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有些好笑，“姑娘，不是媽媽說你，看你的樣子已經自顧不暇了，竟然還有心思管這些閑事？媽媽勸你還是趕緊琢磨琢磨怎麽回涼州吧，這才是要緊……”

    “王媽媽，把這幾個姑娘賣給李老板，你收六十四兩銀子，要是我能把她們治好，她們就可以繼續……王媽媽是精明人，請王媽媽自己合計合計哪樣劃算？”

    “你……你當真不收銀子？”王媽媽心裏打起了算盤，這幾個姑娘算什麽……不過她怡紅樓大把的姑娘被折磨得傷的傷，病的病。每年因為女病，損失的可不僅僅這五個八個姑娘，那虧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折損的可都是她王媽媽的肉啊……

    “隻求媽媽讓我一試，分文不收。”花骨朵兒心裏約莫清楚了肉攤老板欲言又止的原因，大約就是這些姑娘被老鴇從涼州城帶過來，在關卡處按人頭領取通關牌，可是他們在馬王山被賣給屠夫和本地的妓院，根本沒有機會再回到涼州，因此通關牌出現人頭富裕，存在施為的餘地。

    可是花骨朵兒一來不希望這些女子客死他鄉，還是慘死在屠刀之下，二來也不大情願跟著妓院的老鴇回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世道之險，人心之惡，她也不是沒有體會。如果自己能夠自保，尚且可以一試，可是現在有傷在身。

    另外經曆過這些事，花骨朵兒也領悟了些教訓，麵對凶險，自己未必有那樣的本事逃脫，與其再涉險境，不如先謀劃好，待有更多把握再行動，花骨朵兒心裏做定這樣打算，可是事情是否會如她所願，卻又不一定……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兒，也敢來擋爺爺的財路！”李老板本來隻想在旁邊看看熱鬧，沒想到那王媽媽財迷心竅，竟然真的有些心動，李老板這才忍不住著急道。

    “李老板，要不媽媽把銀子退給你怎麽樣？左右你也沒吃虧……”

    “不收人回去，你讓我生意怎麽做，我肉鋪還開不開張？”

    “哎呀呀，哪有這麽嚴重……不做王媽媽的生意，涼州城還不知有多少院子的媽媽等著和你李老板做生意，姑娘多得很，多得很哩……”

    “那也不行，出爾反爾，你王媽媽就是這麽做生意的？要真是如此，我倒要和咱們馬王山的肉販子們好好說道說道……”屠夫的脾氣說來就來，此時竟是絕不同意交人。

    王媽媽也感到為難，這小姑娘能不能醫好女病還不好說，萬一醫不好，她這些得病的姑娘還得指著賣給馬王山的這些肉販子，得罪了他一個李老板不要緊，壞了她王媽媽名聲是大事。這李老板也是個強種……不過要是她年輕時，搞定十個李老板她也不在話下，隻是現在畢竟經營著一個院子，手底下百十個姑娘，不好自降身價，使出她王媽媽的看家本領……

    “小姑娘，要不這次這幾個小婊子就先這麽著，和人家李老板已經財貨兩清，媽媽也不好反悔……你隨我回涼州去，院子裏還有好些姑娘也害了病，隻是發病不重，媽媽這次沒有帶過來。”

    花骨朵兒又看了看車上被李老板五花大綁綁得結結實實的五個姑娘，從腰間取出孫明珠給她的救命錢，上前遞了上去。

    “李老板，六十四兩銀子王媽媽會還給你，另外這些銀子給你做補償，隻有這麽多，請李老板收下。”

    李老板和王媽媽麵麵相覷，白白做好事已經傻得可以，現在還要倒貼銀子……

    “李老板，你大人有大量，看這小姑娘……這小姑娘心誠，就依她吧……”除了“心誠”，王媽媽想不出別的什麽說法……

    “哎，這樁生意做得真窩囊……”李老板從花骨朵兒手中接過銀子，雖然是白得的銀子，可李老板心裏也不舒服，怎麽他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姑娘弄得竟然覺得有些抬不起頭來……

    “人你們領走吧，老子不稀罕。”李老板甩下一句話之後便駕車離開。

    五個一絲不掛的姑娘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雖然下了屠夫的車，可還是哭哭啼啼。

    “哭什麽哭，都給我憋回去！”王媽媽嫌姑娘們吵鬧，尖聲喝了一句。

    王媽媽的話效果立竿見影，姑娘們一下子停止了哭聲。

    行勝於言，花骨朵兒心裏默默估量。

    “王媽媽，我想看看她們的病灶處，你看如何？”

    “你看你看，你隨便看，她們不怕人看……”

    花骨朵兒聽了心裏不太舒服，但也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

    走到五個姑娘身邊，花骨朵兒輕聲說道：“我也是個女子，略懂些粗淺的醫術，我想看看你們的病灶處，好對症下藥。”

    對於這五個姑娘來說，花骨朵兒就是上天派來的救星，把她們從鬼門關拉回來，花骨朵兒的話她們沒有不從之理。

    花骨朵兒一一查看了五個姑娘的私處，查完後發現幾個姑娘得的也並非什麽疑難雜症，都是些尋常的女病，難不倒她。花骨朵兒隻是奇怪，這些姑娘的病明明懂些女科病症的郎中都能醫好，為何拖延不治，最後卻要低價賣掉。

    還未待花骨朵兒發問，王媽媽便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哎，你可不知道，咱們做女子的不容易，院子裏的女子更不容易……那些黑心的郎中，逛窯子的時候折騰的比誰都歡，但是請他們來給院子裏的姑娘瞧瞧病卻推三阻四，牌坊舉得老高，好像給窯姐兒瞧個病就是糟蹋了他們的手藝，還說是有損醫德，要不就是張開血盆大口要價，過來時也跟做賊一樣，還要趁月黑風高，偷偷摸摸的來，瞧了病，拿了銀子，還盡挑我的頭牌姑娘揩油，他們還真以為我王媽媽能從一個姑娘身上賺回來個金山不成……嫌棄窯子裏的姑娘不幹不淨，我看他們這些人才真是缺德……”

    一口氣說完，連王媽媽自己都有些驚訝，她怎麽和小美人兒說了這些不好聽的話，她明明應該說：去了她的院子可以吃香喝辣，可以穿金戴銀，可以把那些臭男人迷得團團轉，可以不用辛苦、不用勞作，金銀財寶就會大把大把的來，那些當官的、有錢的，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如果她願意，過了幾年還可以去給有錢人家做小，過衣食無憂的日子，過安安穩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