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熱鬧的長天樓此刻變得更加熱鬧了。

    劉大掌櫃果然在二樓開了一席，隻是席間陶行樂幾乎沒有怎麽動筷子。

    胡老三可看不下去，“陶陶，你這可就不對了，不吃怎麽行？來，吃菜。”說著，胡老三便親自動手，給陶行樂削了一塊厚實的羊腿肉。

    看著陶行樂一臉為難的樣子，劉大掌櫃哈哈一笑，“表弟，你別為難人家陶姑娘了，早飯陶姑娘早就用過了。”

    陶行樂感激的看了劉大掌櫃一眼，然後衝著胡老三猛點頭，“是的胡三叔，我真吃不下了。”

    真不是陶行樂不給胡老三麵子，而是因為陶行樂早上已經試吃了十幾種點心。陶行樂看著金黃金黃的烤羊腿，隻恨自己沒有留一點兒肚子。

    “這樣啊。”胡老三也不為難陶行樂，隻是他卻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放開了手中的羊肉。

    陶行樂奇怪地看著胡老三，“胡三叔，你怎麽了？”

    陶行樂當然不會以為因為自己拒絕了他席間的好意，這才讓胡三叔在席間歎氣。

    劉大掌櫃麵色一緊，他深深地看了胡老三一眼，說道：“行了表弟，你也別多想了，人能好胳膊好腿的從青狼堡出來，就已經是萬幸了。”

    劉大掌櫃本來是想要安慰一下胡老三，隻是沒有想到被劉大掌櫃這麽一安慰，胡老三臉上的頹然變得更濃了，“我怎麽能不在意呢？要是不能在十天之後交貨，我們老胡家，可就敗在我胡老三的手裏了。”

    胡老三的臉上閃過一絲哀戚，那一瞬間胡三叔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剛剛那個推杯換盞之間的豪氣漢子，一時之間，陶行樂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安慰胡老三。

    胡老三忽然猛灌了一碗馬奶酒，他擦了擦嘴把碗往桌上一放，說道：“不行，我還是想要去一趟塔河。”

    “什麽？你還想去塔河？”當胡老三說他還想要再去一趟塔河的時候，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是劉大掌櫃，他激動道：“從青洲到塔河的路要走多少天你還不清楚嗎？十天你想來回？十天根本就來不及，除非你你想要……”

    “對，我準備橫穿虎口灘。”胡老三目光堅定道。

    “不行！”劉大掌櫃立刻拒絕，“你瘋了嗎？你居然想要橫穿虎口灘，你不知道虎口灘有多危險嗎？”

    胡老三看著劉大掌櫃，一字一句道：“可是表哥，我不能看著胡家斷送在我胡老三的手裏，絕對不行！”

    “那個，誰可以告訴我，塔河是哪裏？”看著這表兄弟兩人就要拍著桌子吵起來了，陶行樂忽然插了一句。

    胡老三自然願意給陶行樂解惑，“塔河鎮在青洲城往西一百裏的地方，再往西走就是域外諸國。這塔河雖然不像是傳說中遍地黃金那麽誇張，但朝廷在那裏設了榷場，因此對於我們這些商戶來說是處處商機也不為過。”

    榷場？

    劉大掌櫃皺著眉頭說道：“陶姑娘，你別光聽他揀好聽的說，是，塔河鎮確實設有榷場，但從青洲通往塔河的路早就已經被沙漠吞噬了，要想去往塔河也行，但必需往南繞路過去才安全。”

    胡老三當然知道選南邊那條路要安全很多，因為南邊那條路像是青洲沙漠裏串聯大大小小綠洲的一條祖母綠翡翠項鏈。

    隻是，胡老三知道自己來不及。

    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兄弟們，推心置腹道：“兄弟們，我老胡敬你們，跟著我胡老三這麽多年，讓大家受苦了。”

    “東家，您別這麽說。”胡老三的商隊裏除了沈賬房，其他人紛紛跟著端起了倒滿了馬奶酒的大碗。

    胡老三說道：“兄弟們，你們跟著我胡老三出生入死這麽多年，我胡老三斷斷不能為難你們，今晚酉時，我的西城門等大家……要是有不想跟著我胡老三冒險的，要是我胡老三能活著從塔河回來，咱們還做兄弟！”

    ——

    “父皇抱抱，父皇抱抱。”

    慕皇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麽難看過。

    小小的慕雲宥抬頭天真的看著慕皇，隻是似乎察覺到了慕皇的情緒並不高，撒嬌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慕皇意識到自己難看的臉色許是嚇到了他的小兒子，他扯了扯嘴角，低沉的聲音道：“宥兒乖，宥兒跟著奶娘去玩兒吧，父皇找你母妃說說話。”

    隻是慕皇不知道，他試圖扯出一抹笑意的臉，比原先那張黑沉沉的臉還更嚇人，小小的慕雲宥一時之間有些怔愣，他嚇到了。

    不等慕皇變得更生氣，淑妃便給了奶娘一個眼色。

    淑妃揮退了眾人，偌大的殿堂裏隻剩下了慕皇和淑妃兩人。

    慕皇側躺在塌上，淑妃輕輕的給慕皇揉著太陽穴，見慕皇的臉色好了很多，她的眼神輕輕變了變，柔聲說道：“陛下，您這是怎麽了？臉色這般難看？”

    “別提這個，一提朕就生氣！”慕皇也不讓淑妃給自己按太陽穴了，他推開了淑妃的手，坐了起來沉著臉色說道。

    淑妃噗通跪下，輕輕掩麵：“陛下，一定是臣妾哪裏做的不好，惹得陛下生氣，臣妾……臣妾這就……嗚嗚嗚。”

    說哭就哭，梨花帶雨的哭的好不可憐的樣子。

    很多人並不喜歡淑妃，隻是偏偏慕皇就吃淑妃這一套。

    一見淑妃哭了，慕皇的整顆心都要化了，慕皇伸手把剛剛跪倒在自己腳邊的淑妃攏入了懷裏，“好了，這麽大個人了還哭，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小心宥兒看見了都笑話你。”

    “那陛下為何憂心？”淑妃在慕皇的懷裏，仰著頭問道。

    “還不是朝裏那群老家夥？”慕皇胸膛起伏，明顯他氣得不輕，慕皇道：“還不是程長青那個老家夥！朕遲早有一天要收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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