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潔迷迷糊糊的想起沐辰逸，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依著本能，她手指在屏幕上按著，喝得太多的緣故，手指有些發顫。可是，那串數字還是被她完完整整的摁下……

    那是十年來，刻在心裏，卻從來不敢撥出去的數字。

    另一邊。

    夜色深沉。

    沒有開燈的房間，男人站在窗口，抽著煙。已經深夜11點，他卻完全沒有睡意。

    十年前的這一天……

    他依然還清清楚楚的記得。

    他送她一張無上限的卡，把她氣的兩天都沒搭理他。可這個笨女人，卻不知那張卡其實是他特別讓銀行準備的特製卡，卡號是他和她生日的結合，0019八052八22219八2126，全球隻此一張。後來，那張卡被她仍在了他書房的抽屜裏。再後來，他們之間便已經再沒有後來了。

    沐辰逸打開錢包，錢包裏除了那張照片外，那張銀行卡還在。

    十年過去，無論是她的照片，還是那張銀行卡，都已經陳舊了。

    他掐滅煙頭，將照片和銀行卡一並抽出來，沉吟一瞬，摸出打火機，“啪”的一聲，藍色火焰在空中跳躍，既然回不去了，何不讓這一切化為灰燼？無論是照片、卡片，亦或是……曾經刻骨銘心的記憶。

    呼吸一重，像是下定了決心。可當火苗伸向照片的時候，一聲“辰逸，聽電話了”猛地在房間了響起。

    沐辰逸狠狠一震，眼眶泛起了紅。不敢置信的將臉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隻以為一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可是……

    那聲音，沒有停止，一直在響著……

    “辰逸，聽電話了~”“辰逸，聽電話了……”

    甜美的聲音，一聲一聲在房間裏響著。他隻覺得心髒撕裂的痛，痛得他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他幾乎是立刻扔掉打火機，將床頭的抽屜一把拉開。那是十年前的舊手機，簡單的屏幕，一直在不斷的閃爍。

    “潔潔”兩個字。

    這個手機，是十年前的號碼，十年前的手機。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執念，十年來，淘汰過無數手機，換過無數號碼，可這一個，卻始終保留著。甚至，他還會按時充好電，隨時保持著開機狀態。

    而這個來電鈴聲，也是十年前，她調皮時錄下來的，給他設置好的。

    直到現在，沐辰逸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和一幫人在開會，這聲音響起時，所有人怪異又憋著笑的眼神。那時候的他，卻覺得異常享受。每次出任務無法和她聯係時，又或者出生入死時，總會反反複複將這段錄音拿出來聽。再疲倦的時候，都會變得很有力量。

    想到她，便不敢讓自己出事，不敢讓自己受傷。怕她會擔心，怕她會害怕。那時候，他甚至想過結束掉這種黑暗的生活。

    可後來……

    她走後的最初幾年，他每每連做夢都覺得這手機鈴聲響起來過。可剛清醒睜開眼時，拿起手機，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可眼下……

    是真實的在響。

    沉默了十年的手機，此時此刻，依然在閃爍，“潔潔”兩個字清晰入眼。他深深吸口氣，把手機拿起來，貼在耳邊。

    沒有開口，隻是安靜地聽著。

    心髒，卻越跳越快……

    像是緊張，又怕和過去一樣，不過是自己空歡喜一場。

    直到……

    “辰逸……”

    手機那邊，傳來一聲軟糯的聲音，像是撒嬌，似在笑，又帶著哭腔，很迷糊。

    沐辰逸握著手機的手，繃緊。

    她喝酒了。而且，明顯是喝醉了。

    “我知道你換了號碼……你早就換號碼了……”林夢潔輕輕呢喃著。

    這邊，她像是終於走累了，踢掉高跟鞋，不管不顧的光著腳，彎身蹲下。長長的黑發垂下來，將她半張臉擋住，露出來的另一邊，顯得蒼白，沒有血色。

    沐辰逸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的口吻開口，“既然知道我換了號碼，你為什麽還要打來？”

    “是啊，為什麽還要打呢？”她失落的輕輕說著，“明明知道的，你又不會接……”

    這女人到底喝了多少酒？把自己喝的這樣不清醒？

    “誰告訴你，我不會接？”他繼續問。

    “不用誰告訴我，我自己就知道的……”

    “你從哪裏知道的？”他破天荒的有耐心，和一個醉貓聊著完全沒有邏輯的天。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將照片和那張卡又重新收進包裏。

    “你的號碼，給我打電話時都做過特殊處理，都是亂碼……”林夢潔蹲在那，望著那棟大樓，眼角濕潤，“我知道，你是擔心有一天我會纏著你……”

    沐辰逸頓了一瞬。

    目光，沉沉落入無邊的黑夜，良久，幽幽的問了一句，“那……如果我給你我的號碼，你會纏著我嗎？”

    那端，沉默。而後……

    便是，一聲憂傷的輕歎，“不會……”

    被拽起的心，又重重的掉下去。

    沐辰逸的語氣冷了下來，“既然不會，那你打這個電話，又是什麽意思？”

    “辰逸……你最後一次，和我說句生日快樂吧。”她突然請求。

    沐辰逸握著手機，“最後一次”那四個字，讓他心口堵得厲害，“為什麽我要和你說生日快樂？”

    既然無心，又何必在他已經準備好處理掉一切的時候，又來撩撥他？

    “你以前就答應過我的——你答應我，每年要給我生日禮物，每年都要陪我過生日……”林夢潔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哽咽，“之前的，之後的，我都不要了，今天……今天你和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