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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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出去玩都是他主動打電話或q約她,就連去他家還要他親自去請,這讓他感到很糾結。在劉軍眼裏,他們早已是男女朋友,可實際是,那不過是名義上的。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除了牽手,擁抱之外,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感覺上,他們更像是高中同學或者關係比較鐵的哥們。

    由於工作繁忙,漸漸的,劉軍從這三人組合裏退了出來,唯獨剩下莫言和藍藍出雙入對。

    空閑時間,他們會像平常一樣去以前去過的那些地方遊玩,然而沒有劉軍的存在,兩人之間反而寡淡無趣了許多。當他倆坐在村子後麵的河堤邊望著大榕樹鋪天蓋地的枝葉,再扭頭望著彼此時,就會像兩個無知傻氣的孩子嘿嘿笑起來。

    對於他們來說,就算大眼瞪小眼再怎麽無知與傻氣,甚至無聊得讓在河裏遊泳的小男孩都會忍不住議論和發笑,但有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身旁陪自己看這充滿勃勃生機的繁花綠葉,分享這泛濫成災的生命極致也是難得而快樂的。

    落日如氣若油絲的枯燈把血紅色的餘輝灑到混濁的河水裏,紅色的河麵上漂浮著順流而下的朽木和枯草爛葉,還有亂七八糟的的垃圾。

    外地打工的人們帶著孩子住在河邊的村子裏,他們上班的時候,孩子放學回去扒拉幾口冷菜冷飯就到這條河裏玩耍嬉戲。莫言也有過他們那種無人照管的孤獨時光,如今看著瘦不伶仃的孩子脖子上掛著家裏的鑰匙,就感到心酸難受。

    六十多歲的阿婆和中年婦女經常在這條河邊的石頭上洗衣服,洗菜,洗各種東西,即使看見飄浮在河麵上帶著經血的衛生巾也不覺得髒。裸著上身的男人們坐在岸邊一邊乘涼一邊談東論西。

    河邊有個小碼頭,拉客的柴油鐵皮船突突突的在將近一百多米寬的河麵上來回穿梭著。那些男人盯著乘船的女人那兩晃動的胸部,不堪入耳的黃話就會從那張長滿發黃牙齒,散發著蒜臭味的嘴裏冒出來。很多時候,他們樂此不疲,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談論那些低俗話題以此消磨時光,排解生活帶給他們的無奈與苦悶。

    看到他們,莫言就會很自然的想起自己毫無快樂可言的童年。他的老家也有一條河,那河要比這條河大上好幾倍,小時候媽媽去河邊洗衣服就會帶著他,她不僅教他捉魚摸蝦,還教會他遊泳,因此,毫不誇張的說,他是一個在大河裏長大的孩子。幼小的他對水有著深厚的感情,他敬佩它海納百川的胸懷,卻也畏懼它摧毀一切的力量。

    這天天氣很好,莫言又帶上藍藍來到河邊,為了向她展示自己強壯的身體和不錯的泳技,便迅速脫掉煙灰色t恤和黑色休閑短褲,隻剩下那條把屁股勒得緊繃繃的內褲,然後走到岸邊撲通一聲紮向河底。

    幾分鍾過去了,他潛在水底故意不肯露麵,藍藍睜大眼睛驚恐萬狀的盯著河麵,好久不見他人影差點嚇的哭起來。就在這時,他突然躍出水麵一邊喘氣一邊說:“哎呀!我的天啊!差一點就被水鬼給拉到鬼門關去了。嗨!笨蛋,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我噢。”他故意把帶著泥沙的河水往她身上撥。

    藍藍陰著臉從岸邊撿了一塊小石頭就朝他扔了過去:“你想嚇死我啊?”剛才他潛在水裏,她竟有種天塌地陷的感覺,心想他要是死了,她也不活了。

    莫言遊到岸邊站在石階上抹了抹臉上的水嘻嘻笑著:“原來還是在乎我的嘛。”藍藍一臉羞澀的轉過身去:“自做多情,我才沒有呢。”她為剛才產生的那種情愫感到害怕,這分明是深愛一個人時才有的表現,可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也不過月餘,怎麽卻像相守了大半輩子,竟然想為他去死。

    莫言瀟灑的捋了捋貼在額頭上的頭發赤著腳走到她麵前抬起她的下巴壞壞一笑:“沒有才怪,你就是在乎我對不對?因為你的眼睛不會說謊。”藍藍隻是看著遠處沒再說話。

    愛情是神聖而美好的,當內心會因一個人輕輕悸動,抑或泛起一層純白的漣漪,思念也就愈來愈深,渴望進一步加深情感的意念也就會愈來愈強烈。隻不過表達情感的方式不同罷了,由於羞澀,女孩子比較含蓄,而男孩子就比較直接。

