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掃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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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秋的時節,樹木似是感覺到冬天的腳步;將一身的葉子紛紛抖落,鋪在青石板的路麵;樹枝上變得光禿禿的,隻餘下幾片發黃的枯葉在掙紮著,不過也快要掉落了。枝頭上有著辛勤鳥兒們鑄就的小巢,但住在裏麵的鳥兒早已不知去向,或是隨著秋季的腳步離去了吧。

    早晨的陽光穿透枝椏,沒有任何的阻攔。不過今天的早晨不似往日的寂寥,而是出現了一位青澀的少年,正在仔細的打掃著自然帶給他的工作。你若仔細看他,你會發現他竟這般秀氣,樸素的白衣遮不住俊美的臉龐。你看他,身強體壯,孔武有力;兩道劍眉,怒氣衝霄;丹鳳眼,明亮而有神。真是個俊俏小生,天地所眷屬。如此容貌,卻有道猙獰疤痕纏在臉上,頗讓人遺憾。

    此時這少年,正手持掃帚,清掃著晚秋帶來的落葉。舉止輕柔,掃帚劃過地麵,傳出莎莎的聲響,配合早晨的陽光,竟有一番別樣的風采。

    這少年忙活一陣子,將掃帚靠樹立著,自己則坐在路旁設立的石凳上。眼神縹緲不知想些什麽東西。一會兒伸手撫摸麵上猙獰的疤痕,放下時將手緊攥在一起。這少年正欲起身,卻聽見青石路上有聲聲談笑,而這道聲音,讓半彎著身子剛想起來的少年坐了下去。他的手握得更緊了,青筋都暴起。身軀有些顫抖,不知是何故。

    這談笑聲近了,是兩個穿著青色衣裳的青年,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出頭。眉宇間盡是得意。這兩人有說有笑得走來,見旁有一少年坐著。忽地一笑,道:“遠處便看到一身影,我道是誰呢?啊,柳封,原來是你這個廢物!”說著,竟朝少年背後一腳踹去,撲地將少年踢倒在地。看著這少年摔個狗啃泥,也不在意。嗤笑道:“哎呀,你不記得我說過的話了麽?不記得,那我現在就再告訴你一遍。”話未說完,他衝上前來,不由分說,將少年暴打一頓,直打得少年麵色紅腫,手臂一青一紫,好不淒慘。那青年才在同伴的阻攔下停手。

    那青年打完,拍了拍手,道:“我說過見你一次便打你一次。下次你若還敢出現在我麵前,也是這個下場。廢物!哈哈哈。”

    那青年大笑著離開,名為柳封的少年才顫抖著站起身子。眼角帶著恨意凝視著青年離去的身影,忽然攥緊的拳頭打向粗壯的大樹,嘭的一聲響,樹木微微抖動,最後掛在枝頭的樹葉也飄落下來。靠著的掃帚也應聲而倒。柳封的五指流著鮮紅的血液。發泄過後,柳封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伸手拿起靠著大樹的掃帚,帶著憤怒繼續清掃路麵,這是他的任務,是無法逃避的任務。

    幹枝黃葉,自樹上紛紛而下;嫩草美花,自大地齊齊而上;萬物生靈皆然如此滿喊規律,而作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當然也一樣。有句話這樣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他柳封這樣飽含欺淩,心中不免恨意燎胸,催起自身的鬥誌。

    遙想當初,自己也不是如此落寂。也是一名苦讀詩書的江郎才子,意氣風發,似要如前賢詩仙,名揚千古!

    可自那一次變故之後,他的境遇開始發生深刻的變化,記得當初的情景

    自己獨自一人走在歸學院的路上,心情頗為不錯,因今晨在小亭與多位才學淵博的師哥對空吟詩,讓自己受益匪淺。故此有些高興。

    然而正行至學院的名曰“古龍亭”的地方,忽聞得亭中傳出陣陣女子的尖叫之聲,抬頭望去,發現正有三個身穿白衣的男子竟不顧青天白日,正對一姑娘動手動腳,惹得那姑娘叫聲不絕於耳。

    一觀此景,柳封頓時火上心頭,內心怒罵道:“這幾個禽獸好不要臉,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意對他人進行迫害,且觀其衣物,似是我等書院的。久處學院,竟不知有這等爛人,著實是為學院蒙羞,待我過去阻止他們。”剛起步,又轉念一想,恐自己敵不過三眾,於是他在河邊找個根黃竹,約莫兩米長,在左手心拍了兩下,確認堅硬之後,一邊高喊著“爾等已犯罪孽,還不快些停手痛思自己的舉止!”一邊手持竹棍跑過去。

