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28日

    艾麗莎號太平洋郵輪

    “走開！”

    謝陌塵推開葉子陽, 鏡框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 人頭飛了出來, 一口啃向了謝陌塵的脖子。

    謝陌塵側身一躲, 飛速喚出了露西妮的項鏈，大團的黑氣裹向人頭。

    人頭繞開黑氣, 斷開的脖頸下連著一道泛著光的黑線，黑線猶如鋒利的刀刃，竟能直接切開露西妮的黑氣。

    葉子陽躲在一邊幹著急，看著自己**毛沒用的老花鏡就生氣。

    不過, 趕上他運氣好，這邊他正盯著那閃光的鏡片運氣呢，突然發現鏡片中自己的身後，有另一顆人頭直衝而來！

    “我去！”葉子陽往旁邊一閃，舉起走廊上擺著的裝飾花瓶, 照著飛來的人頭就是一記全壘打！

    “子陽, 到我這邊來！”

    謝陌塵捏緊露西妮的項鏈，大量的黑氣湧了出來，露西妮的上半身漸漸出現在了半空中。

    “你不要又透支體力啊, ”葉子陽捧著花瓶跑到謝陌塵身邊, “不行我們先跑吧，去跟約翰他們會合！”

    “這不算是解除封印，我能挺得住，”謝陌塵護著葉子陽往牆邊移動，“你先把鏡子畫完掛好, 冷卻時間快到時我們再跑。”

    “好，”葉子陽跑去畫符，把鏡子往牆上一掛，看到鏡子裏麵的景物時，突然一愣，“陌塵，你看！”

    謝陌塵轉頭，看到了葉子陽指向的鏡麵。

    很奇怪，鏡子裏映出的場景並不是裝修奢華，此刻卻血跡斑斑的船艙走廊，而是一條陰暗狹窄的鐵皮通道。

    “這是？”

    “這是榮洋漁號吧？”葉子陽猜測道，“因為程老爺子的巫術，現在的船應該已經和榮洋漁號聯係在一起了。所以，剛才的人頭能從鏡子裏出來，是不是說明鏡子裏的空間已經真實存在了，我們或許也可以從鏡子裏進去呢。”

    “那太冒險了，程老爺子的巫術到底是什麽原理我們都沒搞清楚，現在還是不要——”

    謝陌塵的話沒說完，手中的項鏈突然消失了，“糟了，到冷卻時間了！”

    “我們走！”

    謝陌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葉子陽拉住手臂，徑直穿進了裝飾鏡中！

    周圍的景物隻是一閃，濃重的血腥味兒就被陳舊腐爛的氣息所代替。

    謝葉兩人還沒來得及細看，背後的鏡子裏又傳來了人頭的尖嘯，葉子陽眼尖看到了對麵掛著的一小麵圓鏡，抓著謝陌塵又一頭撞了進去。

    六層走廊上的鏡子裏突兀地出現了兩個人，剛踩到地板，連穿了兩次的葉子陽就興奮地嚎了一嗓子。謝陌塵趕忙捂住他的嘴。

    “你給我老實些，別再把那些人頭招來！”

    葉子陽眨著眼睛點了點頭，謝陌塵鬆開他，無奈地道，“快點辦正事兒吧，不能再耽誤了。”

    916室

    翟言誌和傑克也醒了過來，他們和年秋韻一起被程平留了下來，準備一會兒應對萬能神，拖延時間。

    陽台上的欄杆都泛起了鐵鏽，屋裏的人都漸漸聞到了一股腐壞的味道。

    “看來那四個人進展的還算順利，”程平站在漁船模型前，看著那陳舊的桅杆。

    陳全靠在牆角，臉色雖然蒼白，但精神似乎恢複了一些，“你真的要把萬能神交給容容？你別忘了，控製萬能神的巫師從來都隻能有一個。”

    “我從來都沒有忘，”程平輕輕歎了口氣，“能看到容容長大成人，我活的已經夠長了。”

    “我不明白，”陳全仰頭靠著牆壁，“我跟在你身邊二十多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的野心，你的**，你從來都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早些年，為了你的生意，你用那團爛肉害死了多少人？怎麽到現在，你老的牙都要掉光了，眼看要邁進棺材了，竟然想裝起好人來了？”

    “我不打算做好人，也輪不上我做好人，”程平拄緊了拐杖，眉頭深深皺起，“我隻是想容容不要被我連累，隻是想她能平平安安的。如果這個世間真的有報應，那就全都報應在我的身上吧。”

    “轟隆隆——”

    突然打破寂靜的悶雷聲，讓屋內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閆彬彬抱緊了茉莉和蘇欣欣縮在一起，翟言誌和傑克都按上了腰間的車票存放匣，年秋韻也握緊了手中的玉佩。

    “嗡——”

    桌上的漁船模型開始高頻率震動，程平雙眼一寒，聲音沉至穀底，“他來了！”

