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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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妃逃婚一事其實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大家都要臉麵,宸王府把這件事情瞞得死死地,密不透風,除了內院的那些人,這件事情在宸王府和相府的聯手運作下,並沒有鬧得滿城風雨。
熱鬧的喜宴,各色珍饈一盤盤如流水,隻是麵對這些平時難得一見,好吃到讓人想直接吞了自己的舌頭的佳肴,劉琰卻沒有了下筷的想法。
他和食客們一起坐在長凳之上,但他屁股下的長凳仿佛長了釘子,令他坐立難安。若不是宸王府的長凳足夠結實,恐怕此時已經咯吱作響。
“兄弟,你怎麽不吃了?”劉琰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給劉琰倒了些酒,“喝。”
劉琰勉強笑笑,端起大碗卻隻是淺淺一沾。
那本想和劉琰鬥酒之人,見劉琰的心思明顯不在酒菜之上,也就歇了和劉琰繼續攀談的心思,找別人鬥酒劃拳去了。
劉琰不停地往不遠處的角門看去,角門邊有棵碗口粗細的大樹,是什麽樹種劉琰也不認識,不過他卻記得,東家就是從那個角門裏進去的。
劉琰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日頭,“奇怪,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東家怎麽還不回來。”
此刻,他的臉上寫滿了不安,眼神裏充滿了焦慮。
等待,常常叫人心焦得很。
終於,角門處終於出現了那道他所熟悉的身影,劉琰眼睛一亮,忙下了桌,從人群中擠了過去,“東家,你可回來了!”
陶行樂含笑問道:“等的著急了吧,怎麽樣,吃滿了嗎?”
見陶行樂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劉琰那提起的心終於落了地,聽見陶行樂的話,他摸了摸肚子,笑的輕鬆,“東家你可別操心我了,我還能把自己餓著嗎?”
他可吃了個肚兒圓,“不過,東家你還餓著吧,剛剛都沒見你動筷子。”
劉琰抬頭張望了一下,他指著某個方向對陶行樂說道:“東家,那,那裏有位置。”
來都來了,不如就在這裏吃點吧。
那麵對劉琰的提議,陶行樂卻搖了搖頭,“不了,咱們回去吧。”
能全須全尾從那回來,陶行樂自己也覺得僥幸。
緊張之後的放鬆,疲憊卻跟著爬上了心頭,此刻,陶行樂隻想好好睡一覺。
——
“是陶東家呀,陶東家你可回來了。”長天樓的小二哥一見陶行樂,便興奮地喊了一聲,“掌櫃的,陶東家回來了!”
“佟掌櫃找我?”
陶行樂隨口問了一句,不過看這小二哥滿臉歡喜,心裏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應該是那件事情有回音了。
果然,佟掌櫃笑出了褶子,他驕傲又興奮地告訴陶行樂,“陶東家,雲宜公主府已經派人傳了口信,交代長天樓負責小宴的三道主菜,聽說公主還特別交代了,三道菜裏一定要有陶東家你帶來的風味肉幹呢。”
“恭喜佟掌櫃了。”陶行樂替佟掌櫃高興,當然也為自己高興。
“說來,這還全是仰仗了陶東家你帶來的食材呀,要不然,雲宜公主府也不可能選中我們長天樓。”
“佟掌櫃太謙虛了。”陶行樂說道:“長天樓向來以美食出名,要不是長天樓的大廚廚藝高超,加上長天樓的名聲擺在那裏,光是有食材,也成不了事。”
陶行樂一番話,說的佟掌櫃心裏舒服得很,於是他很開心地對陶行樂說道:“陶東家,你還沒有用午膳吧?”
他看向了跑堂小二哥,“快,去後廚交代一聲,給陶東家上些好的來。”
劉琰點著頭,他們東家可不是沒吃飯嘛。
誰知道陶行樂卻再次婉拒了佟掌櫃的熱情,回房去了。
“陶東家這是……”佟掌櫃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陶行樂的背影,低聲悄悄問劉琰。
劉琰哪能知道陶行樂為什麽這樣啊,他當時又沒有在場,於是他笑了笑,說道:“哦,走了這麽遠的路,有些累了吧。”
是這樣嗎?
