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隻留下我和滿地的屍骸還有倒塌的房屋，心裏寂寥的滋味衝的我鼻子發酸。

    找到小角，看了看他的傷勢，也看不出到底如何，把它連拖帶拽的弄到水潭邊扔進去洗去它身上沾染的血跡。

    讓我驚喜的是小木竟然沒走，小角在水裏一“撲騰”把它給擾了上來，看到我，它眼中也流露出喜悅的光芒。

    被小木帶起的破水聲吸引，小角也是開心異常，撲騰著遊到小木身邊，哼哼唧唧的，像是交流著什麽。

    看著小木傷痕累累的身軀，不由怒火中燒，立刻就想追上剛剛放走的那些人，把他們挨個剁了去。

    想了想又作罷，能活下來是他們的造化，師父常說修行不宜，即使到了神仙境界，沒有天地功德加身，也不能超脫，即便超凡入聖，不得登天仙境也難逃三災六難，熬過去自是快活，熬不過就煙消雲散。

    更殘酷的是，凡人身隕極少有魂消的，即便肉身被毀還能借天地規則之力輪回。

    修煉之人因自身強大，遭遇身隕之劫，往往都是落得身死魂消，隻有極少數才能入得輪回，便是舍了肉身轉修鬼仙也是不易。

    天道為公，雖留有一絲餘地，想要把握住卻是極難，因為它無時無刻不在考驗著你，那絲生機往往藏在你最欠缺之處，看不破便了無生機。

    我在廢墟和屍骸中尋了半天，找了身衣服穿上，回到水潭邊，把找來的亂七八糟一堆丹藥倒在地上。

    原本想著從這些人身上找些丹藥讓小角和小木吃吃，補補身子幫助恢複。

    結果找是找到了，讓我頭疼的是，我對於此道一竅不通，小角和小木更是指望不上，兩雙懵懂的大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不由得臉一紅，“看什麽看，萬一有毒藥怎麽辦！”

    看了看四周，這山間的奇花異草也都被破壞殆盡，隻能依靠這些丹藥了。

    愁得我直撓頭，這可怎麽辦，“要不你倆睡上幾天覺，養養就好了，咱不吃這東西了？”

    嘴上這麽說，心裏也清楚，失了的元氣不借助外力很難補回來，可是這麽一大堆丹藥，我又哪分得清哪是進補的哪是破敵的毒藥。

    突然靈光一閃，這些人即是同一師門，有組織的行動必然會分發一些增補元力的藥物。

    我把相同種類的全部撿在一起，看著最多的那堆，拿了一顆聞了聞，“嗯！挺香的，應該是好東西，你倆吃了吧！”

    小角和小木對視了一眼，臉上寫滿了不信任，這倆貨色估計也是看得出我沒把握了，不願冒險。

    “我還能害了你們不成，你們不吃我可是吃了。”

    我一拍腦門，是啊！我給試試不就知道藥力了麽，就算是毒藥，能人手一份的也不見得會有多厲害，傷不到我。

    我在他倆的注視下，“吧唧吧唧”的把各類丹藥、粉末往送著，除了那個最多的紅色藥丸，好像都是增補元氣和補充靈魂力的。

    分辨好以後，也不顧他倆掙紮反抗，往他倆嘴裏一個塞了一把。

    藥力一散，他倆就老實了，我坐在水潭邊看著手裏紅色的藥丸發著呆，這顆藥丸很特別，我記得少主在出雲道人引最後三道天雷時，就是往他嘴裏塞得這個。

    剛剛試藥的時候不覺得藥效多強，好像是激發潛能的，而且有一股讓人瘋狂的燥意，難怪出雲道人拚了命似得為了傷我把自己搭上了。

    這種藥物後患無窮，竟然像是人手一顆，真是搞不懂。

    小角他倆折騰了一會就沉沉的睡去了，我沒有絲毫的困意，呆呆的坐著，平時我由於對水懼怕，最不願意來水潭邊上，而現在，好像除了這裏卻沒有我能呆的地兒了。

    師父、師兄、師姐，你們如果沒死，卻是去了哪裏了，我很想你們。

    師父留給我的照影石也不知道掉落到哪裏去了，也許在戰鬥中被震碎了也不得而知。

    寂寥的坐在譚邊，直到天邊第一縷陽光照射在我身上，才回過神來。

    天亮了啊！朝霞之下滿地的屍骸和殘垣都被渡上了一層金色，山口處行來一人，仿佛在朝霞的包裹之中，緩緩的走來。

    來人一身月白長袍，頭上閃爍著好似比初生太陽還明亮的光。

    修佛的？

    在我的注視下，他走的不緊不慢，如果我雙耳失聰，定會為他的氣度大為心折，可惜我不僅不聾，聽力還出奇的好。

    早在他出現之前，我便聽到他的聲音。

    “哎呀呀！總算天亮了，氣不死個阿彌陀的，睡個覺都被吵的不得安寧。”

    然後他就嘟嘟囔囔的走了出來，一路向我走來。

    “小施主，你家大人呢？這裏發生了什麽？”沒待我回答看到譚中浮著的小木和小角，倒抽了一口涼氣，“我滴親親阿彌陀，大妖！兩個？”

