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海的舌尖感受到甜品的魔力，從嘴巴開始，每一根緊繃的神經開始鬆弛，她的身體靠上椅背，“這個甜甜圈也是買的？”

    “就是今天中午想帶你去的那家店。怎麽樣，味道不錯吧？”長毓向書成爺爺“告狀”，“中午看她神情不好，本來好心想帶她去嚐嚐，結果還挨了她一掌。”

    書成爺爺明顯是偏向璐海的，“這個你不能怪她。她之前總在拚命追捕犯人，身上帶些職業病，性子又孤僻，不知道怎麽和人正常相處，其實她人不壞的。”

    璐海把茶杯放下，抬頭看天際飄過去的雲朵。

    書成爺爺開始回憶他年少時的往事——那些年當時間管理者的趣事。

    “人間是個好地方啊。”

    書成爺爺說到最後，歎息一聲。夕陽已經完全沉下去，天際閃爍的群星中劃過一兩道光芒，隱約還能聽見求饒聲，又有追捕者在抓捕逃犯了。

    書成爺爺朝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兒，說道，“璐海，你以前也是這般匆匆忙忙的。”

    “那是因為正在抓捕犯人。”

    “現在好了，你也總算能休息一下，用人類的方式過過生活了。長毓，你是璐海的搭檔，要多照顧著她點兒。璐海很久不做時間管理者，有些事情她還不是太懂。”

    長毓點頭，“那是肯定的。”

    晚上出來散步的街坊們看見這一座開滿玫瑰的新院子，好奇地走過來張望，長毓招呼他們采一朵玫瑰帶走。

    璐海看著月光灑落在庭院中，鮮紅的玫瑰染上一層霜，長毓的碧藍色眼眸裏蕩漾著溫柔，頎長身形夾在花叢裏，采摘玫瑰遞給過往路人。

    “長毓這小子，長得不錯，又溫柔紳士，對吧？”書成爺爺笑眯眯地問璐海。

    “工作不出岔子就好。”璐海低頭，是那種幾乎要將臉都埋進茶杯裏的低法。

    “璐海，”慷慨的新鄰居重新坐回座位裏，神色正經起來，“我查了時刻表，明天我們將要在八點半前出發，到達火車站購票。”

    這是在討論工作的事情了，書成爺爺站起身，“長毓，你的烤麵包很好吃，我下次還來。”

    長毓和璐海一同起身，目送書成爺爺走回自己的房子裏去。

    被他這一打斷，餘下的兩個人不懂該怎麽繼續話題。

    麵麵相覷中，長毓說：“這個地方確實是偏僻了些，這一個地帶就才我們三棟房子。”

    璐海覺得自己無形之中也鬆了口氣似的，重新坐下，“地理位置不好，夾在兩條街道中央。雖然後麵都是空地，但沒人願意來這兒。”

    “去商業區的確有些不太方便。”

    “還有我的緣故。他們不願意和鎮子上的管理者都排斥的人住在一起。”璐海說這話的時候稀鬆平常，叫人猜不透她的心理。

    長毓端起茶壺將她的茶杯添滿，“現在他們不會再排斥你啦。不過……我有一點很好奇。”

    “什麽？”

    “時空局的追捕者那麽多，他們為什麽就排斥你一個呢？”

    “別的家夥完不成的任務都交給我。”

    “啊？”長毓沒明白過來。

    “那些家夥因為收了賄賂，故意讓任務失敗，然後審判長就把這些任務交到我這裏。”

    長毓修長手指沿著杯口轉了一圈，緩緩道，“賄賂？怎麽樣的賄賂？”

    “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珍饈美饌。”璐海嘴裏流利地蹦出三個成語。

    “確實是鎮子上的人會喜歡的東西，”長毓話鋒一轉，“可是你不喜歡。那麽你喜歡什麽？”

    “工作搭檔，有必要了解這麽多嗎？”

    “你以為搭檔陪伴你的時間不多嗎？想想我們的任務，想想時空局給了我們好幾年的時間來完成呢。”

    “允許提早交的吧。”

    長毓這時的笑容有些羞愧，“一般我都會盡可能拖到最後的時間點再來交。”隨即他又正色道，“但是璐海，相信我，你跟我在一起的時間絕對會是最多的。為了我們能夠和平友好地相處，我必須先提前了解了解你。”

    “鎮子上的人喜歡的我都不喜歡，我喜歡的東西，沒有。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麽。”

    “……好吧，我們來討論火車票的問題。”

    璐海以前作為追捕者，有在任意時空穿梭的能力，但是現在既然降為高級時間管理者，就失去了這樣的自由。

    “初級和中級的管理者，不需要在火車站排隊買票，他們的任務手袋裏會有配好的往返車票。但是因為高級時間管理者的工作製度采用彈性製，所以需要自己前往訂購，”長毓說到這裏，示意璐海把耳朵湊近，“我和賣車票的繡花奶奶是很熟的，我們可以在明天早上火車站的工作人員還沒開始上班前，先溜到櫃台裏找她拿車票，這樣就可以不用排隊了。”

    “我們還是排隊吧，這樣做對其他人不公平。”

    長毓啞然失笑，“璐海，你都是這麽有原則的麽？”

    “這樣做是破壞了規則，不公平。”

    “好好好聽你的……那麽明天我叫你？”長毓揚了揚手裏的小物件。璐海湊近看才知道，那是一對耳環。

    “你要用這個叫我？”

    璐海認真地問，長毓認真地點頭。

    “這個是我特意拜托手藝店裏的人做的，你可以用這個耳環來和我交流，就跟人類世界有手機可以實現遠距離通話一樣。我想著女孩子都喜歡漂亮首飾，所以拜托他們把外觀做成了一對耳環。怎麽樣，這個款式喜歡嗎？”

    店裏的人把耳環做成了一枝桃花的樣式，每一朵花的中央都點綴了一顆紅色的寶石。

    “那麽，你用什麽和我聯絡呢？”璐海沒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長毓發現了，他更加得意地揚了揚手腕上的手表，“看，這個。”

    表盤裏嵌著一枝一模一樣的桃花，縮小版。

    長毓沒有把手表湊到嘴邊，他隻是按下了旁邊的按鈕，突然一個聲音從耳環裏傳來，“璐海，璐海。”

    他的聲音是很好聽的，尤其是叫自己名字的時候。璐海慢慢把耳環靠近嘴邊，想了半天，隻點了點頭。

    “你應該要回我的，不然萬一我們不是麵對麵的情況，我要怎麽知道你聽到了呢。”

    璐海慢慢把耳環戴上，這次摸著耳垂，同樣嘴巴沒有動，但是長毓微笑著點了頭，“嗯，我聽到了。”

    原來這是密音傳送器。

    長毓說，從手表上傳來的語音清晰異常，他給手藝人滿分。

    “不枉費我花了五千多的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