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山林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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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依婷更衣洗漱,弄了很久才出門用膳,剛出院子就被趙祁晟叫住,本來都不想搭理他,考慮到一會還要一起演戲,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和他一同去膳堂。

    膳堂裏趙家人圍坐在一起,沒見到趙祁晟過來大夫人和姨太太都不敢輕舉妄動,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幾個女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紛紛左顧右盼張望著丈夫何時過來,而派去傳話的媽媽也沒有回來,這讓老夫人心裏更加篤定這兩個人昨晚上已經被害,臉上不覺揚起得意的笑容。

    “大家都在呢,抱歉久等了。”

    趙祁晟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時,坐在裏麵已經激動不已的老夫人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看到那兩個人好端端的從外麵走進來,尤其是趙祁晟滿麵春光的模樣讓她更加驚恐,心中又無比的厭惡,恨得藏在桌下的手緊緊的握住拳頭,指甲嵌入肉裏疼得她猛然清醒。

    奇怪,這麽多殺手派去,這兩人居然還安然無恙,真是命大。

    老夫人不禁懷疑那些殺手是不是拿了錢就跑路了,越想越生氣。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冷笑一聲:“老四這個一家之主不來,我們誰敢先動呢。”

    “嗬嗬,讓老夫人等著是我不該。”趙祁晟瞟了一眼老夫人,心裏就算有再多不舒坦也要裝作恭敬。

    眾人皆看著他和邵依婷成雙成對的進門,卻也明顯注意到邵依婷臉色不太好,尤其是坐下來的時候還輕皺眉頭扶著腰,雖說昨晚上用藥油處理了腰上的傷,但一扯還是有疼痛感。

    落入嬌嬌眼中就變得無比做作,這個下賤坯子到了寺廟裏住著還要勾引四爺,還弄傷了腰,真是個**。她心裏暗暗罵著,眼睛直直的瞪著邵依婷,然後收回目光殷勤的照顧起丈夫。

    “四爺,嬌嬌給您填點稀飯,廟裏的食宿差但也要多吃些。”

    趙祁晟輕輕點頭,眼睛掃了一下在座的家人,兩個妹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麗華麵無表情在吃自己的飯,老夫人雖說不上生氣但臉色已經鐵青,明顯是被這兩人昨晚上逃脫給氣得發綠,就像邵依婷說的變成了一塊祖母綠。

    而趙智煊…這是什麽眼神,如此柔情似水的瞧著邵依婷,瞧著他自己的女人。

    “智煊,昨晚上睡的好嗎?”

    趙祁晟的話一出,趙智煊原來溫柔的眼神一下黯淡下來,尷尬的笑了笑。

    “智煊許久都一個人住,昨天和一家女眷住在一個院裏都不願意出門了。”

    老夫人聽出了趙祁晟的諷刺意味,想到自家的寶貝孫子昨晚上躲在屋裏不肯出就心裏不爽快。

    “回四叔,我睡的挺好的,院子比較小我自是要避嫌的,一回屋就睡了。”

    趙智煊一副坦蕩蕩的模樣,饒是吸引了邵依婷抬頭多看了他一眼,但也止不住的瞥了嬌嬌,幽幽一笑。

    這個林喬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老夫人的眼皮底下做那檔子不要臉的事,再說寺廟裏她也不好意思吧。

    匆匆用了早餐,趙家人便出發前往山中的墓地,那個地方離寺廟很近,走走路也就十來分鍾的距離,因為有老夫人在,趙家帶出來的傭人也緊隨其後,兩個老媽媽一左一右扶好好夫人,慢吞吞的走在中間,生怕讓“虛弱”的老夫人在山裏跌著碰著。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慈禧太後出來遛彎,還要一左一右駕著,怎麽不找個轎子抬過去。”

    說話的是鬆林,她聲音很輕,但也進了邵依婷的耳朵裏。

    邵依婷小心的走著路,低聲回了句:“你以為她不想,所有人都靠走的就她坐轎子,她也怕流言蜚語。”

    “怕就別出門,盡想著出門搞幺蛾子,害得小姐還受傷。”

    “我太久不活動了,也該出門透透氣。”

    說到這裏,邵依婷別過頭湊在鬆林耳邊問道:“昨天那幾個人處理的怎麽樣?”

