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是朋友。”傅衙內撇了撇嘴，他看著陶行樂說道：“但是，如果你今天真是來談生意的，那咱們可就不能在這裏談了。”

    “不在這裏談，那又在哪裏談？”

    傅衙內說道：“你也知道，這天字一號房，通常情況下都是用來接待朋友的，既然你是來談生意的，那咱們遵的，就不是朋友之禮了。”

    “好。”陶行樂笑道：“聽傅老板的。”

    “哎？”傅衙內言搖了搖頭，說道：“你這話可不對，雖然這本公子在這長天樓當廚子，但這長天樓是人家劉掌櫃的，跟我可沒有半點兒關係。”

    “好，那我就跟劉掌櫃談。”

    “這也不對。”傅衙內說道：“雖然這長天樓是人劉掌櫃負責的，但本公子終究是長天樓最有名的大廚，別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管，但說到進食材這一塊，想來本公子也是可以聽聽的。”

    “好。”陶行樂笑道：“客隨主便，這些事情都可以聽你安排。”

    “說了，這長天樓不是我的，不長記性，”傅衙內瞪眼，“那走吧，趁著現在還沒到飯點，樓裏不太忙，我們去見見劉掌櫃吧。”

    想到了什麽，傅衙內突然停住了腳步，看著陶行樂道：“先說好了，本公子隻是一個後廚的廚子而已，劉掌櫃才是長天樓的管事之人，這要是人劉掌櫃看不上你的食材，這可不能怨我。”

    “這是自然。”

    傅衙內揚了揚眉頭，“那好，請吧。”

    “請。”

    ——

    “爺，等等小的，小的要跟不上了。”

    鳳凰城人來人往的街上，一位踩著玄色錦鞋，雪色長袍的男子，正不緊不慢地穿行於人潮之中。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帶刀侍衛，隻是他的配刀因為走的很著急，不停地在腰間晃蕩，可是他卻無暇顧及，隻因為他拚命地想到追上前麵的年輕公子。

    隻是，越是年關將至，鳳凰城街道之上越是熱鬧。

    若不是他是練武之人，能依著主子留下的氣息尋到人群之中主子的背影，也許還真要淹沒在人群之中跟丟了主子也說不準。

    “小僮，主子呢？”李壯皺了皺眉頭，“這點事情你都做不好？”

    “哎喲李壯，你怎麽才來？”小僮往李壯的懷裏一傾，“說我做不好？行行行，給，拿著。”

    “這麽多！”饒是李壯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可是還是讓眼前這一幕給驚到了。

    “那可不是？”小僮甩了甩手，他齜牙咧嘴說道：“可沉了。”

    “哎，你跑什麽？”

    小僮道：“再不跑就真跟丟主子了。”

    把手中提著的東西一股腦塞進李壯的懷裏，果然輕鬆不少。

    輕裝簡行的小僮很快就追上了他們主子，隻是看著他們主子那副謙謙公子模樣，卻又擠進了一群大叔大嬸之中，小僮想死的心都有了。

    倒不是說這一幕突兀辣眼，事實上這他們第一天見此畫麵的時候，還覺得新奇好玩。

    他們主子，雖說不至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般嬌貴，可是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主子親自擠入擁擠的人潮之中，親自采買年貨。

    一天是好玩，兩天還有趣。

    可是足足三四天下來呢？

    如果麵前有個賣豆腐的攤子，小僮真想拎起一塊豆腐往自己的腦門上砸一下試試。

    看看，到底是他們眼花了，還是他們主子瘋了。

    嗚嗚嗚，原來不光是女子心情不好喜歡買買買，男子也有此愛好啊。

    倒不是心疼錢，隻是主子買的開心，可苦了他們這些跟在身後拎包追趕的了。

    不行，必須想辦法阻止他們主子，可不能繼續讓他們主子繼續瘋狂購物了。

    就算他們這些作隨從的無所謂，可是這鳳凰城到底是宸王的地盤。

    別看現在的宸王一天到晚笑眯眯的，仿佛真是一副賢良兄長的模樣。

    可是宸王騙的了別人騙不了他小僮。

    哼，別以為他不知道宸王悄悄派人跟著他們呢，行事如此不磊落，一看就不安好心。

    “拿著。”

