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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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thisasavie—ts配後麵談話的那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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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點市長府邸
噴泉湧動,燈火通明。
裴傾隨姐姐一同坐車前來,車安靜地停在門口的西方雕塑前,侍者恭敬上前開門,她搭著他的手下車,象牙白款式簡約的抹胸裙,這樣暖意融融又清純的顏色,偏偏讓她穿出一副冷豔感,再配著黑色長卷發,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美得不可方物。她跟在她姐姐斜後方的位置,微笑著衝眾媒體擺手,這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在上流圈兒裏亮相,一舉一動都極受關注,所以也要爭取做到最好。
目光遊離間看到了熟人。
因這幾天頻頻出現恐怖襲擊事件加之市長還大病未愈,所以這次的安保工作是空前的嚴密,不僅有自家保安坐鎮,更有警局的大批人馬。江碧顏是這次安保工作的總指揮,半個警局的人幾乎都來了。
江碧顏看到她後目光遲疑了一下,直到裴傾衝她微微點頭之後她才鬆了口氣。還好。
大廳內炫彩奪目,水晶吊燈高懸,語笑嫣然,歌舞升平,旁邊架起的舞台上樂隊正在奏響優美的協奏曲,夫人名媛們的禮服讓人眼花繚亂,巨鱷公子們談笑間不經意的漏出自己的手表,整理自己的袖子,低調的彰顯著自己的貴氣。江文京和司嶄早早就到了,此刻正和自己的好友們攀談,利益關係涇渭分明,如此光明正大,如此各自為營。
她站在一旁,長發全都撥到後背,耳邊的發勾到耳後,漏出手腕,頸間和耳垂的整套血鑽首飾。這是臨來之前,她姐姐給她的。大約是自己朋友告訴裴辛旖的。不管是誰,她真的是太貼心了。
手握著手包向後撐著長桌,她姿態悠閑。長桌上玻璃碗裏裝滿新鮮的水果,香檳塔精致,各色甜點味美色香,她單手拿著一個紙杯蛋糕慢悠悠的吃著,看著不遠處的姐姐正在和幾個高官聊天,氣質淡定,從容不迫。
她分離自己的角色分離的很好,在家做到一個十分有人情味的姐姐,在外還是一個叱吒商場的女商人。聚會還沒正式開始,但人已經快要來齊了,都是很賣這個前市長的麵子。她四周大量,不同曾經出現在報紙頭條上的人物此刻鮮活地出現在麵前,她無所觸動,像審視目標一樣看過每一個人,直到看到了都魯爾。
他還是西裝筆挺,帶著優雅大方的未婚妻,與眾巨頭談笑風生,大氣磅礴,掌控力太過強盛,宛如主君與自己的諸侯的關係。可這並不是她關心的點。
側臉太過相像,她安靜的穿過人來人往,將目光投在他身上,甚至微微出神。
如果當初不是那個結局,他以後也會成為這樣俊朗清逸的成熟樣子吧。這幾天都魯爾並沒有聯係她,或許是在逃避或許還在緩衝當中,她並不著急,這種家族秘辛被外人發現了,肯定是需要時間去想一個解決措施的,不過她給他的時間是兩個周,她給自己的調查時間也是兩個周,如果兩個周他還沒來找她,那就不要怪她下狠手了。
她一定要知道他當時怎麽入組的。她要知道他的一切。她打斷了自己的視線,轉身端一杯香檳一飲而盡,試圖麻痹自己的神經,可一口酒還沒喝完,就被一人猛地拍了後背,她猝不及防的咳了出來,迅速抽紙巾擋住要濺到裙子上的酒漬,轉頭怒視往司婼澄身後躲避的鍾芊綾,“欠打吧你。”
她拽了拽桃紅色抹胸短裙的領口,笑,“我也不知道你在喝酒啊。”
“聽說今天令堂也來了,我們倆可投緣了,要不我去找你母親聊一聊?”
“敢提體重的事兒我就掐死你裴傾!”鍾芊綾頓時勇敢了起來。
她二話不說提腿要走。
“欸欸別啊別啊,”她瞬間服軟。
“鍾芊綾你真是沒骨氣。”司婼澄拍一下額頭,“這麽點小事都能讓你屈服。”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鍾芊綾轉頭衝慕卓惠說,“你說對吧,卓惠。”
她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好像在找著什麽,被叫到猝不及防的應了一聲,“嗯。”
“還在找鄔家太子啊。”鍾芊綾笑了笑,“這貨向來都不喜歡這種場合,遲到簡直是家常便飯,能來都算不錯了,不要著急了卓惠。”
她臉頰微紅,淺淡的笑了笑。
“對了對了,今天上午的事情裴傾你簡直酷死了,怎麽做到的。”穆芊綾簡直是個話嘮,根本沒停過。
她拿起第二個小蛋糕,“忘記我以前幹什麽的了?”