    那三人聞得有訓斥之聲到而,不禁嚇了一跳,以為是書院那個管事的人來,急看向去,卻發現是一個手持長竹的少年,那模樣不過十三四歲,心安之餘又不免惱怒,暗罵道:“這個少年還不知歹,自己三人差點就能得手,卻被他這個混蛋出來阻撓。到手的女人都飛了,可惡啊!”心生仇恨之意的三人對正在衝來的柳封絲毫不畏懼,雖說他手持竹棍,但自己三人,又何曾俱也?於是三人皆攥緊手掌,準備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打個落花流水,好讓他知道什麽叫社會。

    但三人顯然低估了長竹的威力。柳封見他三人不懼,已準備一場惡戰矣,憑著一股老師教導的正義感,他沒有恐懼。隻見柳封手持長竹,剛至“古龍亭”,便將長竹刺出,長竹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度,為首的男子一驚之下本能地用右手抵擋,一手抵物,那結果不必多疑,當如螳臂當車。

    那青年慘叫一聲,後退的著跌倒在地板上,其用以阻擋的右手正出現一道刺眼的傷疤,正在潺潺流血。那青年未遇到過這等境遇,當下嚇得痛叫之聲不絕,而另外兩個青年也是一驚,一人膽戰而跳入湖水中,一人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衝上前來想朵走長竹。柳封雖年紀向小,且並沒有打架經驗,但打架豈用人教?

    柳封此刻也十分激動,內心如在地震,心髒在不安地跳動著。然手中動作沒有半刻停息。那人竄上前來,柳封舉竹揮舞,朝著那青年用力打去,竹肉相接而無聲,但那青年卻狂吼不已,那吼聲,是痛苦的嚎叫。隻因剛才,那一棍,打的是其薄弱的命根子雖是無心之失。

    那青年男子滾在地上,那叫聲刺的柳封耳朵發嗡。

    而正在這個時候,一隊身穿學院製服的司法部的人員聞聲趕到這裏,見這裏一個少年手裏拿著長竹,腳邊躺著兩個學生,且湖中還有一個在朝岸邊遊去,便有三分懷疑,大聲質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何在此鬥毆?”

    柳封剛欲開口回答,不料那手傷的青年爭著回答道:“回李教導話,是我等三人在此散心,不料這家夥半路衝來,將我等打傷,若不是李教導來此,怕我們還要再吃些棍棒。這等歹徒,請教導不要輕饒!”那青年指著柳封,表情似是所說如真相般。

    柳封見李教導疑惑地望向自己,當下解釋道:“不是這禽獸所言,是自己來到湖邊,聞見這三人正對一女子動手動腳,學生一時氣不過才上前解救,期間慌亂中所傷,都是他們該傷的。”

    這青年見柳封道出實情,忙道:“這真是荒繆。”他看向柳封,說:“你說我們對女子動手動腳,編得真好。但你遺漏了一點,這裏可有女性?你不分青紅皂白誣陷我等,又打傷我們,你居心何在?”

    柳封聞言才四處張望,這才發覺女子已經離開,不知去向,想是在剛才混亂中離去的。失去了這樣一個大證據,柳封一時不知如何辯解,急蹦出來一句:“可給我三天時間?我找出鐵證來。”

    那青年還想說什麽,但李教導手一伸,製止了雙方的爭辯,他感覺這兩人所說,都不完全正確。一時不好判斷,於是道:“你們都不用多說,先跟我去司法大堂,所言是否,由司法部的老師來決斷。”

    於是四人便被帶離這裏,被帶到司法部,然而正當柳封想據理力爭的時候,卻還未見到司法部的諸位老師,便已經被以鬥毆,打傷同學等罪名判開除學生之名,打掃學院五年之限。

    思想回到現實,柳封深深地哀歎了一下,不知這一聲歎息中包含著什麽?是對自己境遇的哀婉,是對當時冒然出手的後悔,還是對那女子不願出麵的無奈?想必都有吧!

    一時間柳封思緒雜亂,便想著出去“水仙湖”渡步,自那變故之後已有四年,自己便有四年未去水仙湖遊玩。於是柳封邁步欲行,但看到跌落在地上的掃帚,腳步不由一頓。但隨後大手一揮,暗道:“管他呢,這地方不住也罷,自己年少無力且舉目無親才蝸居於此,但先如今身強力壯,即使到街上找份苦力的工作,也未嚐不可。”

    想通之後,柳封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不顧路上學生或好奇或嘲諷的神情。隻因人生旅途中他們不過是過客,即是過客,又何須介意。

    上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