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顧陌一聲不響的來到東陵再回去，林朽也可以悄無聲息的來到雲府。

    林朽坐在窗口，憂鬱的墨色瞳仁上下打量著雲子衿，這個將無恨殿下心魂牽扯的凡人女子。

    雲子衿被他的目光看著很不舒服，不由蹙眉。“敢問公子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林朽薄唇詭異的勾起，他生的精致細膩，一身墨色且唇邊含笑，雲子衿卻無法忽略他眼底的陰鷙和戾氣。

    “雲姑娘可知道無恨殿下的身份？”林朽薄唇上下微動，隻吐出這一句不明不白的話。

    雲子衿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答道，“先皇莫名多出來的六皇子？”

    林朽滿意的勾唇，看她這模樣就是不知道了。他跳下窗口走到雲子衿身前，音色低醇而壓抑，四個字從他口中逸出，“十三妖花。”

    雲子衿是知道十三妖花的，曾經在一本古籍見過，本是一株兩朵共生的妖花，掌控九天之間七情六欲。

    “這與君無恨，有什麽幹係？”雲子衿思索了許久，還是問出這道疑惑。

    林朽愉悅地眯起眼，“無恨殿下就是十三妖花。”

    “所以呢？”雲子衿心頭萬分震驚，依然表現的平靜。

    “你不想永生嗎？”

    “我不想，如果你是他的說客就請回吧。並非每一個人都想永生，那樣我會永生永世記得君華，我和無恨，都不會好受。”雲子衿說完，手朝窗口一揚，送客意味不言而喻。

    林朽跳出窗口，看著雲子衿合上雕花窗，嘖嘖了一聲。

    雲子衿對君華的用情之深，不是他想象的那般。

    不過，林朽舔了舔唇瓣，這樣才好玩啊。

    雲子衿不行，沐鳶兒倒也是一個人選，無恨殿下還是低估了女人的嫉妒。

    林朽想即如此，便去了掖庭，掖庭的夜裏，宮中無數的刑法都在這裏，不管明罰私罰。

    沐鳶兒坐在床頭，等著林朽先一步開口。林朽如她所願，問道，“沐小姐喜歡無恨殿下。”

    “是又如何？”沐鳶兒冷冷一笑，“我不會讓他愛的人幸福。”

    林朽俯下身捏住她下顎，滿意的點點頭。“我可以幫你得到無恨殿下。”

    “你有什麽條件。”沐鳶兒看著他，眸子中有不輸君華的野心，但在清純的表麵下，是一顆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陰狠的心。

    “讓雲子衿和君華在一起。”林朽開口。

    沐鳶兒沉默片刻，“如你所願。我得不到君無恨，我也要讓君無恨看著他心愛的女人走進別人懷裏。”

    林朽鬆開手，錦帕擦拭幹淨指尖，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在沐鳶兒愈發驚駭的目光下，一點點吐出君無恨的身世。

    “上古禁忌，十三妖花…”沐鳶兒沉默好一會，又開口。“嗬，雲子衿真是好運。”

    林朽偏頭，月光下，墨色衣衫襯著他膚色愈加蒼白鬼魅。

    “倒不如說是君華好運，無恨殿下放下身段去追求的東西，他輕而易舉得到了也不知珍惜。”

    “你既然如此透徹知道君無恨的身世，想必你也不是凡人吧。”

    林朽曖昧的眨眼，“我與無恨殿下何等關係，日後自會見分曉。”

    那日雲子衿見過顧陌後，發生了很多事。

    林朽將君無恨的身世告訴她和沐鳶兒，也就是之後那一年，雲子衿反複想過十三妖花這個禁忌。

    她怎麽會想永生，不但不能和君華相伴，還要永遠記住他，可不是自作自受。

    而在如今，君無恨沒有時間去顧忌其它，陰鬱的看著浩大的對仗，西越帝來訪，偏偏挑在這個時候。本來他下朝可以去和丫頭一起用午膳。

    “聽聞東陵皇帝有了皇後，但還是朝中國事要緊。”顧陌穿著明黃的龍袍，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他特地訂做的紅色龍袍。

    君無恨殷紅的唇撇了撇，銀眸注視著顧陌，看的他有些冷顫。

    “西越帝後宮佳麗之多，不用朕一點點細數了吧？”

    顧陌好笑，漫不經心的隨口一問，“那東陵皇帝獨寵到讓天下皆知的皇後是何許人也。”

    君無恨銀眸一挑，饒有興致的開口，“雲相嫡出獨女。”說到這，顧陌微怔，雲姓，不由想起一個驚才豔豔的絕色女子。

    “雲氏，雲子衿。”君無恨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理會顧陌的神色。

    顧陌廣袖下攥緊手中一塊玉佩，那玉佩龍形，和之前他送給她的是一對雙龍玉璧。他神情極其複雜，這個名字他在西越派人查了一年，消息封鎖什麽也查不到，沒想到…沒想到等知道真相，她已經是西越的皇後。

    “名字…倒是很美。”顧陌扯出一如既往溫雅的笑意，心神卻早就亂了。“不知人生的如何。”

    顧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就如那日在酒樓中，他聽到她已有意中人，飲下那杯涼透了的茶一樣。

    意中人。

    他在上京途中聽到的傳聞，那人怕不是君無恨吧。而是宣王，曾經最有可能登基稱帝的宣王，君華。

    那之前她為他出謀劃策要的報酬，十萬匹良駒，究竟是給誰招兵買馬，給誰擴充勢力，就很是耐人尋味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說，十年之內不會離開京城。也是，已她用情之深，怕是今生不會離開京城，離開君華身邊。

    顧陌目光複雜看了一眼君無恨，他此刻心境，和他差不多。都是嫉妒或者羨慕的君華的。不費吹灰之力，讓一個驚才豔豔的姑娘窮盡半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