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春宵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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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王媽媽轉頭對她怒目而視。
“笨手笨腳的小妮子,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過來賠罪?”王媽媽說完衝她使了個眼色。
公孫影憐明白王媽媽眼色的含義,院子裏的姑娘失手犯錯觸怒了客人時,為了不影響生意,不得罪權貴,老鴇往往做主,讓姑娘們“將功贖罪”,本來獻藝的就變成陪酒,本來陪酒的就變成侍寢,本來侍寢的就得由著客人泄怒折騰,且銀子一分不加。王媽媽衝她使眼色,就是讓她小心侍奉,還要以身侍奉……
旁邊有活潑多話的姑娘已經忍不住花枝亂顫的說笑起來:“公孫妹妹今日果真是命犯桃花啊,隻怕不僅失了手,還要失了身啊……”
“要我說啊,公孫妹妹肯定是故意的,要是奴家守著王爺,奴家也要打翻它一兩個杯盞試試運氣……”也被祝典吸引卻沒被祝典相中的姑娘酸溜溜的說道。
還有放浪大膽的開始毛遂自薦:“咱們這位公孫妹妹沒經過調教,模樣雖好,但那兒上功夫肯定不如姐姐們,不如咱們姐妹今晚多幾個人陪王爺,大家說如何啊?”這話本來應該征求王爺的意見,可這大膽的姑娘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位王爺不怒而威,不可親近,這種露骨之言也不應該對著這麽個神清骨秀的王爺說,說了簡直好像是暴殄天物一般。
“哎呦呦,姐姐好不知羞,在王爺麵前這樣放肆也不怕王爺聽見笑話……”有的姑娘心眼兒多,見王爺氣宇不俗,知道浪蕩的沒用,於是接著話題表現著自己的“識大體”。
三個女人成台戲,這一院子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語絕對能把公孫影憐淹沒。
王媽媽觀察著情勢,沒有立即出言製止。她看出這位小王爺隻是一直喝酒吃菜和人交談,對歌舞隻是淡淡掃了幾眼,客氣的應付一下場麵,身旁的公孫影憐雖然是他親點,可也沒見他有什麽興趣,端端的一個美人兒更像是個擺設。
王爺駕臨怡紅院,要是沒有盡興,那豈不砸了她王媽媽的招牌。她看不清這位小王爺的心思,不知他是潔身自好,是不好此道,是年紀尚輕,是對怡紅院的姑娘和招待不滿,還是是麵嫩放不開情麵享樂。如果是後者,那麽大家起起哄倒還是有些好處的,氣氛熱烈些才能放得開,放得開才能玩得盡興。
公孫影憐畢竟未經人事,想到自己今晚可能從侍酒變成陪寢,再一醒來便不是處子之身,心如擂鼓一般。院子裏的姑娘又不依不饒,笑鬧成一片,把她的心吵得更亂了。
今夜一過,她就會成為他的女人麽?如果她全情以待,盡心服侍,他會帶她脫離苦海,帶她回王府麽?還是僅僅一夜風流,把她丟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怡紅院?他會對她溫柔麽?還是粗暴?他喜歡什麽?喜歡她順從還是嫵媚?主動索取還是被動接受?要熄滅燭光,還是點著蠟燭讓他真切看到自己的身體?他會褪去她的衣服麽?還是她要自己褪下衣服討他歡心?
公孫影憐腦子越來越亂,心裏卻已經為今晚做著準備,小步向著祝典走過去。
等她走到祝典身邊,拿起帕子剛想給祝典擦拭衣服,祝典卻輕鬆的說了句,“小事,無礙。”說完複又坐回座上。
王爺竟然沒有怪罪她,對大家的起哄也不置可否,酒宴還在繼續,卻留給她旖旎無窮的想象空間。
而事實上,那晚宴罷,王爺帶來的各位客人都留宿在蘭花、牡丹、荷花、菊花房中,**酒醉,各得快樂,可無論她心裏如何輾轉期盼,王爺卻卻沒有留下,隻身回府沒做任何交代。
那日一覺醒來,她還是處子之身,之後兩年的日日夜夜過去,她也還是處子之身。
因為那日涼王親點之恩,王媽媽取消了她的梳弄禮,不強迫她接客陪酒,對她也另眼相看,著力栽培,教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舞,她也勤奮,不久便壓過九大名花,成為怡紅院第一名妓。
王府上有客人到訪時偶爾差人來怡紅院請幾位姑娘前去助興,王府每有宴請,王媽媽都差她前去,日久天長,大家都以為她是涼王的專寵,她頂著這項光環,心裏卻無法踏實。別人隻看到她麵上榮寵正盛,卻不知她內心淒苦。王爺隻是讓她侍酒,卻從不逾矩,兩年來他們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提肌膚之親。
院子裏的姑娘行梳弄禮之前本是不能陪客過夜,但王媽媽私下裏囑咐過,如果王爺留宿,或者王爺吩咐她陪侍客人,她則可以不理會梳弄之事,盡心伺候就好。
其實她又何嚐不想,她勤學苦練,癡心守候,為的就是在他身前侍候,盼的就是他接她入門,可隨著年齡日益增大,她的念想漸漸落空。這一次,王爺更是數個月都沒有再招怡紅院的姑娘入府助興,王媽媽終於失去了耐心,人老珠黃的姑娘還能有什麽價值,隻有趁年輕才能賺來金銀,於是給她安排了梳弄禮。
她癡心已久,已成執念,一門心思都在王爺身上。心裏有這麽個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她怎麽還能委身於其他人。別個人都知妓院的規矩,梳弄禮之前她還可以保全身子,可是王爺一句話就可以把她指給別人。她怕……她怕她的身子不能給他,怕像院子裏其他姑娘一樣逃不開人盡可夫的命運……
故而,公孫影憐今日來王府,見到祝典便急急先問此事,得他準話兒,還是給他侍酒,她才心下稍安。
過了這個坑還有那個坎,即便今晚王爺不會吩咐她陪侍別人,可梳弄禮越來越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到了那日,王媽媽會邀請涼州城所有達官顯貴到怡紅院,梳弄禮就是一個青樓女子徹底失去尊嚴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