    就在小僮腦子裏紛紛亂亂地想著的時候，伴隨著一聲幹淨清脆的男聲，一個已經包裹好了的大紅錦盒朝著小僮的腦門飛來。

    若不是小僮身手還算不錯，這錦盒隻怕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了。

    “爺。”小僮委屈。

    “怎麽，你有意見？”

    “嘿嘿，小僮怎麽敢呢？”小僮擠進了人群，來到他們這位突然化身購物狂的主子身邊，委屈的說道：“可是主子，咱們已經買的夠多的了，難不成，真準備在鳳凰城過年嗎？”

    “有何不可？”

    “陛……老爺不會同意的。”小僮說道：“不說老爺很可能會讓您回京過年，就算沒有，主子，咱們也該在青洲過年，而不是留在這鳳凰城呀。”

    “為什麽不呢。”慕雲宸說道：“這逢年過節的，留在鳳凰城多好，多少有一個兄長陪著，哪裏會像青洲城的府邸一樣冷清。”

    青洲城的節度使府邸多少有些冷清這個小僮承認，可是……

    小僮在心裏撇了撇嘴，可是要說要在鳳凰城留下，小僮敢肯定，主子的目的一定不會是宸王。

    主子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在心裏編排什麽呢？”慕雲容挑了挑眉頭。

    “沒沒沒，主子您誤會了。”小僮的眼睛快速轉了轉，笑嘻嘻地看著慕雲容說道：“主子，小僮隻是在想，這鳳凰城大街上主子都快逛遍了，再繼續逛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小僮剛剛真的隻是在想，接下來，咱們該去哪裏逛逛比較好呢？”

    “哦？”慕雲容揚了揚眉頭，別有深意地看著小僮，“那好，那想了這麽久，你可有想到什麽了嗎？”

    小僮心裏一抖，主子的眼神竟然透著一股威脅！

    他從小跟在主子的身邊，主子的眼神他可以肯定他沒有看錯。

    主子居然威脅他！

    嗚嗚嗚，好嘛，不就是台階嗎？

    他給就是。

    於是小僮笑嘻嘻地看著慕雲容，獻寶一樣對慕雲容說道：“主子，您聽說了嗎，前些天，這鳳凰城新開張了一家小店。”

    “鳳凰城和青洲城一樣，都是北境商業重鎮，所以開張了一兩家小店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慕雲容撇了撇嘴，說道：“沒意思，不去。”

    呦嗬？

    別以為這些天主子不正常的原因是什麽。

    小僮想撇嘴來著，可終究他膽子小，他怕主子扒了他的皮。

    於是他隻能對自家主子展開瘋狂的遊說，“主子，您相信小僮，那家小店雖然剛剛開張不久，但絕對有意思的緊，尤其他們的商隊剛剛從鳳凰城周邊村落回來，聽說收了好多特產，您不是想采買一些鳳凰城的特產嗎，那絕對要去那家小店呀。”

    “你是不想跟著爺逛街吧。”慕雲容嫌棄地看著小僮，“好吧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爺就去去好了。”

    忽然想到了什麽，慕雲容補充道：“哦對了，那家店叫什麽名字，最重要的是離著這裏遠嗎，要是太遠，爺可不去。”

    “雁歸堂。”小僮委屈啊，小僮委屈死了，心說雁歸堂在哪裏您不是最清楚嗎，“不遠不遠，就在隔壁街，快的話，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那走吧。”

    慕雲容走在前頭，腳步輕快。

    小僮心說好在剛剛把手中的袋子盒子之類的，一股腦全塞到李壯的手裏了，要不然，還真追不上他們爺。

    隻是，慕雲容忽然停住了腳步。

    小僮抱著錦盒，心說主子怎麽舍得不走了呢？

    小僮順著慕雲容的視線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座酒肆，“長天樓，主子，您餓了？”

    慕雲容挑眉看向了小僮，“你以為爺跟你一樣？”

    “我……”小僮簡直欲哭無淚。

    從前，他們主子不是這樣的人啊，嗚嗚嗚，快讓正常的主子回來吧。

    ——

    “劉掌櫃，請看。”長天樓裏，陶行樂把手中的風肉推到了劉掌櫃的麵前，說道：“這是我們從村落裏剛剛收回來的風幹肉，您看看，可還入得了您的法眼。”

