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沐辰逸打斷他的話，哼笑一聲，“你還真以為，我的命硬到可以和閻王抗衡，這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你我之間，不必說廢話。”

    夜子墨還想說什麽，可看著他那冷峻的臉，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夜之間，好像，沐辰逸整個人就像是心如死灰那樣……似乎，活不活下去，都不再重要……

    夜子墨能想到的原因，也就隻有林夢潔那個女人了……

    ——

    已經步入冬天，寒風刺骨。

    12月6日，她的生日。

    林老太太月初就打了電話，把6號的晚飯時間早早就定了下來。以至於同事之間的聚會就推到6號的夜生活。

    沈致遠他們比她還高興，已經把6號一整晚的安排都定了下來。

    身為當事人的她，卻是興致缺缺，隻不過不能掃了任何人的興。5號下了班，林夢潔獨身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來到萬秀山。在萬秀城的服務區，她下車，坐在他曾經坐過的位置上，一個人吃著泡麵。

    周圍，依舊有三三倆倆的情侶，她抬頭，衝他們笑。隨後，起身，獨自走進風雪中。

    她一個人爬上萬秀山，一個人坐在觀景台上，一個人看日出。呆呆的在那裏坐上了一夜。等陽光鋪滿整片山頭，她又獨自一個人沿著山路一步一步往下走……

    再不會有人一路抱著自己上山，也再也不會有人一路背著自己下山。

    有些經曆，人生也許隻此一次。可是，終究是，一輩子都不會忘……

    一分鍾都沒閉眼，開著幾個小時的車回到國安局，繼續工作。這一個多月，她就像是一個不會疲憊的機器，不斷運轉，一刻都不曾停歇。到辦公室的時候，所以同事、下屬、領導的生日禮物已經在她桌上堆了高高的一層。

    “部長，生日快樂！”秘書捧著一束鮮花走進來，“藍先生送到。”

    “謝謝！”她莞爾一笑。抱著花嗅了嗅。

    沈致遠送她的禮物是一盒遠赴地球另一端帶回來的精油。

    “這個對睡眠有效果，記得用上。”

    “謝了。”林夢潔在精油上吻了一下，“今晚就用。”

    沈致遠看了她好幾眼，“你昨晚是不是沒睡？”

    林夢潔有些無奈，“監視我？要不讓你在我家裝個攝像頭得了。”

    “你眼裏全是紅血絲，我猜，你沒睡覺。”

    林夢潔不想讓他把自己看穿，洋裝不耐煩的趕人，“好了，出去吧，我很忙的。”

    沈致遠歎口氣，轉身準備出去。

    可剛走一步，又到底沒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部長，你知不知道……”

    話，說到這，他欲言又止。

    “什麽？”林夢潔抬起頭來。

    “算了，沒什麽事。”

    “致遠，有話說話。”

    “……他，要結婚了。”

    林夢潔腦海裏“嗡”的一聲響，有片刻的短路。而後，輕輕地問了一聲，“誰？”

    “我們得到的消息……沐辰逸，很快就會娶雨婷小姐。”

    沈致遠的話，落下。

    很長一段時間，辦公室裏都很安靜。

    靜的，隻能聽到她越來越沉，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沈致遠站在那，心裏也很亂，他甚至在想，如果一會兒部長在自己麵前掉眼淚的話，他該怎樣安慰才好。畢竟，他還真沒見過她掉過眼淚。

    “行了，你出去吧。”良久，她終於開口。

    簡單的幾個字，隱隱有些發顫，像用盡了全身力氣。

    沈致遠沉吟一瞬，心疼的看她一眼，最終什麽也沒說，沉步走出去。

    沈致遠走後，林夢潔飛快的轉過身去，身子靠在辦公桌上抖得厲害。視線遠遠投向窗外，她用力的將眼睛瞪大，好像這樣眼淚就不會出來。可是，她卻發現，這都是徒然。眼淚不流出來，心裏卻是在下雨……

    傾盆大雨……

    晚上，和同事們的生日宴會。

    一向謹慎克製的林夢潔，今晚，一刻都沒有放下酒杯。

    所有人都察覺她的不對勁。可想想，也許是自己生日，高興吧！

    像林部長這樣的天之驕女，家庭事業都很順，還有追她的藍先生，大家都知道年輕有為，無可挑剔。

    林夢潔徹底喝醉了。

    沈致遠看著心疼，是最清楚原因的，可連勸都不敢勸。

    買了單，讓所有人繼續玩，自己昏昏沉沉的出了酒店。

    “我送你回去。”沈致遠追著出來。

    “讓我一個人走走。”林夢潔掙開他的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你不要管我。”

    沈致遠的心裏微微一震。

    她從未這樣子和他說過這樣的話，這樣無助，這樣柔軟，又這樣脆弱……

    好像以前的林夢潔——這位國安局部長，身上戴著盔甲，在這一瞬間全部都不存在了。如今，站在他麵前的女人，就是一個最普通，需要嗬護，需要疼惜，需要憐愛的女人。

    沈致遠心有不忍，但還是點了頭，鬆開了她。

    愛情，真是個讓人備受折磨，偏偏還欲罷不能的東西。放不下，卻忘不掉。

    林夢潔獨自走在寒風中，如瀑布一樣的長發在風中飛揚。

    沈致遠開著車，小心謹慎的跟在她身後。

    林夢潔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一棟大廈樓下。站在那，抬起頭，卻隻能看到無盡的黑夜。

    遠遠地，沈致遠把車停下來，他知道，這是沐辰逸的公司。隻不過，如今，他人早就不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