    “放心吧,除了一個腦袋重傷和斷脖子的已經翹辮子被埋山裏,其他的都綁起來蒙了眼耳堵了嘴,分別扔到後山裏了,想必等我們回去了才會有人找到他們。”

    邵依婷有些不放心,還是囑咐了一句:“別再弄出人命就好。”

    到了目的地,邵依婷才發現趙家真心不得了,大片空地依山傍水都給他們拿來造墓園,原本還以為就是一個個小土堆,看來是自己小瞧了人家。

    這片墓地修了沒多少年,邵依婷在隊伍的後麵,她眯著眼睛細細瞧了一遍幾塊墓碑上的字,上麵的名字一個也不認識。待傭人們擺好供奉的鮮花和水果糕餅,老夫人被扶著上前在最大的主墓處停下,等到媽媽們把軟墊放好後慢慢跪下,本來緊緊抿著的嘴微微顫抖,眼淚在眼眶裏頭打轉。

    “老爺,我來看你了。”說著,老夫人接過傭人遞來的香頭,向那裏拜拜。

    “老爺,今天我帶著趙家人一起過來看你和祁初,要告訴你莉麗那丫頭要出嫁了,這麽些年我辛苦培養她,不敢負你的囑托,把她養大成人。隻盼著她們姐妹兩以後嫁的好,智煊也能快點娶個媳婦回來,給我們趙家早點添丁。”

    她這麽一說,趙祁晟的臉色有些難看。

    怎麽,趙智煊娶了媳婦就能添丁,他趙祁晟就要看著人家抱兒子,哼。

    老夫人又在那裏跪著,嘟嘟囔囔的說了半天家裏的事,反正就是說她有多麽含辛茹苦的維護這個家族,吹噓她的風光事跡,等到跪不動哭不動了才被兩旁的老媽媽架起來拖到一旁休息。

    然後是趙祁晟帶著兩位夫人祭拜,邵依婷學著他的模樣一會跪下磕頭,一會起來上香,自己還要忍著身上的不適,難受的不是一點點。

    等到完事了還要在一旁看著趙家的小姐少爺們一遍遍重複他們的動作,不過他們倒是沒有裝模作樣哭哭啼啼,動作幹淨利落,完事了就退到後麵。

    原以為完事可以回去了,沒想到趙祁晟帶著夫人去了側旁的一處小墳堆前,“啪嘰”一下跪好,上了香扣了頭,默默的跪了會。

    邵依婷也沒多話,但看到這個墓碑上寫的東西有點多,好奇多看了兩眼。上麵寫著愛子趙氏祁鳴,還有一個愛妾趙馮氏,旁邊一堆生平事跡寫的都是文言文,沒有一點白話文,讓邵依婷看得一陣頭疼。但是直覺告訴她,這個墓裏應該是傳說中趙老爺生前最愛的姨太太,也就是趙祁晟的母親,而這個趙祁鳴應該是他那個年幼的弟弟。

    趙智煊在一旁看著四叔跪在那裏垂著頭眼圈泛紅,自己也往那塊墓碑上看看。這麽多年,祖母從來不讓他靠近那裏,小時候看到這塊墓碑總會不由自主的鼻子一酸想跑過去叩個頭,每每都被身邊的老媽媽抱走。如今看著四叔跪在那裏又覺得有些心疼,看著上麵趙祁鳴這三個字,自己竟身子一寒,心髒像是被揪住一樣。

    趙祁鳴就是他的五叔,年紀和他一般大,很小的時候他就喜歡和四叔一起玩,卻對這個五叔沒有多大的印象,他隻記得當年五叔和這位姨娘出事後,母親也重傷躺在福佑苑裏,那時候起四叔天天緊緊的護著他,告訴他別害怕別哭,因此從小他就很依賴這個比他大了四歲的叔叔。

    想到這裏,趙智煊也上前來到邊上另一處墓碑前,跪下叩了個頭,拿出手帕在那上邊擦了擦,喃喃自語的說了幾句。

    老夫人見了不禁垂淚,嘴裏念叨:“可憐的孩子,還惦記著自己的親娘。”

    邵依婷輕挑了下眉毛,冷眼看著這場景,隻覺得老夫人不去當演員也是可惜了,在這裏做戲簡直是屈才。

    待日頭漸漸上來,趙家人從墓地趕回寺廟裏用了個午膳,然後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想要趁著太陽下山前可以到家。吃好飯,女眷們都去前堂上個香再離開。邵依婷不願陪著去前堂,便借口說回屋收拾東西。

    其實她早早的就把東西收拾好了,想著這麽好的風景以後也沒什麽機會見著,就帶著鬆林在後麵遛彎。

    “剛才祭拜的時候小姐跪在那裏嘟嘟囔囔半天都在說什麽呀?”鬆林想著邵依婷和趙家這些老人也不相識,卻還能做出一副感情深厚的模樣,實在不易。

    “嗬嗬,還能說什麽,我是對趙老爺說趕緊保護好自己的兒子,管管自己的媳婦,別再讓老夫人對我和趙祁晟下手了。”