    說實話，那風幹肉色澤金黃，肥瘦相間，就是他不太懂後廚之事，他也知道這幹肉的質量不差。

    隻是，劉掌櫃也為難啊。

    他把視線從桌上的風幹肉拔了回來，抬眼看了看陶行樂，視線又飄回了傅衙內哪裏。

    見傅衙內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他為難地看著陶行樂，“陶東家，咱們一同從青洲出來，咱們的交情多少也是有一些的，隻是如果陶東家想要把這些風幹肉賣我們長天樓，說實話……”

    劉掌櫃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陶東家，這肉我們不能收。”

    周原聽到劉掌櫃這話，他想了想，對劉掌櫃說道：“劉掌櫃，如果實在不合適，那種強買強賣的事情我們自然是不會做的，隻是……”

    周原看著劉掌櫃，他竭力爭取道：“劉掌櫃，您都沒有嚐一嚐這風幹肉的味道，您那結論下的多少有些早吧。”

    劉掌櫃聽到這話，他的目光看向了陶行樂的身後，他說道：“若是老劉沒有猜錯的話，小哥你就是陶東家手下得力的周掌櫃吧，哈哈哈，還真是年輕有為。”

    周原猛然被人一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劉掌櫃，“劉掌櫃過獎了。”

    “不用煮了。”傅衙內笑道：“說實話，這些風幹肉我們長天樓也有做，隻是，這裏就是鳳凰城，我們想要這些風幹肉多的是人願意送來。”

    傅衙內看著陶行樂，笑道：“換句話說，這些風幹肉即便是這鳳凰城的特產，可就是因為它是特產，所以在鳳凰城根本不是稀罕物。”

    陶行樂點了點頭，“傅衙內說的是。”

    聞言，傅衙內微微一笑，他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正想說些什麽，就聽見陶行樂道：“隻是傅衙內，我們這些風幹肉，並不是想在鳳凰城的長天樓做的。”

    “此話怎麽講？”傅衙內皺了皺眉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半年多前傅衙內去京城，不會沒有在京城開一家長天樓吧。”陶行樂笑道。

    “你這話什麽意思？”傅衙內的眼神閃了閃，他對陶行樂道：“說清楚些。”

    陶行樂說道：“傅衙內剛剛也說了，這些風幹肉在鳳凰城不是什麽稀罕物，可是這些風幹肉要是去了京城，那可就說不準了。”

    甚至不需要去京城，隻要這些風幹肉離開了鳳凰城，走的越遠，它成為稀罕物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有點意思。”傅衙內看著陶行樂，笑意吟吟地說道：“隻是據我所知，你們雁歸堂不過剛剛成立，你就敢誇下如此海口，是不是嫌風不夠大，閃不了你的舌頭呢。”

    “能不能送到，這是我的事情。”陶行樂看向了傅衙內，“傅衙內，你隻說，這生意做還是不做吧。”

    目前長天樓已經開了七八家分店，就像他剛剛說的那樣，長天樓的名聲擺在哪裏，自然有自己的食材進貨渠道。

    可是，即便如此，可傅衙內不得不承認，他對陶行樂的話有些心動了。

    遠的不說，就比如這鳳凰城新開的這家長天樓分店。

    如果能有來自京城等地方的食材，那絕對新鮮，絕對大賣。

    於是傅衙內的眼睛轉了轉，他對陶行樂說道：“哎呀都跟你說了幾遍了，你才能記住？都說了這長天樓管事的人是劉掌櫃，我就是一廚子，怎麽都看著我呀。”

    陶行樂笑著對劉掌櫃說道：“那麽劉掌櫃，您意下如何呢？”

    “這……”劉掌櫃的眼神往傅衙內那邊瞟了瞟，笑道：“如果陶東家真有把握送到，那我們長天樓願意跟陶東家你做這筆生意。”

    陶行樂和周原對視一眼，陶行樂笑著說道：“那好，詳細的我們以後再談，以茶代酒，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

    “沒開門？”慕雲容看著麵前緊閉的大門，目光移到了身邊小僮的身上。

    小僮冷汗泠泠，他隻差沒有用錦盒把自己的臉遮住，他們爺的視線實在太冷了。

    他渾身一激靈，趕緊笑道：“爺，別著急，這些天他們的門就是關著的，但是裏麵肯定有！”

    小僮立刻跑上了台階，轉身苦笑著對自己家主子說道：“爺，您別著急，小僮現在就敲門。”

    “胡說。”慕雲容皺著眉頭對小僮說道：“你看爺像著急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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