    904室

    “飛哥！”小胖子羅源一把摟住申徒飛，滿身的肥肉都開始顫抖。

    “別別怕，”申徒飛的聲音也有些哆嗦，縱然他們呆在最高層，但下麵幾層的慘叫，他們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飛哥，你聽下就隻剩下咱們了？”

    “瞎說什麽呢，不會的，”申徒飛咽了口唾沫，“剛才外麵還有腳步聲呢。我跟你們說，我剛才偷看了，都是從916室出來的，他們一定在想什麽辦法。”

    “那我們過去問問吧，”最小的丁海塵已經把眼睛都哭腫了，“咱們在這兒等著，就跟死刑犯要上刑場似的，我實在堅持不住了。”

    “你別烏鴉嘴，”申徒飛瞪了丁海塵一眼，抿緊嘴角想了一會兒，一拍大腿決定道，“走，咱們不能坐以待斃。甭管他們好人壞人，反正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

    “同意，”幾個人一起站了起來。

    申徒飛重重地呼出口氣，帶著幾個兄弟，拉開了房門，走進了幽暗的走廊。

    “飛哥，”羅源拽住申徒飛的袖口。

    “別害怕，就在前麵，”申徒飛掙了一下，心裏還有點兒發慌。

    “不是，”羅源又拉了申徒飛一把，“你們看後麵，有人！”

    聽羅源這麽一說，幾個小夥子都轉過了身。

    果然，在安全通道燈的映照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過來。

    “誒，好像是船上管事兒的呢，”羅源又有些緊張，“那些船員都有槍，要不咱們先回吧。”

    “怕什麽？”吳良推了推眼鏡，胸口一陣氣憤難平地起伏，“咱們怕妖怪就算了，總不能連人也怕吧。他就一個人，咱們四個人呢，找他說說理去！”

    “喂，吳良，”申徒飛想攔，可惜晚了一步，吳良氣哼哼地走到了來人身前。

    “你是幹什麽的？你們那些凶神惡煞的船員呢？怎麽，船上死了這麽多人，知道害怕了，躲起來了？”

    “吳良！”申徒飛趕上來，想拉回吳良，沒想到來人竟一把揪住了吳良的頭發！

    “你幹什麽？”申徒飛高喝一聲，羅源和丁海塵也立馬圍了上來。

    高大的身影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申徒飛的眼睛，瞳孔慢慢變成了綠色。

    “你——”

    申徒飛一驚，話卻還沒出口，對麵的人手上一轉，一個格外清脆的聲音猛地刺進了三個人的心髒。

    吳良的身體軟塌塌地倒了下去，還留著鮮血的頭顱卻還捏在那人的手上。

    “啊——”羅源破聲尖叫，轉身要跑。

    申徒飛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見麵的人朝羅源的方向伸出了手，在虛空中輕輕一攥。

    “不！”

    申徒飛大叫，羅源卻像突然爆裂開的氣球，原地炸成了碎片。

    “我跟你拚啦！”

    申徒飛腦中一片空白，怒吼一聲就要衝向那個高大的身影，卻被丁海塵攔腰抱住，“不要過去，飛哥！你冷靜點兒，不要過去！”

    “放開我，放開我！”申徒飛目眥欲裂，看著陰影中的人恨不得立馬將他碎屍萬段，“我要殺了你，你這個怪物！你還我兄弟的命！還我兄弟的命！”

    黑暗中，綠色的瞳仁微微一動。

    申徒飛身上一個踉蹌，箍在他腰上的勁力突然消失了。

    他茫然地轉過頭，卻見丁海塵愣愣地看著他，揚起的脖子上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不斷湧動的血液，正像燒開了的水一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海塵，海塵！”申徒飛抱著丁海塵軟倒下去的身體，企圖幫他按住脖子上的傷口。

    丁海塵攥住申徒飛的手，已經不能發出聲音的喉嚨，“咕嚕嚕”地響著。

    他在拚命地說著一個詞，一個不用說出口，申徒飛都知道的詞，“跑，快跑！”

    “不，不，海塵——”

    申徒飛徒勞地按著那個無法堵住的傷口，看著轉眼間就倒在了他身邊的兄弟們，巨大的悲愴和絕望頭一次充斥了他的內心。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申徒飛衝著那個慢步走來的身影大吼，“你不殺我，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你的。我發誓，我會殺了你！”

    從陰影中走出的劉文欽，頂著一雙蛇瞳，臉上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他極其輕蔑地從申徒飛身邊走過，沾滿了血液的雙腳甚至毫不在意地踩爛了羅源胖胖的雙手。留下崩潰的申徒飛，爬著過去抱起自己的兄弟，拚命地朝他嘶吼！

    六層甲板

    謝陌塵、葉子陽和約翰、吉津香子終於會和。隻是，跟著兩幫人一起的，還有數不清的人頭！

    “隻差三麵鏡子了，你們去找，我們對付他們！”

