腫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趙川,纖弱的小手撫摸著對方臉。
“孟薑要的,我也要,她沒有的,我還是要!”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