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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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

    月光如水,灑落下來。

    不知何時,牆頭上已經站著一人。

    此人渾身黑袍,約是中等身材,隻是看不清臉麵,他站在夜色之中,隱在黑暗之內,僅能借著些許月光,見得幾分輪廓。

    “老家夥,你要壞我好事?”

    黑袍人驀然開口,聲音低沉,沙啞苦澀,像是極少開口說話,話音顯得十分僵硬。

    鬆老放下手中的物事,取過一旁的掃帚,緩緩說道:“你來得要比老夫想的要快些。”

    說著,他略微偏頭,朝著蘇庭瞥了一眼。

    蘇庭會意,醒悟過來,朝著內中而去,來到神像之下,取過了香爐,拔出了香骨,蓄勢而待。

    鬆老將掃帚往下,輕輕掃著灰塵,一邊朝著外邊而去。

    蘇庭見狀,嘴角扯了扯,這都什麽時候了,您老人家還有心情顧著掃地?

    ……

    “方圓三十裏,受神廟庇護。”

    鬆老一邊掃,一邊走,漸漸來到院外,緩緩說道:“你作為外來修行之士,踏足此地,應當先來拜謁,打過招呼,可你不僅未有來訪,卻先傷人。如今還敢來犯神廟,也未免太不把雷神天尊放在眼中了。”

    黑袍人笑了聲,略帶不屑語氣,道:“就憑你一個廟祝,不過竊取幾分神廟香火,借以修行罷了,就憑你這點淺薄道行,也配讓我來見?今日我來你神廟要人,你若不給,我便踏平你這神廟又如何?”

    “旁門左道,妖邪之輩,來到中土境地,也敢這般張狂?”鬆老的掃帚頓了一下,抬起頭來,那渾濁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縷銳利的色彩。

    “狂了又如何?”

    黑袍人從牆頭躍下,來到院中,視線落入廟宇當中,問道:“人呢?”

    鬆老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看著對方。

    蘇庭站在神像之下,望著數丈之外的來人,眼中怒火迸發,殺機凜冽。

    就是這個混賬東西害了表姐?

    這個家夥,還不罷休,今夜來犯,想要用表姐來種下蠱蟲?

    蘇庭深吸口氣,微微閉目,心中隻恨沒有修行之法,沒有道行在身,不能把陸壓道君傳承施展出來,將對方碎屍萬段。

    眼下隻好看鬆老的本事了。

    隻要宰了這個家夥,或許便能得解藥,能治表姐。

    “一定要宰了他。”

    蘇庭咬著牙,握緊了手中的香骨。

    ……

    夜色下。

    牆角陰暗處。

    陡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黑袍人雙手一揮,隻見月色下,顯現出許多毒蛇蟲豸,從牆角處不斷湧現出來,令人觸目驚心。

    鬆老麵色未改,隻是說道:“這些卑賤陰邪的東西,也想亂我神廟莊嚴之地?”

    他掃帚一揮,便見灰塵滾滾,散落出去。

    那數百上千的毒蛇蟲豸,不斷退避,驚懼萬分。

    這些灰塵,蘇庭看得清楚,分明是之前院中火爐的紙灰。

    這不是香灰,而是信眾用錫箔元寶燒成的灰燼。

    錫箔元寶等等,正是祭神的物事,燒成灰燼,有著克製陰邪之效。

    更何況,蘇庭傍晚時分,還在那灰燼當中,撒上了一層雄黃粉末,據說雄黃也能克製毒蛇蜈蚣等等毒物。

    眼前的場麵,鬆老顯然早已預料到了。

    “你倒有所準備。”黑袍人目光微凝。

    “這是自然。”鬆老平淡道:“蠱道中人,最善馭使這些卑賤物事,若在外頭,老夫斷然不是你的對手,可你來犯老夫的神廟,那便又不同了。”

    黑袍人嗤笑了聲,道:“有何不同?大不了這些毒蟲也就不用了……”

    說罷,他手中一揮,陡然便是一條筷子粗細的黑蛇,迎空撲了過來。

    那黑蛇竟然迎風漲大,瞬間便有手腕粗細。

    “蠱蛇?”

    鬆老麵色微變。

    蘇庭目光沉凝。

    今日他聽鬆老講過,這蠱道高人的依仗,想必就是那條毒傷了表姐的蠱蛇。

    多半是這蠱道高人的蠱蛇自行在外遊走捕食,意外發現了表姐體質不同,於是毒傷了她,留了標記,才有今夜的事情。

    這條蠱蛇,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蘇庭眼神中殺意森然。

    他有意動手,殺掉這條蠱蛇,但卻心知自身一介凡人,病弱身軀,無力而為。

    此時此刻,他愈發覺得,自身是多麽軟弱無力。

    若是陸壓傳承裏不缺功法,或許會是另外一番局麵了。

    “去!”

    院中,鬆老伸手入懷,甩出了幾道符紙。

    那符紙平平無奇,底色淡黃,以朱砂為筆墨,紅色紋路。

    然而在鬆老甩出去後,竟然有了破空之音,銳利無匹。

    蘇庭看得清楚,鬆老的手法,頗有類似於甩動的手勢,但似乎更為高明,極為銳利,大約是一種暗器手法。

    那黑袍人見狀,陡然後退,似乎略有忌憚。

    若在尋常人眼中,不過隻是飛來幾張符紙,就算鬆老手法不凡,也傷不了人。

    然而在修道人眼中,則又不同。

    蘇庭獲得道君傳承,可算半個修道人,也能看出端倪。

    這符紙蘊藏了神廟的玄奧之處,常人中了符紙,反倒無事,而修道中人,體內有真氣或是法力,則會被符紙引燃,如遭雷擊。

    倘如這黑袍人不退,那麽剛才符紙貼在他的身上,就會引燃其真氣,迸發出雷火,如同雷霆劈下。

    “老家夥倒也有點道行,居然藏了這麽些靈符。”

    黑袍人哼了一聲,往前撲來,道:“憑你這老骨頭,還能有多少本事?”

    鬆老舉起掃帚,迎了過去,揮舞起來,竟有幾分老當益壯的味道。

    看鬆老舞動掃帚,卻也是身手不凡,與平常的模樣,截然不同。

    頃刻之間,兩人纏鬥在一起。

    黑跑人用匕首。

    鬆老則用掃帚。

    匕首銳利,觸之則傷。

    但掃帚早已撒上了神廟的香灰,對於那蠱道之人,也如利器一般。

    一時之間,竟然僵持不下。

    但蘇庭明白,鬆老畢竟年邁,這個僵持的局麵,決計是維持不了多久的。

    果然,隻鬥了兩個照麵的工夫,黑袍人便被掃帚掃到了袖子上,黑袖裂成無數絲條,袖子下的皮膚,也有了無數傷痕。

    但他的匕首,也在鬆老的胸膛上輕輕劃了一記。

    “老家夥,你把人交出來,我留你一條殘命。”

    黑袍人驀然開口,似乎退了一步。

    鬆老麵無表情,看不出端倪。

    隻是蘇庭心中陡然一凜,倘如鬆老答應了,豈非要糟?

    然而,黑袍人聲音才落,還不待人反應過來,倏忽一道聲響。

    隻見一道烏光,竄了起來,朝著鬆老後頸而去。

    那不是烏光。

    那是一條烏黑的長蛇!

    蠱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