    約翰和吉津香子堵住人頭的去路，此時的船艙已經沒有了華麗的裝飾，四處都是斑駁的鐵鏽。

    葉子陽率先找到一麵鏡子，剛剛掀開鏡子背麵，掉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照的很模糊，像是很久以前那種‘立可拍’照出來的，葉子陽認不出照片上的兩個人是誰，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榮洋漁號上的東西。

    他翻過照片看了一下背麵，卻猛然一驚，背麵用藍色圓珠筆刻了一行字——兄弟：宋凱風、程平

    “啊——”

    吉津香子的一聲尖叫打斷了葉子陽的思索，一顆人頭衝破了吉津香子的淨化結界，狠狠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約翰長劍一挑，捅穿了人頭。

    另一顆人頭快速一繞，脖頸下連著的黑色發絲眼看就要卷上約翰的手臂，謝陌塵喚出露西妮的項鏈，一股黑氣衝了上去，約翰借機逃了出去。

    “約翰，試著砍斷那些發絲，”謝陌塵大聲道。

    約翰應聲，揮舞著血騎士的長劍，一下砍斷兩顆人頭下的頭發，人頭發出一陣痛苦的尖叫，瞬間幹癟了下去。

    “真的管用！”吉津香子重新開啟結界，控製四處亂飛的人頭，讓約翰逐一砍斷發絲。

    葉子陽見那兩人的危機暫時解除，就飛速又畫上了一幅符咒。

    鏡子掛上牆壁，整艘船都跟著震了震，周圍的景物變化的更多了。

    “還有兩幅了，”謝陌塵走向又一麵鏡子，剛要抬手去掀，身後突然一冷，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就是一黑。

    916室

    “砰！”

    緊閉的房門猛然炸開，傑克和翟言誌下意識地就想喚出靈魂祭品，卻被程平揚手製止。

    “你終於來了，”程平麵上很平和，看著高大的劉文欽一步一步走進了房間，“容容呢？你沒有傷害她吧？”

    劉文欽站到房間中央，抬手打了個響指，程容憑空而落，跌在了地板上。

    “真是厲害，”程平看了一眼沒受什麽傷的程容，微微翹起嘴角，“隨意穿梭空間，也許，你們真是神也說不定。”

    劉文欽仍是沒有開口，隻慢慢抬手，在虛空中握了握。程容脖頸一緊，當即吐出了一口鮮血。

    “不要傷害她！”程平兩眼一瞪，“你要是還想成為完全體，就不要傷害我的孫女！”

    劉文欽兩眼一眯，綠色的瞳孔轉向了密室的方向，桌子上的漁船猛地一顫！

    陳全飛身而上，整個人化成了一隻滿是觸手的軟體怪物，將漁船整個吞了進去。

    六層甲板

    “謝先生！”

    約翰的血騎士長劍到了冷卻時間，呼喚謝陌塵增援。

    葉子陽已經找到了第二麵鏡子，轉頭看謝陌塵應聲走向約翰和吉津香子，也沒多加留意。

    吉津香子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連番的消耗讓她的體力大打折扣，精力也難以集中。這種程度下，她還在勉強維持著結界，完全沒有仔細留意走過來的謝陌塵。

    “砰——”

    突然而來的悶響，讓葉子陽猛地回頭看去。沒想到的是，謝陌塵竟然一拳打倒了約翰，又把吉津香子按在了牆上，兩手勒住了她的脖子。

    “陌塵，你幹什麽？”

    葉子陽飛速朝幾人跑去，幾顆人頭尖嘯著衝葉子陽撞來。

    謝陌塵看向葉子陽的方向，滿臉的痛苦，勒在吉津香子脖子上的手已然露出了青筋。

    “謝陌塵，你瘋了？”

    約翰撲上來，企圖掰開謝陌塵的手，卻在碰上謝陌塵身體的同時，猛地一顫。

    葉子陽掏出老花鏡，雖然沒有任何攻擊作用，但勉強讓飛來的人頭慢了一些。

    葉子陽從地上撿起根鐵棍，衝著幾顆人頭就是一頓亂打。

    “啊——”吉津香子一聲尖叫，葉子陽衝出人頭的包圍，正好看到約翰手持匕首徑直捅進了吉津香子的小腹！

    “你們都瘋啦！”

    葉子陽衝上去，一頭撞開謝陌塵和約翰，還來不及扶吉津香子倒下，那兩人又朝葉子陽撲了過來。

    “頭發，頭發！”吉津香子捂住自己的傷口，扶著牆壁勉強支撐著對葉子陽道，“他們身上有頭發，有人在控製他們！”

    葉子陽推開謝陌塵，又狠狠揍了約翰一拳，這才看清這兩人身上當真帶著極細的黑發。

    黑色的發絲像是有生命一樣不斷湧動著刺進兩人的身體，刺得越深，兩人越不能控製自己。

    葉子陽撿起鐵棍朝那些發絲上一揮，兩人頓時一聲慘叫跌倒在地。

    “不行，不能硬來，”吉津香子滑倒在牆角。

    葉子陽順著發絲看過去，發絲一路延伸進了走廊深處的牆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