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第一次被人侮辱謾罵，王媽媽倒是不羞不憤不氣不惱，隻是同情的看了花骨朵一眼，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憑她在風月場所混跡多年，這愛恨情仇的是是非非，這男男女女間的恩恩怨怨，王媽媽猜也猜得出來。

    王媽媽正準備把手抽回，退到一邊去，不蹚這趟渾水，花骨朵兒卻一把抓住王媽媽的手。

    “楊幫主，我敬重你俠義，可你也不能這樣隨隨便便侮辱人。我和這位媽媽有緣分，我的事她就管得著！”

    楊浩振的侮辱王媽媽處之泰然，花骨朵兒的話卻把王媽媽嚇了一跳……罵一個窯姐就如同在大街上打一條野狗，誰也不會多說一個不字……可是花骨朵兒自身難保，倒還為她王媽媽打抱不平起來，這下這粗魯莽漢怕是更怒了吧……

    “你……你知不知道她們是些什麽人？你睜大眼睛看看這些女人……”楊浩振手指著幾個一絲不掛等著被賣到美人坊的姑娘，生氣的說道。

    “你還嫌棄她們？我瞧著她們都是被你們這些人給害的！”花骨朵兒針鋒相對，毫不示弱。

    以前在山穀時，葉叔就經常說她是倔驢，每次犯倔也確實沒什麽好果子吃，花骨朵兒可不傻，她知道後果，也能看清利弊形勢，但是話到嘴邊總忍不住脫口而出，吃虧受委屈她不在乎，但是有些時候不能忍就是絕對不能忍，任你是什麽幫主，什麽武林高手，她花骨朵兒也照說不誤！

    “你……”楊浩振理虧嘴拙，被花骨朵兒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難道不是麽？要不是被你們這些**害，她們會找個好人家，相夫教子，過和和美美安安穩穩日子。都是你們，都賴你們，就是你們這幫人，害她們不得不幹起這樣的營生，到頭來你們還要看不起人家？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花骨朵兒越說聲音越大，越說氣勢越高，但是同時傷口也越來越疼，說到最後，整個人幾乎全倚靠在王媽媽身上。

    “姑娘，少說幾句……”王媽媽貼著花骨朵兒的耳根子囑咐了一句。

    “之前是幹過荒唐事，但是我堂堂一個大老爺們，幹點那事不也是人之常情……隻要你跟了我，我以後不去那種地方就是了……”楊浩振倒是沒有立刻發火，和花骨朵兒說這話時甚至有些低聲下氣，王媽媽看了一眼楊浩振，沒有做聲。

    “我不跟你走，我已經說過，我要去涼州。”花骨朵兒說得斬釘截鐵，毫無餘地。

    王媽媽暗中按了按花骨朵兒的手，示意她不要衝動。

    “涼州有什麽好，跟我在馬王山也不會短了你吃喝……”楊浩振強忍著怒氣，好聲好氣希望能讓花骨朵兒回心轉意。

    “謝謝楊幫主美意，隻是小弟主意已定。”

    “你說，你在那邊是不是有人了？”楊浩振終於忍不住爆發，對著花骨朵兒吼了起來。

    “我要去找我朱大哥。”讓她花骨朵兒搖尾乞憐，昧著良心說話，絕無可能……

    “你朱大哥……他是你什麽人？你就這麽心心念念的要去找他……”

    朱大哥是她喜歡的人，花骨朵兒不是不敢說，隻是看著楊浩振凶神惡煞的樣子，不屑於對他說。於是，花骨朵兒選擇了沉默。

    沉默有時比言語更有威力……

    “好你個小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命是我楊浩振救的，你還敢在心裏想著別人……”

    看著楊浩振猙獰的麵孔，花骨朵兒想到了錢修天，想到了玉紫蕊，想到了葉嬸，想到了那些本來和她有親情、恩情、朝夕共處之情，但卻和她一朝翻臉的人，花骨朵兒失望之極……

    “楊幫主救命之恩，小弟感激不盡，今日楊幫主救我一命，他日楊幫主若是有難，小弟也絕不會坐視不理。”楊浩振對花骨朵兒有男女之情，花骨朵兒偏以“小弟”自居，每句話都如一桶冷水，澆滅楊浩振的熱情，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哼，我堂堂西南花子幫幫主，用不著你一個女人家出手，但你要是敢對我不起，也別怪我楊浩振不客氣。”

    “楊幫主，咱們相識沒幾日，非親非故，何來‘對得起’、‘對不起’之說？”

    “非親非故？我已經說了，我要娶你，讓你當我們花子幫幫主夫人。”

    “謝楊幫主厚愛，小弟何德何能，自知撐不起門麵，給楊幫主長不了臉，小弟不才，可也不貪圖楊幫主一餐一飯，一屋一隅！”

    “你……”楊浩振雙眼充血，看起來像是一頭被激怒隨時準備攻擊人的烈犬。

    “哎……”花骨朵兒歎了口氣，楊浩振兩次出手相救，她明明心裏感激，可是剛才自己出言不遜，卻又傷了救命恩人的心，這不是恩將仇報麽……

    “楊幫主，你對我的情分我很感激，但請恕我不能接受，你是大英雄大豪傑，是花子幫一幫之主，將來定會遇到佳人，結成良緣。”

    “說這些花言巧語有什麽用？別的女人我看不上，我就相中你一個！今天的事由不得你，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都得跟我回去！”楊浩振說著又動起粗，伸出大手去拉花骨朵兒的胳膊。

    花骨朵兒一慌，下意識的往後躲，不由自主的躲到王媽媽的身後。

    王媽媽一時間仿佛也鬼迷了心竅，竟然真的擋在花骨朵兒前麵。

    楊浩振鐵了心，紅了眼，不管不顧把王媽媽一把推倒在地，見王媽媽掙紮著還要起身，楊浩振竟然從腰間抽出大刀……

    “不要啊！”花骨朵兒慘叫一聲，撲到王媽媽身邊，生怕楊浩振像殘殺獄卒一樣對王媽媽痛下殺手。

    王媽媽哪裏見過一上來就要人命的，倒在地上嚇得臉色蒼白。

    “你不是說你和這個賊婆娘有緣分？我就先把她殺了，看你還敢和誰有緣分！”楊浩振說罷揮刀就要往下砍。

    “你不用遷怒他人，我跟你回去。”花骨朵兒剛才還失聲驚呼，現在說話聲音卻異常鎮定，冷得嚇人。

    楊浩振的大刀尚且停在半空，花骨朵兒已經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