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羽沙將藥湯端到了璐海眼睛下方，開口說道，“萬斐光雖已被王族流放，但他還是神族的高階神明。你雖能受他一擊，其實受的內傷也不輕。”

    璐海不回答花羽沙的話，直接質問了站在她背後的女人，“你早就察覺到他的存在了，是不是？”

    “不是誰都有能力和他一戰的，”女人說，“你的體內已經有傷，要想進去救人，就把它喝了。”

    璐海沒有照做，她直接朝結界伸出了手，手掌邊緣有光泛起。

    女人站在一側，將話輕輕柔柔送出口，“這藥湯能使你的身體迅速複原，否則憑你現在的實力，進去也是拖長毓的後腿。”

    花羽沙再次將藥湯端到自己麵前。

    璐海看著這碗棕色的藥湯，又看了看結界內愈來愈猛烈的風暴，伸手接過藥碗，一仰頭全喝了。

    女人微笑著遞出一張名片，“我叫花柔月，如果你還想了解更多的事情，隨時歡迎來找我。”

    名片上有一朵花開放在月亮之下，依舊是黑色的底，白色的字和圖案。

    璐海深深看她一眼，開始調動體內全部的靈力。自從夏蘭出事之後，她再也沒有這樣全力以赴過。

    從手掌邊緣發出的七彩光霧摩擦過結界，火花四射之後，璐海的身影消失在結界之外。

    “母親，她能破萬斐光的結界。”花羽沙努力控製著自己的麵部表情，不讓驚訝過多地顯現在臉上。

    花家的規矩之一，情緒不能外露。

    搗藥的聲音重新回蕩在這方寂靜空間，花家的店鋪裏，那方結界憑空消失了。

    花柔月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手，對女兒說：“走罷，我們進去。”

    “母親，”花羽沙到底沒忍住，“她會再來嗎？”

    花柔月想起璐海那張透露著青澀的臉，篤定道，“她會。”

    結界消失了的緣故，是萬斐光感應到了有人強行闖入。他施展瞬移，把戰鬥場所換了個偏僻地方。

    隻是他沒有想到，躺在地上的人也沒有想到，強行闖入的人，會是之前毫不起眼的人間新手。

    璐海進來的瞬間，周圍的結界已經崩塌，她從一片荒蕪中，瞬移到了長毓身前。

    “他的身體在這之前已經承受過你兩次攻擊，這場對決不公平。”

    因為露出的笑容幅度過大，萬斐光臉上的眼鏡都快要被擠到眉毛的那塊位置上去了，“小姑娘，他偷了我東西，我這是在懲治他。”

    “難道您不想了解他為什麽這麽做嗎？”

    長毓本來在暗自恢複體力，聽到這句話，他心裏打了個突。

    莫非他和伏夢然的對話，璐海也聽到了？

    “小姑娘，我比你了解他，他不想講的事情，怎麽問都沒有用。至於我，我也不想從別人嘴裏聽到緣由，我希望他能主動開口，”萬斐光的手杖在地麵上敲響第一下，“雖然你的到來讓我很是意外，不過，你走吧。”

    他補充道，“不要讓我敲到第三下。”

    璐海看了一眼身後的長毓。

    她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衣服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裏頭露出的肉無一完好，而且從他的姿勢來看，怕是被萬斐光打得摔到了地上。

    璐海什麽都沒說，召喚出了她那條細長的，閃著紫光的鎖鏈握在手裏。

    “咳咳，”身後的人總算站了起來，“萬斐光，你其實隻是想和我打一場吧。”

    “既然你清楚……還不叫你的人趕緊給我滾開！”

    白胡子老爺爺的形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披著白袍的青年。若沒有刺在臉上的“墮”字，他的外貌該是與長毓一樣受大眾喜愛。

    與此同時，萬斐光一直撐在手裏的手杖，在此刻變成了一柄真正的權杖。

    “來到人間你也不偽裝偽裝，看到你那張臉我就討厭！”

    “我不像你，你在人間待了那麽長時間，總要變老些才能顯得符合常理。”

    長毓用手中出現的刺劍把璐海往後劃，另一手徒手接住了迎麵而來金光閃閃的權杖。

    地麵裂開數道縫隙，長毓手掌上泛起光芒，刺劍反衝回去，擋開了萬斐光的再度攻擊，他的權杖無法向前，空出一隻手來劈向了長毓後背。

    就在這時，一道紫光劃過萬斐光的眼睛，隨即聽聞“嘶啦”一聲，是衣服被撕扯的聲音，長毓抬頭，萬斐光另一隻空出來的胳膊已被璐海整個吊起牽製住。

    “笑話，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也敢來擋我的道！”萬斐光一手狠狠往下拽，璐海整個人被拉過去。她躲開他的權杖，反身結結實實一掌拍向他胸口。

    萬斐光被震得後退了好幾步。

    何止是他，整棟被廢棄的小樓都在璐海這一擊所用的力道之中跟著晃了幾晃。

    璐海拉過鎖鏈，與長毓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你居然能傷我！”

    驚訝過後，萬斐光猛吸一口氣，身體無限變大，手中金光燦爛的權杖化作重錘砸向地麵。荒野之上，這棟小樓已然坍塌，飛揚的塵土和石頭碎屑嗆得人找不著方向。

    萬斐光哈哈大笑，“長毓，你害我丟了神族王位，今日就是你的報應來了！”

    他再低頭細看，想找尋那二人的屍體，卻不料從他背後殺出一藍一紫兩道光芒，聯合起來將他包圍。塵埃尚未落下，白藍紫三道光芒碰撞到一處，又在頃刻間分離。

    萬斐光睜大眼睛看著璐海，“不可能！”

    璐海坐在地上，懷裏抱著的是昏迷過去的長毓。

    “你究竟，是什麽來頭……”

    璐海看著他，沒有回答，手中鎖鏈慢慢握緊。

    如果還要再打，璐海估計自己還能承受住一擊，因為萬斐光的處境並不比自己這邊好多少。

    方才在璐海和長毓的聯手攻擊之下，他臉色已蒼白如紙，手抖得差點連權杖都握不住，慢慢地，從他的麵容開始，那個穿著白色西裝的老頭又重現在了人間。他依靠手杖的支撐，勉強維持著站姿。

    這個重新恢複了偽裝的人對璐海說，“小姑娘，你才來人間，什麽都還不知道。這地方有很多能人異士，你最好不要這麽狂。”

    璐海抿唇抱緊懷中的人，警惕地看著萬斐光，直到他的身影逐漸融進空氣裏，消失在眼前。

    “好一場大戲。”

    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這偏僻的山間，竟還有人埋伏在這裏，靜靜觀看完了這場對決。

    巫霓雲輕輕呼出一口氣，高跟鞋穩穩踏在碎石上，“這麽好玩的遊戲，怎麽能錯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