    “小兄弟，我乃是出家人，不易沾染俗世，這便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

    “喂！和尚，別走！”

    轉過身來，一臉哭喪的看著我，“小兄弟，你就饒了我吧！我什麽都沒看見，小僧孑然一身，無財無色。”

    我被說得一愣，“你跟書中說的佛門中人不太一樣！”

    他神色一安，“你讀過書？那你定然知道洛陽白馬寺了！”

    “是的，我知道，那裏曾有個很厲害的人。”

    他擺擺手，“厲害什麽啊！我就是那寺的和尚，別提了，對了你身上有吃的沒？”

    我搖了搖頭，“灶房被毀了，不過地窖裏應該有我師兄儲存的野味。”

    聽我一說，他直接來我身邊坐了下來，“這裏是你家？”

    “是的”

    “你說到你師兄，那你定然還有師父，他們人呢？”說完看了看地上的碎肢

    “他們不在這裏麵，我找不到他們，所以把這些人全殺了。”

    聽我一說，他不由得挪了挪屁股，“呃…不說這個，其實我比你更慘！”

    “打記事起我就在寺院，後來因為那人出去遊玩一番，回來時得了諾大的名頭，那以後寺中弟子一到年齡就被趕出來，名曰曆練，可憐我那時才六歲啊！”

    “那你怎麽活下來的”

    “還能怎麽活，全憑這張嘴唄！”

    “那是怎麽個活法？”

    “小兄弟，你這問法會讓我很沒麵子的。”

    “為什麽？你還沒說你用嘴怎麽活。”

    “你…用嘴當然是化緣咯！我們佛門最是講究緣分。”

    “你以討食為生？”

    “呃…可以這麽說”

    “如果別人不給呢？”

    “總有人給，實在是沒辦法了就去別的寺院討，再不行就去挖野菜，采野果。”

    “你確實比我慘”

    “誰說不是呢！”

    我們同時沉默了

    “世間，泥潭而，一朝一悟，點滴清泉，以潔本心。”

    我詫異的看著他，“沒想到你這不正經的和尚還能說出此話！”

    “你聽過？”

    “我師父說過類似的話”

    “你師父境界一定很高！我是從書中看來的，是一個頓悟真義的大能圓寂前留下的。”

    “應該很高吧！不能隨心所欲，再高的境界又有何用”

    “這是你師父教你的？”

    “是，他說有人說過，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確實有人說過，這個人還很厲害！”

    “哦？你認識他？”

    “認識，這個人是佛祖。”

    “…”

    我一陣沉默，有點不明白師父為什麽反複跟我說這句話，不由問道，“佛祖為什麽這麽說？”

    他沉吟了一下，“佛祖的本意應該不是說他自己有多厲害，他所說的“我”也不見得隻是指他本身，而是指的眾生都具有的那，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天真佛性。”

    “你是盲目崇拜吧？那我師父為什麽總讓我記住這句話？”

    他一臉興奮，“我也覺得佛祖可能就是想要吹牛，後人強行把它理解的那麽高尚，其實就是想要告訴我們，隻要自己高興就行。”

    “佛祖如果聽到你這麽說，會不會氣的降下天雷劈你？”

    “那你覺得你師父跟你說這句話是要你體悟什麽呢？”

    我想了想，“就是自己最重要”

    “這就對了，你以為佛是什麽？別說降天雷，估計天雷不劈他自己就已經夠好了。”

    他這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為什麽？”

    “道是什麽？是天道規則，那些飛天遁地移山填海的大能，也是在這些規則下行事，如果天地不允，能借得來天地之力？沒有了天地之力，又與凡人有多大區別？”

    “是的，那佛門呢？”

    “問的好，你很會聊天，佛門其實是異類，你可聽說過有哪個佛門弟子能呼風喚雨？又或者引天地元力入身煉體的？”

    不用我接話，他撿了一顆地上的丹藥隨手扔進嘴裏，“嗯，辟穀丸，味道還可以，不是佛門弟子不想啊！實在是這天地不買賬。”

    我看著他眯著眼睛享受的樣子，催促道，“為什麽？”

    “你也真夠勤學好問的，還能為什麽，還不是因為那為我們剛探討過的大能，他以自身自成一界，還受了道祖的啟發生生把一身功力化為了現在的佛力，這就超越天道的規則了，至於降下了什麽懲罰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從那開始，漫天的佛陀都走上了這條路。”

    “厲害！沒有天地元力的支持，他們的能量從何而來？”

    他讚賞的看了我一眼，“你知道念力嗎？比如我現在很想吃頓美味的早飯，這便是念力，想法越強烈念力便越強。”

    “這些念力就成了佛祖的力量來源？”

    “差不多，但是有區別，你自己想破腦袋，產生的念力別人也是拿不走的，但是你如果心裏跟誰說想要什麽什麽，那這念力就會轉落在你想的那個人身上，所以你明白了嗎？”

    “不明白，你接著說”

    他直翻白眼，“氣不死個阿彌陀，這樣下去，我真可能被佛祖一巴掌拍死。”

    “你不是說他做不到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