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子衿看著身前的人，不禁蹙眉他長的這般高作甚，抬腳狠狠踩了兩下他的影子。這模樣看的君無恨哭笑不得。

    “噗…”

    君華素不知道君無恨這般好相處，平日裏他很少說話，一道開口父皇都從來不會為難他性格陰晴不定。不知是不是五年來的官場沉浮，君華眯起眼，仿佛在算計些什麽。

    沐鳶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君無恨的容貌不禁怔住。天下千萬風華，不敵他半分笑顏絕色。

    那一刻，她是妒忌站在君無恨身邊的女人的。

    雲子衿。

    餘光掃到那二人，君無恨在她耳邊輕輕吐氣，“他看過來了。”

    雲子衿歪頭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懂他這話究竟什麽意思。君無恨修長的手捏住她下巴，低頭一吻落在她唇角，極其溫柔如羽毛輕落，在她恍惚之間，他好笑問到，

    “你說他會有什麽反應。”

    抿了抿唇，雲子衿突然揉了揉下巴，頗為嚴肅的開口，“怎麽辦呢，我發現君無恨好像沒有你好看，嗯，應該說天下沒人比你更好看了。”

    “所以你要不要考慮做我的王妃？”君無恨半假半真的開口。

    “唔…”雲子衿一臉愁苦的模樣，最終搖了搖頭，“不行，你太美了，任何人和你走在一起都會被你蓋過風華，是個女子都會自卑。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長這麽美作甚呢？”

    君無恨從薄唇裏逸出一絲輕笑，清風揚起他隨意束著的幾縷墨發，美的驚心動魄。

    “無恨姑娘…”雲子衿拉著他的衣袖，有些失神看著他的麵容。

    “你再說一遍，嗯？”尾音上挑，含盡無限的繾綣。

    雲子衿抱著懷裏的畫卷跑開了，笑聲如銀鈴，“咯咯咯，無恨姑娘。”

    她又怎麽能跑的開呢，君無恨一下就摟住她，抽出她懷中的畫，一點一點展開。隻見那畫卷之下兩行批字，細細看去不由笑出聲來。

    “然浪子風流，奈何本……”君無恨念了半句，雲子衿連忙伸手去捂他嘴巴，咬著唇瞪他。

    “有什麽好笑的，你…你不準說出來。”她抽回他手裏的畫卷，重新卷好放入懷裏。

    君無恨摟著懷裏的人，似乎想著怎樣要點報酬。

    “我給你也畫一副可好？”雲子衿抿了抿唇，再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夠，你再親我一下。”

    雲子衿抱緊畫，看了看四周離君華他們也不近，大約二十步有餘，四周也無旁人，便踮腳飛快地親了一下他下唇，不忘咬了一口。

    “這下可以了？”雲子衿咬牙切齒的問。

    君無恨撫著唇瓣上的齒痕，攬著人往自己的宮殿走。“我宮裏有書房，筆和墨都是佳品，你會喜歡的。”

    直到二人遠去，身影逐漸消失在眼前，君華才回過神來。

    平日裏別說女人，就是他都不能碰到君無恨的衣角。他極喜幹淨，但凡是別人碰過的衣袍就不會再穿，今日卻吻了一個女人，實在是耐人尋味。

    沐鳶兒張了張唇，隻能感歎道，“好美的男人…”

    君華握緊她的手，“鳶兒，答應我別去招惹他。他君無恨的身世是個禁忌，為人手段殘酷，武功超脫又無人看得透他，必定不是尋常人。”唯一值得他安心的是，君無恨從來無心爭奪那個位子。

    哪知頤和四十一年，先皇歿，隻留下兩道遺旨。其一是廢黜太子之位，太子一夜之間倒台，朝野上下一夜之間混亂不堪。其二竟是傳位君無恨，這個長的妖孽禍國，被他忽略了十八年的兒子。

    眾人或許預料過無數種結果，卻從未想過是君無恨。

    君無恨登基，改國號永安。

    永安元年君無恨初次臨朝，朝堂之上第一句話，是對左相雲氏說的。

    “雲相，將你的女兒雲子衿，許給朕當皇後，可好？”

    朝臣皆以為雲相會順了新皇的意思，討個名聲，得到新皇器重。哪知雲相朝堂之上重重跪下，隻道是：

    “老臣與內子答應過愛女，婚配嫁娶任憑她一人決定，我二人概不插手幹預。隻要愛女同意，老臣定不會再有任何推脫。”

    誰知君無恨不但不惱，竟當場擬旨，許雲子衿十年之內，隻要她願意入宮，就許她母儀天下的皇後之位。君無恨心裏還有半句沒說，若她歡喜，便是江山捧給她又何妨。

    雲子衿傾心君華，整個雲府皆知，君華知道，君無恨同樣知道。

    但沐鳶兒和君華二人，十一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豈是她一個外人可以隨意插足的。

    那之後兩個月不足，君華母妃德太妃過世，雖然對外宣稱過世，但雲子衿得知，德妃是飲了劇毒，不治身亡。

    那之後雲子衿很少見到君華，君華也幾乎不會在皇宮中走動。偶爾遇到，也隻是相隔甚遠，點頭而過。她都會看著君華愈走愈遠的背影，出神良久。

    且不說她心知肚明君華喜歡沐鳶兒，她也明顯察覺到君華對她的疏遠和冷漠，但不知緣由。

    沒人知道她有多愛君華。

    從七歲洛陽天山梅林初遇，到如今兩朝變更，永安三年。一共十年的相思情長。並非漸漸模糊，而是在時間的衝刷下，愈發的深刻銘心。

    就那一道身影，銀袍小將斜倚樹幹的圖像當初男孩梅樹下的模樣，一筆一畫，一言一行，不知不覺都在心裏描摹了十年。

    十年啊，七年之癢都不敵這相思疾苦。人生在世，本不過白駒過隙，光陰流轉如曇花一現。

    —每當寒風嘯起，初雪乍臨，你可會想起我，想起當年洛陽梅林下一麵之緣。—

    －－－－－－題外話－－－－－－

    挺喜歡無恨的，“如是涼薄，不害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