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殊途，恒古不變。

    君無恨失神的鬆開手，直到雲子衿離去，再看不到身影，他才回過神。

    他坐下打開那盅粥，銀勺舀了一口，入口清淡不膩。

    “怎麽會不想把你留在身邊…”君無恨目光溫柔的看著那盅粥，伸手揉了揉眉心，估計是酒喝多了有些頭疼。

    再喝了幾口粥，一下去了半碗，君無恨搖了搖頭，怎麽這頭疼愈加厲害了。突然他捂著胸口，不可置信的盯著那碗粥，唇邊滑下一道殷紅的血跡。

    唇中逸出更多的血，君無恨麵色也蒼白了幾分。那血落在桌邊的宣紙上，洇染開一大片。

    他此刻很想麵對雲子衿，親口問問她為什麽。原來她，還是沒有放棄為君華偷兵符。

    君無恨苦笑，你要我怎麽做，才能滿意。

    眼前神智已經不清晰，隱約看見一道墨色身影翻進禦書房，走到他麵前。

    “無恨殿下留住她了嗎？”

    林朽微笑看著唇邊盡是血漬的君無恨，俯下身擦淨他唇邊的血，動作分外輕柔。

    “你說得對，我留不住她…”君無恨啟唇，捂著唇又咳出血來。

    在他完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林朽一句話，悠悠傳進他耳中。

    “殺了君華，雲姑娘就是無恨殿下你的了。”

    林朽扶正暈在椅上的君無恨，掏出他腰間的兵符。偏頭看了一眼那粥，“這粥不錯，隻是可惜了雲姑娘一片心意。”

    他端起粥，走到窗邊倒掉，從新將碗放回去。

    “不過這藥效，倒是不錯。”

    林朽拋了拋手裏的兵符，轉身出了禦書房，朝宣王府去了。

    這藥啊，是他下的。不會危即姓名，最多吐個血，昏迷幾日，醒來之後頭疼個幾天，自然可以養好。能拆散雲姑娘和無恨殿下之間的信任，這藥也算盡了本分。

    林朽穿過宣王府內院的門，徑直走到君華麵前。之間君華身邊也是零零碎碎的酒壇，果真這兄弟一副德行。本以為之前他參加沙國來朝的宮宴之後，能收斂點。怕是進宮又見到了雲子衿，又在王府裏醉生夢死。

    君華看到來人，微微醒酒，他見過這個人，是君無恨身邊的。

    “君華，雲小姐叫我來的。”林朽墨色衣袍隨風翻飛，君華這酒醒了不少。

    “她不必再插手我的事，如今我隻希望她幸福。”君華苦笑，“就當我是害怕，是懦夫也好吧。我給不了他幸福，我清楚。”

    林朽挑了挑眉，手中捏著那兵符遞過去，遞到君華眼前。“雲姑娘托我給你的。”

    君華沒有接，沉默片刻，開口時卻不曾發現話語中的心疼，“她已經為我做了太多了，我現在已經不打算和君無恨爭那個位子。”

    “怎麽，宣王的謀權之路就此放棄了？”林朽陰柔的眸子看著他。

    君華依舊沒有伸手，隻是開口“她為了我放棄的太多，到頭來我卻不能補給她。但是君無恨可以，他可以把子衿從前失去的一一找回來。”

    林朽眯起眼，“那宣王可知，雲姑娘將兵符偷出來，如今在宮裏的處境？”

    君華抬起手，接過那兵符，卻不願再看一眼，直接放入袖中。他卻看著林朽，“君無恨的身世是十三妖花，隻怕你也不是尋常人吧？”

    林朽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撐著頭笑著看他。這笑君華覺得很熟悉，很想君無恨，隻是並非是君無恨的妖孽模樣，反倒平添幾分陰柔狠戾。

    “怎麽說？”

    “不好說，隻是你掩飾不了骨子裏的罪孽味道。”

    林朽噗嗤一笑，似是而非的點點頭，“的確不是尋常人，你既察覺到了那我就告訴你。在下九天審判，林朽。”

    君華像看傻子一樣看他，語氣裏有些嫌棄，“古籍上說你這個身份和帝君平起平坐，怎麽如今卻在君無恨身邊放低身份？”

    “無恨殿下的身份，十三妖花呐。”林朽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啟唇，“不受九天約束，超脫八卦之外，不在五行之中。除非他自願，不然沒人管得了他。”

    林朽不料自己今天講了這麽多廢話，離開後君華才拿出那兵符，苦笑聲不止。

    雲子衿知曉君無恨中毒臥榻那是三日之後了，毒性穩定下來不會複發。這消息是辰風告訴她的，毒就下在粥裏。

    辰風複雜的看著雲子衿，“娘娘，這毒真不是你下的？”

    “我要下毒做的那麽明目張膽？”

    辰風是知道就算她下毒，陛下也不會把她如何，漣漪和他都認為是她下的。除去娘娘，有誰接觸到這粥？

    雲子衿自個兒也不明不白的，卻沒有去找君無恨。怕是招惹了他，君華不會好受。

    正巧君無恨中毒後的第七日，西越顧陌寄了信過來，順便派了一個江湖高手，說是請她去西越，路上護送。

    雲子衿答應了，她就算清白，留在京中也隻怕給君華和雲府招惹麻煩。當日就收拾了衣物，帶著漣漪和那個江湖人上路。

    辰風看在眼裏著急，就算娘娘無辜也不能就這麽走了吧。都會覺得娘娘這是害怕被揭發心虛了，可是自家主子也不拒絕，直接給娘娘放行。所以自家主子這到底算是什麽，被下毒之後心灰意冷，肝腸寸斷情變了？不愛娘娘了？

    可是依照君無恨那個性子，哪能這麽容易放手，他可看在眼裏，陛下不能夠情變，又會是因為什麽。

    卻不知君無恨私下謀劃了一個局，沒讓任何人知道，或許除了林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