“簡直了你就跟間諜電影裏的女特工一樣,”她有些仰慕,“要不改天教我幾招?”
“搶我的食兒還敢來偷偷學我的功夫,你好意思的嗎。”她不答應。
慕卓惠笑著拍拍撅嘴的鍾芊綾,“好啦好啦。”又看向裴傾,“你今天真的很厲害。”
她輕輕點頭,不對這句恭維表示什麽,看了她一針,欲言又止。
“對了裴傾,”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麽事,“聽婼澄說你今天是不是回了一趟現場?有沒有看見我買的那個袖扣盒子?”
“袖扣?”她想了想,“我回去得太匆忙,沒看到不好意思。”
慕卓惠聽後有些失落,但還是無奈的搖搖頭,“沒事沒事,就是覺得挺可惜的。”
“總有下一次送禮物的機會,”裴傾笑著說,“而且送禮物沒勁,你得抓他辮子,挑他感興趣的問題和話去問去說,那樣子他才會對你感興趣。”
“沒想到啊。”一直在旁邊喝果啤的司婼澄笑了笑,“你還挺有經驗。”
“是啊是啊,”她拍拍手,“我在外出任務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用色誘了。卓惠我改天教你幾招咯?”
司婼澄被她的“厚臉皮”噎的沒話說,慕卓惠微微紅了臉,唯獨鍾芊綾大大咧咧的“譴責”她,“不要臉!”
她聳肩。
周圍有名流經過,這種名媛閨蜜圈都是各成一派分庭抗禮的,互相看不順眼太正常,這時候旁邊一組女精們說不定就在議論她們,她們才懶得管。
可很快,話題就從彼此看不順眼轉移到了男人身上。
因為鄔太子來了。
門口,鎂光燈閃爍,有效範圍的騷動,周圍少女輕聲細語,眼神傳遞的都是關於這個男生的訊號,一時暗戰四起彼此試探,但目的都隻有一個。
都家獨子有一個纏綿恩愛的未婚妻,裴家兩位全都是女中豪傑,唯獨鄔家有一個弱冠之年的青年才俊,引得世家千金們競相側目。他穿著正式的西裝,黑白配色沒什麽獨特之處,但偏偏是這種經典風格,讓他的氣質更上一層樓,溫潤俊雅,淡泊從容,他這麽出名這麽受歡迎是有原因。
她看著他的臉,看了有五秒鍾就失去興趣,轉頭繼續看別的自己感興趣的甜點,旁邊穆芊綾拍著慕卓惠,“天啊天啊超級帥超級帥,自從認識他我就忘了自己上一任男神長什麽樣了。”
慕卓惠看著男生,不說話,但呼吸微微加快,心跳也是。
“不看了?”司婼澄側頭問她。
她從手包中抽出一條發帶,將長發紮成馬尾,漏出線條幹淨的後頸,白皙細膩,“嗯。”
“是裝矜持呢還是真的不感興趣呢?”她的問題有點不懷好意,她撚了一塊曲奇咬一口,“你知道我出任務碰到過多少個比他長得帥的男人嗎?”
“…”
“如果每個都感興趣,那我的前男友可以繞城一周了。”她懶懶的回,“而且我知道,除了你,她們三個對他都有興趣。不過不明顯而已。”
“你知道的還挺多,那你怎麽知道我不感興趣。”司婼澄緊緊逼問,卻不能給她絲毫的壓迫感,“我以前對心理學很感興趣。因為你和我是一種人,我們喜歡的型號也是特定的,一樣,但跟別人不一樣。”
說話間市長在人的攙扶下緩緩地走下樓梯,作為自己職業生涯的結尾,他將自己包裝的儀表堂堂,看起來滴水不漏,裴傾沒轉身,嘴角微勾。
鄔崇燒禮貌的上前去打招呼,旁邊陪著的召梓姌淡笑,愛慕對方的嬌俏味道濃得化不開,他裝作不知,隻是打了個招呼簡單聊幾句,就和自己的哥們們開始插科打諢了。
也是個兩麵派啊。她側頭看向旁邊,鍾芊綾拍拍慕卓惠的肩膀,“走啦走啦上去打招呼啦。”
裴傾笑著看兩個人走遠,遠處鄔崇燒背對著幾個人,身上還是帶著大男生氣,很外向陽光也知書達禮的樣子。
她繼續喝果汁,被留在那裏司婼澄嘲笑,“你再吃禮服就要撐開了。”
“帶鬆緊的,”她搖著紅酒,“我姐考慮到她妹妹能吃。”
“不過你今天在江巷裏的表現真的讓我刮目相看裴傾,”話題突然改了,司婼澄點頭,“如果我能做到你那麽冷靜,做到你那麽隨機應變和勇敢,我爸爸應該早就同意我參軍或者是入警署了。”
“…”
“我哥當年就做得很好,事事要強,事事爭先,性格冷靜,所有人都說他是個好苗子,所有人都認為他有前途,所以他很早就可以獨當一麵了。他連死都不怕。”
“…”
“而我性格使然,脾氣總是特別衝,做事不計後果不考慮經過,總是讓我父親擔心我,今天不是你我有可能會受傷,而你一個人,算是保護了我們四個。”
“是我們兩個保護了她們三個。”她淡淡地說,“退後一步保護受害者的,才是最值得讓人尊敬的。”
“…”
“因為這些人是後盾,是壁壘,是所有身前衝鋒陷陣的,身後弱者求生的最堅實的保障。”她說,“衝到前麵真的太簡單了,隻需要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可以,但你的位置不同,你還需要保護好其他的人。我知道你今天在樓梯拐角做了什麽,還沒問你受傷沒有。”
她有些驚訝,隨後又覺得意料當中,“你知道。”
“我知道今天來的是什麽人,以前和她交鋒過,她一般出行愛帶幾個人我門兒清,所以有幾個是你放倒的。”
“你什麽…”“在她們持槍帶武器的情況下還能把她們都放倒自己毫發無損。我可能小看你了,”她笑著搖搖頭,“你並不一定不如你哥哥,別小看了自己,你會越來越好的。”
“你什麽都知道。”她無奈搖頭。
“我很厲害的。”她說。
“你剛剛說你和我喜歡一個型的,”她問,“那你說說,你喜歡什麽型?”