    除此之外她還在心裏告狀一番,說趙祁晟除了臉長好看點,連打個架都要女人擋前頭,還害她閃了腰,讓趙老爺保佑她的腰能早日康複,免得下次遇事連保護的能力都沒了。

    想到這裏她就一肚子氣,這個討厭的老夫人昨晚上沒有得手,回去肯定又要想出什麽陰損的招數,頭疼。

    她走著走著,迎麵遇到趙智煊和蕭安在和廟裏的老和尚在一塊,出於禮貌邵依婷也隻能上前和人家老和尚客氣一番。殊不知,老和尚一看到她和趙智煊兩個人之後臉色都變了,還不停的搖頭。

    邵依婷見這老和尚當著她的麵一臉古怪,還以為自己打斷了老和尚給趙智煊這個花美男傳道,剛準備告辭離開卻聽老和尚的一番話,當場黑了臉。

    “兩位施主,老衲雖不近塵世,但見施主善心。看施主的麵相,兩位近期可有不順之事?”

    “有……”

    “有……”邵依婷和趙智煊同時回答。

    “施主,您和這位女施主皆印堂發黑,可見有大劫將至,更是女施主,稍有不慎,事關性命。”

    老和尚一說完,邵依婷的臉黑的都能滴出墨來,原來昨晚上的還不是大劫,合著後麵還有更糟粕的事等著她,難不成又是老夫人要她的命嗎?

    趙智煊也被嚇了一跳,反複問道:“師傅所言屬實?”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兩位施主善自珍重。”

    說完,老和尚便離開了,留下主仆四人在那裏靜靜沉思。

    其實老和尚雖見邵依婷印堂發黑,卻還看出她命裏帶有血,雖說是大富大貴的命格前途一片光明,卻要經曆人生坎坷。原已是出家人,不該與這些紅塵之人多言語,但見邵依婷的模樣不似趙家其他的姨太太一番清淨,可見她並不一定會信自己說的話。

    “哈哈哈哈,大劫將至,說明我和你會麵臨一場惡戰。”

    邵依婷突然笑了,她沒想到趙智煊居然會和這種事沾邊,畢竟老夫人疼愛他不是一點點,要是他已經長大成人,沒準也是那種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大寶貝。

    “我不會對你下手的。”趙智煊脫口而出,此時的他已然眉頭緊鎖,心裏砰砰亂跳不安的很。

    “沒說是你,我的意思是,我們倆都變成了別人的目標。”

    邵依婷輕輕歎了口氣,想著該來的終究會來,既然有人提醒她便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抗敵。她抬手拍拍趙智煊肩膀,微微一笑便轉身離開。

    下午一點左右,眾人從寺廟離開,老夫人被媽媽們扶上汽車,依舊和趙家兩位小姐坐在一輛車上,剛剛發動,便聽到趙君的聲音。

    “四爺,汽車出了點故障,怎麽也發動不起來。”

    這麽一說,前車上的司機蕭安得了趙智煊意思,下車詢問情況。

    由於在山裏,汽車不能發動的話後車上的人都不能離開,而且在場的幾個男人都檢查不出問題,加上沒有工具,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把前蓋打開看看吧。”邵依婷一提,趙君打開前蓋開始檢查。

    裏麵汽車架構有些複雜,趙君和蕭安看了半天也沒有動手,邵依婷在一旁偷瞄一眼也看不出什麽,便問道:“這裏離城區有多遠,或者小鎮也可以,找個機器師傅來檢查一下吧。”

    “這裏離最近的小鎮也要坐半個小時的汽車,要是馬車過去會更久,到時候天黑了都不一定能修好。”

    趙君雙手叉腰,蕭安扶著額頭,兩人臉上寫滿了無奈。

    “小姐…”鬆林突然想到剛才老和尚的話,心裏堵得慌,擔心這就是老夫人的陰謀,卻又不好直說。

    邵依婷看看她,搖了搖頭。她又何嚐不知現在的情況比較麻煩,但是既來之則安之,她還不信老夫人能想出什麽高明的手段。

    “這樣吧,智煊,你先帶著老夫人回去,其他人上馬車擠擠,趙君去問問寺廟有沒有什麽地方還能借到馬車的。”

    趙祁晟以一家之主的身份開始安排起來,但趙智煊心裏越來越不安,回憶起剛才的事莫名的想留下來,留在邵依婷身邊。

    “四叔,你這裏女眷多,要不我留下來幫你吧。”

    “這…”趙祁晟沒想到趙智煊會這麽說,的確讓蕭安和趙智煊離開,他和邵依婷的危險會更重。

    老夫人這時已經在車上坐的不耐煩了,讓兩位小姐下車來請人回去。

    “就這樣吧,讓趙君開車,大夫人陪著老夫人和兩位小姐回去,我和蕭安留下來幫忙。”趙智煊說完,便讓莉雯按照他的話答複老夫人,推著趙君去前車駕駛座。

    趙君昨天已經受了傷,現在還要做馬車一路顛簸回去,若是遇上什麽事的確是危險,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