佟掌櫃有些不太相信,不過他跟陶行樂雖然已經成了合作夥伴,但也不好什麽都問,遂作罷。
“咦,東家你不是去休息了嗎?”
“等你呢。”
“啊?”
“去找找六哥,我有話要說。”
“好嘞。”
等吳六來的時候,陶行樂已經焚好了香,煮好了茶。
這種香來自胡家香坊,是胡老三從域外進來的,味道淡淡的,不濃不烈,聞著挺舒服的。
“東家,找我?”
“坐。”
陶行樂一邊給吳六和劉琰倒茶,一邊把喜宴上看見劉掌櫃背影的事情說了。
“原來東家是找劉掌櫃去了,難怪。”劉琰恍然,“不過東家你一個人回來,該不會是沒找到劉掌櫃吧。”
宸王府發生的事情,陶行樂隻揀了能說的說,至於宸王妃一事,陶行樂隻字未提。
一來陶行樂沒有背後嚼人舌根的嗜好;二來,陶行樂更不想弄得整個商隊人心惶惶。
“嗯。”陶行樂點了點頭,“宸王府人太多了,劉掌櫃的背影一眨眼就不見了。”
吳六想了想,說道:“東家,其實咱們找不找劉掌櫃,並不是關鍵。”
“怎麽說?”
吳六被陶行樂期待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臉一熱,笑道:“咱們商隊裏現在最大宗的就是羊皮了,雖然京城更多人願意穿錦緞綾羅,但是如果咱們取巧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見陶行樂和劉琰都期待地看著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我上午也到街上逛了逛,雖然因為宸王大婚,路上行人少了很多,不過大體還是了解了一些。”
“據我所知,京城不管是年輕的男子還是年輕的女子,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很喜歡稀奇的東西,越是稀奇,他們越喜歡。”
“嗯。”劉琰點了點頭,很讚同地說道:“我剛剛跟東家一起去宸王府吃了酒宴,席間我聽到同桌的議論,確實是這樣的。”
提到這事,吳六說道:“對了,東家,還沒有問大夫怎麽說呢。”
他看了看陶行樂的手臂,“怎麽樣,沒事吧?”
“我沒事。”陶行樂看著吳六,“你繼續說。”
“哦,好。”吳六說道:“羊皮雖然保暖,但是東家你也知道,家底越是殷實的人家,他們並不缺保暖的衣物,如此,咱們隻能從成衣入手。”
陶行樂眼睛一亮,看著吳六的目光有些驚喜,“你是說我們把手上的羊皮製作成風格新奇的成衣,借此來吸引買家?”
“嗯。”吳六點點頭,說道:“正好過幾日就是雲宜公主的私人小宴了嗎,如果咱們的成衣能出現在雲宜公主府的小宴上……”
“那咱們的羊皮銷路可就不用愁了!”劉琰說道。
“是這樣沒錯。”吳六點頭。
“是個好辦法。”陶行樂很讚同,“不過,我請二位來,是想和二位討論另外一件事情。”
吳六和劉琰對視一眼,“東家,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
“招人。”
“招人?”劉琰說道:“東家,咱們不是剛剛才招過一批嗎,怎麽這麽快又要招人了?”
連吳六也不大讚同,“是啊東家,劉琰說的不錯,葛崇他們那一批剛招還沒有多長時間呢。再說了,東家,咱們鋪出去的資金可都沒有回籠呢,雖然風幹肉已經出給長天樓了,但佟掌櫃也沒有那麽快會跟我們結賬。”
沒有結賬這其實不奇怪,他們又不是隻打算做一錘子買賣,哪能事事都來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這些事情我都清楚。”陶行樂道:“隻是這人,還真非招不可。”
吳六皺了皺眉頭,他說道:“東家,雖然您才雁歸堂的東家,但既然您讓我做了這個監事,那該說的話我還是得說。”
根基沒穩,又招人,盲目了。
陶行樂說道:“六哥,我知道你的顧慮,隻是我想問,咱們雁歸堂要做的是什麽。”
吳六和劉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不解。
陶行樂說道:“其實,我找劉掌櫃的目的不光是為了咱們的羊皮,我還想從他那裏打聽一下容記的事情。”
當然,如果和容記達成合作那就更好了。
“容記,是想和容記合作?”