她側頭看了她一眼,“想套我話啊?”
“難道你有什麽不能說的怪癖?”她刺激她。
還是挺幼稚的。她笑著搖搖頭,不說話。
“肯定不是簡單的富家公子吧。”她又問。
還是不回答,氣死她。
“哎今天因為你我都提起我的傷心事了,你總得投桃報李吧。”她有些不滿。
她還是沒說話。氣氛陷入了有點詭異的尷尬,司婼澄有些不樂意,看似是生氣她什麽都不說,實際還是怪責自己對她的鬆懈。
“其實,我前男友和你哥應該挺像的。”良久,她才淡淡地說,“我隻談過一次戀愛,很愛我前男友。他就是我喜歡的類型。”
她猝不及防的聽她繼續說,“我們兩個人是同事,他家裏很有錢,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要做這個。但是他做的很好,後來我們開始搭檔,一起出任務,他有一個習慣,總是讓我出手,他斷後。每次的功勳都是我領,我以為他隻是太喜歡我,所以把功勞都讓給我,我也理所當然的接受,從不問為什麽。”
“每次任務之前,他都會跟我說一句話。”
“illbeathgyurbak。”
我會做你堅實的後盾。
“直到最後一次任務,”她輕輕一歪頭,眼中醞釀著氤氳不清的情緒,但語調依舊是很平淡,像是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但司婼澄知道她此刻情緒並沒有這麽穩定,可能是她總是這樣,所以相處下來能感覺出來,她越是冷靜,越是不在意的口氣,反而是她心裏最驚濤駭浪的時候,“那是最驚險的一次任務,一招不慎滿盤皆輸的那種,但是我還是走錯了一步,隻能臨時調整對策,他當前鋒,我做後。”
“就是那次,我終於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她敲著桌子,淡淡地說,“當你站在後麵的時候,你才是最辛苦的,你需要想出萬全的對策,確保每一個環節,可那天我沒有,在完全沒有撤退計劃的情況下,我隻能在後麵看著他以身犯險。”
“我大概知道每次他看著我內心是種什麽感覺了。”她撫頸淡笑,“那次我被記了一個大過,差點丟了工作,是他把我保下的。”
“他…沒事?”司婼澄問她。
“他承擔了一切後果。我不知道他怎麽樣。”她慢慢地說,“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這一角的氣息黯淡了下來,空氣有些壓抑,司婼澄難以呼吸。而她的表情自始至終沒有改變,兩個人沉默的相處著,外人看不出尷尬,司婼澄卻知道自己戳了她的痛處。
“阿司,”她沒那麽傷心的樣子,隻是緩緩地抒出一口氣,“你哥哥是怎麽出事的。”
“dia,”她有點咬牙切齒,“如果我有那個能力,我拚了命都會毀了那個組織。”
“我男朋友也是因為dia死的,巧了。”
空氣一時沉默。
直到有人來叫她,司婼澄輕聲說“我先過去一下”,她點頭,微笑,臨行前開口,“謝謝你告訴我姐血鑽的事兒,我很喜歡。”
“你怎麽知…”裴傾在她疑惑的笑了笑,“等會你來找我的時候告訴你。”
目送她遠行,周圍聊天聲依舊。
她姐姐還在忙,而她剛回頭端一杯果汁兒耳邊就炸響一聲,“臥槽這誰?”
她的手一抖果汁兒都差點端不穩,立馬低聲回“你要死啊彭言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