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城官府不許乞丐留宿街頭，把他們趕到城外破舊廟宇。泥菩薩廟荒廢多年，道路殘破，卻被乞丐走出一條小路，這幾日時有小雨，路麵泥濘，乞丐雙腳裹泥，在廟前空地留下腳印。

    麻雀兩兄妹人小，泥菩薩廟裏沒什麽地位，隻能棲在漏瓦下，靠著一麵斷牆。

    “那人在外麵寫，和小乞兒隔著半堵牆。隔天便在牆根處收到傳消息的銀子。”惑妍說道，指了指影子樓埋伏的地方，“隻要那人出現，便沒有讓他跑了的可能，一隻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肅微月點頭，“不要傷到那個孩子。”

    三更，麻雀睜開眼睛，漏瓦有水滴落在腳麵，卻像刀紮進血肉的疼。以前常聽家中老人說，見得越多心裏的“鬼”越多，他不敢見，也不想見，卻聽得出來他的腳步。

    他就在外麵，隔著半麵牆。

    麻雀用力咬了下唇，猛然跳起翻過斷牆，如黑夜竄出的貓撲到那人身上，死死抱住。信號彈殷紅色的光照亮黑夜穹蒼，還有尖刀，和他的血。

    肅微月看見血泊裏的小孩，有些詫異，讓侍衛抱下去找大夫。小孩卻爬到她的腳邊，拽住她的衣角，費力抬起的頭露出一雙藍色的眼睛，“…我做到了，請放了我妹妹。”

    肅微月神色裏一絲驚訝，為他的眼睛，衝侍衛說，“找大夫給他好好治，若是死了就不用帶小丫頭見他。”

    “……謝貴人。”

    擒住那人的過程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長，為防止他自盡，惑妍卸掉他的下巴，廢了他的武功，從那人身上搜到一麵令牌——文家令，背麵蠅頭大的“央”字。

    “你是文世子的人？”

    那人不答。

    “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文央的人？”

    那人還是不答。

    肅微月怒了，提劍指著他的咽喉，“有骨氣，一會兒審訊不知道還有沒有這份骨氣在。”

    惑妍在旁咳嗽，壓著聲音提醒，“主子，他下巴被我掰斷了。”

    “……”

    氣氛凝滯。肅微月瞪她一眼，拂袖離開，“給他接上。審，給我好好的審。”

    當晚，靜夜看見肅微月屋內燈火通明，暗衛進進出出，窗戶映出人影綽綽。他想了想，轉身想要離開，忽然被叫住，“靜夜，你在外麵做什麽？進來吧。”

    “那個人是文世子親衛武原？”他走入房間，看見肅微月把密信交與暗衛，“殿下慎重。這事，恐會朝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肅微月好笑地看著他：“什麽方向，逼著他反了？行刺皇族，囤積銀兩，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還有什麽方向可以發展的？”

    “僅僅是武原的話，不足以證明文世子有罪。”

    “所以，我打算親自去問問他。”

    靜夜大驚：“不可以！你不能去！”

    惑妍從屋外走進，對肅微月道，“殿下，武原嘴巴硬的很，什麽都不肯說。”

    肅微月嗯了聲，對靜夜道：“太歲一事還有些奇怪的地方，這麽多稀罕物到底從哪裏來的，我需要你查清楚。”

    靜夜張口欲語，她笑了笑，“師父，您放心，徒兒定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