容記說白了就是一個超大型的雜貨鋪,傳說之中除了不能買賣的,就沒有他們家沒有的東西。
這個龐然大物,可是他們最大的對手。
容記要捏死他們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雖然以他們如今的規模,容記根本就不會正眼看他們,更別說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對手了。
但如果和容記合作那就不一樣了。
隻是,容記會願意合作嗎?
畢竟不是他們妄自菲薄,而是極有可能容記根本就不知道天下還有雁歸堂這個商號。
陶行樂看著兩人,說道:“容記是整個大鄭最大的零售商,而我們要做的,其實是批發。”
“批發?”
“嗯。”陶行樂說道:“這也是為什麽在鳳凰城的時候,我會答應的薛掌櫃從堂裏拿貨的原因。”
“東家想在京城招人,難道是想在京城設立一個新的分櫃?”劉琰道。
陶行樂目光含笑,“京城是大鄭最富庶的地方,既然我們來了,就不能白來。”
陶行樂攤開了輿圖,說道:“隻是這個分櫃我們不是要設在京城,而是在這。”陶行樂手指輕點。
“平陽?”
“我看行。”吳六說道:“平陽距離京城極近,快馬一個時辰就到了,而且既然我們要建倉,小倉沒意思,要建就建大倉。”
說道這裏吳六笑了,“平陽的雖然挨著京城,但平陽的租子可比京城輕多了。”
陶行樂看著手中的輿圖,“你們看,等到平陽倉建好之後,從鳳凰城到藍安,就可以連成一條直線。”
陶行樂的手指在輿圖上滑動著,認真地說道:“到時候,如何讓這條線真正流動起來,才是我們最該好好思考的問題。”
所以這一次招人,最省心省事的,就是直接招一個分櫃的掌櫃。
——
宸王府的那宗鬧劇,最後不了了之。
高相國承諾三天之內,必定把高嫣然找回來向慕皇請罪,慕皇雖然沒什麽好臉色,但到底借此施恩,沒有責怪高相國的。
或許芍藥該感謝今天是宸王大婚之日,不宜見血,慕皇便把這些事情直接交給慕雲宸,回宮去了。
至於慕雲容和陶行樂,這件事情本來跟他們的關係不大,慕皇就算想找茬也不好繼續以這件事情為由頭了。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鬧劇,不過讓人暗中津津熱道的就是宸王對芍藥的處理了。
這個婢女曾經是他的未婚妻的貼身丫鬟,卻穿上了屬於宸王妃的鳳冠霞帔坐在屬於他和高嫣然的婚床上。
不管這個主意是誰出的,慕雲宸都不可能咽下這口氣。
於是當芍藥白著臉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求著他的時候,慕雲宸沒有發怒卻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本王是那嗜殺之人嗎?”
芍藥當然不敢說是。
高嫣然果真被高相國找回來了,雖然不願意,但高嫣然最終還是做了宸王妃。
也許這件事情最終的贏家就是芍藥了。
她終於如願成了皇子的侍妾,雖然不是宸王而是四皇子的。
這件事情以宸王把芍藥賞給了四皇子為結局,他如願地讓高相國欠下了他的人情,他如願地讓百官說他兄友弟恭心胸寬廣,但與此同時不可避免的是,他成了京城裏暗中流傳的笑話。
雖然,這個結局是他自找的。
“去查查她的底細。”
這件事情結束了,但餘波卻沒有結束。
宸王大婚的當夜,京城不知有多少個小黑屋子裏傳出了大致相同的命令,去查查她,查查陶行樂的底細。
有慕皇,有老帝師,還有很多別有用心的人。
他們都在打聽和調查陶行樂,他們感興趣的不是陶行樂這個人,而是陶行樂和容王的關係。
“相爺,您看。”
高相國的心腹呈上了一封信,高相國沒有立即拆開,而是看向了心腹,“都在這?”
“是的相爺,能查到的,全在這了。”
“嗯,你去吧。”
“是。”
“等等。”高相國叫住了心腹,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本相記得雲宜公主的小宴是定在初二吧。”
“是的相爺。”
“嗯,這樣。”高相國扶了扶椅子,說道:“給嫣然傳話,讓她去,還有……想辦法讓她也去。”
高相國點了點案頭上的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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