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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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耶穌受難日變成了地獄。
……
審訊室外江碧顏掛了電話之後就將手機調至靜音反身推門走進去,在此之前白晨七已經把她的隨身物品搜了個遍,包裏除了一些現金就隻有那些零部件兒了,身份證沒有,手機也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不知道她是誰。她進了門就直直的看著她,女生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前,領口歪,劉海微亂,但麵容淡,過於澄澈的眼睛中,卻滿是另一個世界的灰暗氣息。
屋內四麵黑暗,有攝像機在暗處閃著不易察覺的紅光,桌上一盞亮度極高的白熾燈安靜的引著飛蛾,很容易讓人疲憊。可她卻覺得她在這個環境如此怡然自得。
因為襲警,因為攜帶危險武器而被拘捕,她的手被銬在桌上,眼睛盯著指尖,指尖輕輕絞著,不是緊張,而是百無聊賴,身上帶著一股自成一派並與世俗分庭抗禮的果敢和銳利。
她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將其中一杯推給她,“喝點水吧。”
她不說話,不動,抬頭安靜的看著她,刺眼的燈光將她的皮膚照的慘白,雙手在身前交握,此刻能看到她右手的亮黃色耳機和左手後四指的第三關節印了三個字母和一個獅子座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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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身很漂亮。”
“謝謝。”她換了個姿勢,撐著腮,嘴角掛著一個“被人讚美而虛榮心得到滿足”的虛假幼稚微笑。
“崇拜這個人?”江碧顏又問。
“想什麽呢ada,”她撫著指節,“這是我心愛的人的名字。”
“你叫什麽名字?”她問。
點桌子不說話。
“你多大了?”不糾結上一個問題。
問女生年齡問題啊。
“16?19?”
“1八。”這個問題倒是回答了。
“家裏人呢?”
“有個姐姐。”
“姐姐?”
“嗯。”
截斷話題。再套也套不出更多的來。她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裏,手攤著,像無奈像無所謂,不因這個密閉的空間而覺得窒息慌亂,反而身上的冷靜氣兒把她壓的死死的。
“你知道槍警方槍支和襲警犯法吧。”
又不吭聲。
“我可以把你關幾天。”
“我未成年。”她狡辯。
“你剛剛說你十八。”
“能證明嗎?”
“這可是有…”“監控?我說的鬼話你們也得信。”
但該說的已經說了。
“今天的事情和你有關。”她進入正題。
“我不知道。”
否認還是真不知情?“那你為什麽要反擊,而且還隻衝著一個地方開火?”她問。
“下意識的反應咯。”她又換了個姿勢,靠著椅背微甩長發。
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證明知情。
“哪裏來的火箭炮?”
“…”不說。
“哪裏來的!”
“姐姐給的。”
“嗯?”
“防身用的,”她解釋說,“真的,姐姐給的。”
“你姐姐是誰?”
“我要給姐姐打電話,”她慢悠悠的談,“不打這個電話我就什麽都不說。”
“讓你如願了你也不會老實說!”
“賭一把咯,打個電話又不會怎麽樣。”她點著桌子,速度慢,很壓得住,正視她,“解開我,讓我打電話。打了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保證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
終於想起來她為什麽眼熟了。
知道她像誰了。那種人該得到的,她一分也不讓,從來不會假裝大方,反倒活得瀟灑自在,但又謹小慎微,講求實際,在經世致用的考驗之後才會意氣風發。
江碧顏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間,失神的看了一眼表,無意識的倒計時著。
整個大腦如同炸了一樣,不相信,卻因證據真的確鑿無可奈何的認了。
此刻白晨七走過來,“都先生來了。”
她還是沒精神。
“怎麽了?”
“沒事。”她用力摁了一下太陽穴,“你把他帶過來吧,處理完這件事我就和他談。”
“好,你也別太累了ada。”她拍拍她,“這麽拚身體怎麽吃得消。”
……
而幾千米之外的別墅區,一家燈火通明,華麗而低奢的裝潢,優雅美麗的女人坐在沙發邊看著電視,眉頭微皺,看著半小時前的事故循環往複的被播報,握著手機十分擔心,不止一次撥打那個號碼,旁邊管家勸,“小姐,您從今天早上起就沒吃東西,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出問題的。”
她一直都沒有給她電話,不關機但沒有回話。
“沒事,”她很耐心的說,“我再等等。”
話音剛落鈴聲劃破了整個別墅的安靜,刺耳也悅耳,“碧顏你沒事…”
“姐姐。”那頭的女生清脆動聽。
“嗯?”她聽到聲音不對,“你是哪位。”
“我回來了。”她說,“姐姐。”
“…”
“是我啊,”那頭的女聲像銀鈴,也更像魔咒,“我是裴傾啊。”
“…”
“你消失了八年的妹妹,裴傾。”
……
江碧顏再次進門的時候手機已經整齊的擺在空位置的桌前了,她依舊撐著手,被放開的她如同出了籠子的獸,還在適應著,卻對一切虎視眈眈胸有成竹。
野性不羈,裴傾微笑著看她,“ada你和我姐姐很熟哦?”
手機上的署名是她的昵稱。
“你要知道隨意使用危險武器也是違法的,我必須等你姐姐來。”她沒回答她上一個問題,而是正經的說。
“知道啊,”她抬頭看她,不逼問,但是一臉讓人煩躁的“我都知道”的表情,“我乖乖等哦。”
這時候蔡文東推門而入,看了一眼桌前的裴傾,隨後安撫江碧顏,“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別擔心。”
她點頭。
“審完了?”
“嗯…”“什麽叫審啊?”裴傾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她撐著腮歪頭看著麵前英俊的男人,“我可是受害人。”
男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拍拍她的後背,“你先出去,我和她說幾句話。”
這一晚的疲憊全都襲上了心頭,她點點頭,離開關門。
“啪!”
裴傾眼睛都不眨的看著手撐在桌子上極度逼近她的男人,輕聲問,整個人都無比虛浮的,“激動什麽啊。”
這一句話對兩個陌生人之間實在是太奇怪了,他自動過濾了這句話,“你我心知肚明,今天來追殺你的人是dia的殺手,如果你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來追殺你幹嘛?”
“我不知道。”她淡淡地回他。
“你再給我裝!”他揪著她的領子拉近自己,目光如狼,“現場彈片就能看出來!”
“他們可是殺手,”她立馬握他手腕,掐住一個穴位反扣住他的胳膊將他摁在桌上,慢問,“什麽人不殺?”
“但是一次派兩個高段位殺手,隻為了你一個,豈不太大才小用了。”他掙脫她,退幾步一整理領口,緊緊的盯著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你怎麽知道目標是我,證據呢。”她繞馬尾。
“接著編。”
“編什麽。”她撐腮靠近他,彼此氣息噴灑,“毫無理由就懷疑我是目標,隻因為我出手幫你們了?真是好心當驢肝。”
“什麽意思?”
“我都受傷了,”她慢慢的說,“為了救你的心上人。”
她“嘩”的拉下了夾克,左肩有一道灼烈的彈傷,還沒止住血。
半個小時了,她一句話都沒說,卻在這一刻提了起來。
“你別讓我查出點什麽,”因此事他收了一下脾氣,不得不收,但他的恐嚇也毫無作用,隻能不甘心的暗含警告的說,“不然到時候,我會變著花樣折磨你。”
“放馬過來。”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