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柯就趕回了工廠，糖精沒有陪著，這段時間要陪著父母，也要走一回親戚。

    “元宵跟我一起到鄉下見一下我爸媽？”

    “我要到港地，下次找個好的機會再去拜見兩位老人家，好不好呀？”

    這是考察沒有結束啊，笑笑，小柯沒有生氣，也有沒強迫的意思。充滿著理解，不同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在處理事情上有著不同的方式。小柯就是一個泥水裏爬出來的小子，也不可能用自己的方式代替糖精的思考。

    做為管理者，替代與不替代小柯想得很明白。

    大年三十，小柯很早就起來了，帶著貢品與香油向山上走去。山口的風很大，風吹起地上的雪粒打得臉上有如針刺一樣。在這樣的天氣裏大家都在窩冬，是不願出來的。

    大和尚似乎也在窩冬，小柯進了廟，擺上貢品，上了香，再拿著罄使勁的敲了兩敲也沒見出來。不得已，小柯隻好向廟後箱廊走去，大和尚正在暖暖的屋子裏喝茶。小柯沒有客氣，直接推門而入，倒上一杯野茶，一口喝完，再吧吧的回味著。

    大和尚沒理，依然眯著眼打瞌睡。太熟了，說之無用，無佛性，聊之無趣。不理不理。

    你不理，我無趣，喝飽一肚子水，小柯又圍著小廟轉了個圈，偷偷的找個沒人的地方放了點水，打個寒顫滑著下了山。

    遠處山村安靜而祥和，屋頂上的雪還沒有化，一條黑色的小徑就這樣連著這家串著那家將玉牌一般的村舍掛了起來。小柯背了個很大的包，裏麵放著一小包一小包的糖果，還有一疊紅包，騎著那小摩托，沿著黑色的小道往村中而去。

    這是一個叫陳家坳的小村莊，禦品堂包裝組長陳姐就是來自這個小村莊。小柯一路的恭喜一路問著總算找到了。

    這是一棟二層的小磚樓，陽台上掛著一串串的風吹肉，窗縫門縫正往外冒著白白的熱氣，家裏傳來電視裏的音樂和吵鬧的麻將聲。

    “恭喜過年好！”小柯在門外大喊著，準備推門而入。

    係著圍巾的陳姐趕緊跑出來看看是哪兒來的貴客或者鄰居，一看是廠裏的老總過來了，趕緊的將手在圍裙上使勁的擦兩下，拖著小柯就往家裏走，邊拖還一個勁的說過年迎貴客，太難得了。

    陳姐將小柯拖到火爐邊坐著，又是倒酒又是拿煙拿水果的，還一個勁的打發孩子們叫叔叔。陳姐家裏今天人很多，估計也是一大家族的在一起過年。

    見著陳姐廠裏的老總親自過來問候新年，也是特別的感動，客氣得小柯都不好意思了。陳姐覺得倍有麵子，一個勁的誇著工廠如何對她好，工廠如何好！更是將得了比賽第一拿了五千元大獎的事又自誇了一遍。

    小柯努力的配合著陳姐在親戚們麵前的表演，也真誠的笑著，有這樣的好員工，也該自豪了。

    從包裏拿出一包糖，又拿出紅包，給陳姐的小孩打上，不多，隻有五十元一個。小孩子拿到紅包激動得在房間裏跳啊鬧的，陳姐更是激動得搓著手一個勁的說“怎麽要得，怎麽要得？”

    陳姐的ài rén是一個老實人，不會說話，這會兒給小柯倒上一滿杯的穀酒，自己也倒上一杯，先是一飲而盡，亮了一下杯底，意思是情在酒中，小柯也隻好端著個小茶杯喝了個底朝天。

    陳姐還是沒有留住小柯，小柯要一家一家的跑著賀新年。

    大年初一晚上，小柯總算是跑完了一百二十家近四個村子的員工，迎著風吹著雪子回到廠區，保安陳師傅打上一盆熱水給小柯端來，讓小柯趕緊的洗手洗臉泡腳。臉讓熱水一激，火辣辣的，估摸著紅二團都出來了，為了討好工人們，真是臉都不要了。

    哧啦啦的享受著熱水驅走寒意，陳師傅又端來一碗打著好幾個荷包蛋的麵條。站在旁邊，說是要看著小柯好好吃完。一邊看著一邊嘮著，都是說著村裏因為廠子關係這幾年日子都過得好了些。

    過年時，白天都是一個保安師傅在廠裏，晚上的時候就是兩個在廠裏巡著。隻有小柯二十四小時在廠裏，還始終堅持著子夜領導巡廠的規矩，不因過年而改變。

    大年初二，小柯拎著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往基地周邊幾個村子的村書記家拜年，求個平安，少點小偷小摸搞破壞，順便再接收幾個要安排的工人。

    大年初三，小柯約著當地的各分管父母官，又是禮物紅包的去拜年。感恩，支持老區經濟發展一直是禦品堂的本份，這個宗旨始終不變。更重要的是領導政績的需要就是禦品堂努力的方向。

    大年初四，小柯迎來了久違了的糖精，小柯說這是慰安婦吧？結果被修理得差點光溜溜的跪雪地裏，夜晚巡夜的保安師傅象夜梟一樣叫著。

    大年初五，小柯在雪地裏跑得渾身冒熱氣，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喊小柯的名字，又踏雪往回跑。還沒進廠就呆了，工人們全都來了，很多人都是拖家帶口的來的，手上拎著不少的東西，都是山貨，小柯就看見山雞臘肉什麽的。

    這是幹嘛？陳師傅告訴小柯，今兒是財神節，過了今天就不能拜年了，大家都來給小柯拜年。

    小柯趕緊的拿糖，糖精跟了出來，似乎算定了工人們會來似的，拿著一疊紅包就出來了，挨個發著。

    拿著紅包的工人們，嘴就變得特別的甜，嫂子嫂子始終不停。連三五歲的小屁孩與五六十的大爺也叫著嫂子，糖精還一臉快樂的笑容。

    大年初六，藥王爺過節，小柯是不知道的，老和尚打發小沙彌過來請小柯過去。

    小柯攜著糖精很規矩的跪在藥王爺前祈禱著。老和尚一反常態的沒有躲著小柯，而是一邊誦經一邊灑水，弄得小柯脖子濕濕的，很不舒服。小柯想給糖精擦擦，沒讓，反而給了大和尚一個大大的紅包。

    大和尚拿起一本舊舊的佛經說是哪任方丈手抄送給糖精。

    “信或不信，皆在；緣若無緣，皆緣。不憎、不恨、不喜，則無憂無慮，心自在則天地寬。”

    小柯不懂，糖精是高才生，聽懂了，頻頻點頭。下山的時候小柯問是什麽意思，回了一句：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我也不懂。

    嗨，都是不懂裝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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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