    這天晚上,藍藍在網上看一部電視劇,看到動情處忽然潸然淚下。

    萬分心疼的莫言把她摟在懷裏想盡辦法安慰著,為了哄她開心,他笨嘴拙舌窮盡所有矯情的語言,誰知結果卻適得其反。藍藍像個餓壞了的孩子哭的更起勁了,無奈之下他隻好緊緊的吻住她火熱的雙唇喃喃低語:“多大人了還哭?丟不丟人啊。”

    那一刻藍藍傻了,小鳥依人般的依偎在他懷裏,柔情似水,眼神迷離任由他攫住她的舌頭糾纏,肆虐,卻無意拒絕隻是迎合。

    那事出突然的一吻使他們的關係迅速升溫。這周星期三的中午,莫言騎著單車把藍藍帶到了他們家,並事先通知休假的母親中午有朋友要來,讓她拿出真本領做幾道可口的飯菜。

    在去莫言家的路上,藍藍一直忐忑不安,時間緊湊,她什麽東西都沒有買,這似乎有些不合禮儀。

    莫言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隻不過吃個家常便飯而已,又不是談婚論嫁不用那麽客氣,記得見了我爸媽要始終保持微笑,叫聲‘叔叔,阿姨’就可以了。”保持微笑很簡單,可要始終保持微笑對冷若冰霜的藍藍來說簡直太難。

    自從母親去世後,她很少笑,時間久了,甚至都不知怎麽笑了,現在要她強顏歡笑,估計她的臉蛋都會抽筋。

    她讓莫言停下單車,然後走到一家婚紗攝影店的玻璃櫥窗前咧開嘴,那樣子就像馬戲團裏準備表演的猴子事先在進行訓練,表情既滑稽又搞笑。

    莫言把單車停穩走到她背後瞅著玻璃說:“咿呀!怎麽那麽難看啊。”藍藍趁機插話:“是啊!我笑起來很醜的。”和他在一起的這些時間裏她幾乎沒有笑過,即便有,也像微風輕輕拂過湖麵般波瀾不驚。

    他很包容的說:“看把你難受的,見了我爸媽順其自然就行,可以走了嗎?”她勉強點點頭坐在單車後輕輕抓住他的衣襟。

    此時,已近正午,天氣非常炎熱,狗狗懶洋洋的躺在水泥地上,粉紅的舌頭耷拉在嘴角,烏黑的鼻子上汗沁沁的。

    莫言帶著藍藍到家裏時,爸媽和莫莉正在看電視,家裏除了風扇的呼嚕聲,電視裏的吵鬧聲和鬧鍾的滴答聲之外,再無別的聲音。

    由於莫言事先吩咐過,所以藍藍剛進門,莫莉便立即起身讓座,她本想說點什麽,可又不知道怎麽稱呼,於是微微的笑了笑。藍藍客氣的說了聲:“謝謝!”便坐在那個上次她坐過的小板凳上。

    莫言的媽媽用敏銳的眼睛把她仔細打量了一番:“你就是藍藍吧?”她身寬體胖,額頭略窄,因此臉顯得更大了。雖然第一次碰麵可她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藍藍望著她那大腦袋上的長辮子說:“嗯,阿姨你好!”無論麵對誰,她都不擅於恭維,隻掌握分寸說一些合情合理的話即可,油嘴滑舌的人她一向不喜歡。

    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情緒,莫言故意擠眉弄眼望著她,然後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這時,莫言的媽媽站起來說:“你們先坐著我去盛飯。”

    莫言的爸爸坐在靠門口的小椅子上,看到藍藍的第一眼隻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後那笑便瞬間從臉上消失了。雖然他給人感覺有些木訥,可那雙小眼睛裏卻充滿一股狡猾冰冷的光芒,那眼神和莫言像極了。估計是初次見麵,因此他幾乎一直都沒說話,這讓藍藍感到非常局促。

    莫莉走進廚房把碗筷往桌子上拿,媽媽把做好的飯菜一一往桌子上端,藍藍要幫忙被她婉言謝絕了。

    家常便飯很豐盛,一張不大的方桌上,杯盤碗盞放的滿滿當當。

    吃飯的時候,莫言不停的給藍藍夾菜,藍藍說了好幾句“我自己來”,可他故意裝作聽不見,他的媽媽緊繃著那張臉,她覺的很尷尬,隻好偷偷踩了他一腳。

    這時,莫莉哎喲了一聲:“哥,你幹嘛踩我呀?疼死了!”她正傻傻的看著藍藍,皺著眉頭一臉的疼痛與委屈。

    莫言疑惑的說:“我沒踩你呀,幹嘛冤枉我?”說完望著藍藍似乎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麽,於是又補充一句,“你,你要是不服氣就還回來吧。”

    莫莉低著頭一邊往嘴裏扒拉著飯一邊嘟囔:“討厭!總是欺負我,懶得理你。”為了緩和屋裏沉悶的氣氛,藍藍沒話找話邊吃邊和莫言的父母說著話,並留意著他們的言談舉止,生怕自己言語有失分寸造成尷尬讓莫言難堪。

    天氣原本就悶熱異常,她一緊張,手心裏竟全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