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要死了，也不知道積點口德……”

    “好狠的心……”

    “窯姐兒都這個德行……”

    對於妓院的老鴇，普通老百姓心中都沒有什麽好印象，男的消費不起，滿腹酸葡萄，女人呢，看不慣窯姐花枝招展，張張腿就能賺銀子，更恨自家男人看見窯姐兒時垂涎欲滴的樣子……

    不過聽到李媽媽的聲音，花骨朵兒卻幽幽轉醒。

    “哎呀，你們瞧瞧，這小子命挺硬，還有口氣呢……”

    “這……是沒死還是還魂啊……瘮的慌……”

    花骨朵兒艱難的站了起來，“李……媽媽……”

    李媽媽走出美人坊大門時隻用餘光一掃，見昏倒在地的是個渾身是血、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此時聽到花骨朵兒和她說話，才嫌惡的看了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你個掃把星，陰魂不散你還找上門來……你那相好的呢？你也把他帶過來了？人呢？他人呢？也不看看這美人坊是誰的地盤……敢在老娘的地盤撒野……你告訴他，老娘可不怕他……”李媽媽邊說邊往門內躲，眼睛左顧右盼，模樣好像活見鬼，生怕楊浩振也在附近。

    “李媽媽……王……王媽媽……在哪……裏？”

    “你你你……你要幹什麽？”

    “我……我要……”花骨朵兒說著說著又要昏倒。

    “哎哎哎，晦氣晦氣……你個掃把星，你可不要死在我美人坊的門口……王媽媽不在我這兒，你去那些出售肉妓的肉鋪肉攤找找看吧，那些病病怏怏的小賤人隻能和豬牛羊一起賣個肉回個本兒，我美人坊可是不收的。快快快，快去快去，趕快滾蛋兒……”李媽媽恨不得趕緊把花骨朵兒打發走，自己剛才已經吃了虧，不能再叫這死丫頭壞了自己生意，要禍害就讓她禍害王媽媽去吧，反正涼州來的老鴇財大氣粗……

    肉鋪肉攤……肉鋪……肉攤……花骨朵兒不知道和王媽媽做生意的李老板店鋪在何處，但是她還記得硬闖關卡之前遇到的肉攤老板……

    一步……兩步……一條街……一條巷……

    花骨朵兒走的每一步都無比艱難，所剩的無非是支撐她堅持不放棄的最後一口氣力……

    “老板大叔……”

    “你……你是……哎呦我的媽呀，小老弟，是你啊……你怎麽落到這般田地……你……你這是……”前幾天看見時還好好的，一轉眼功夫就奄奄一息了……肉攤老板簡直有些語無倫次。

    “李老板……您知道開……開肉鋪的李老板麽？”

    “李老板？李老板……”肉攤老板在腦海中搜尋著姓李的同行。

    “姓李的不少啊……你不是要回涼州麽？怎麽又找起賣肉的李老板來？我看你還是趕緊找個郎中看看吧……哎呦喂……這……這怎麽行……這可如何是好啊……”

    “涼州……涼州來的媽媽……王媽媽……做……做生意……”花骨朵兒吃力的解釋著。

    “李老板……涼州來的王媽媽……王媽媽……”

    花骨朵兒看著高高掛在案板上的半截女性軀體，又是一陣眩暈……

    “喂，小兄弟，你沒事吧？你可不要死啊，這異地他鄉的……要是死了連個屍骨都沒人給你埋……”

    “我……我要找……李……老板……”

    “小兄弟，別著急，先坐下來喝口水吧……”肉攤老板看花骨朵兒實在可憐，從案板後麵走出來，給花骨朵兒遞過來一碗水。

    花骨朵兒把水一股腦的喝下去，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小兄弟，你一說涼州來的王媽媽，我倒是想起來了。前麵街上有個肉鋪，老板姓李，經常和涼州來的老鴇做生意，愛占小便宜，老是收一些得了病的……那個……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李老板。”

    “前麵……前麵？多謝……了……”

    “小兄弟，你別著急走啊，你等等，”花骨朵兒道了謝，七倒八歪的就要往前走，卻被肉攤老板叫住，“我說小兄弟，你這傷怕是不成啊，你聽大叔一句勸，找個郎中瞧瞧傷。那涼州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性命要緊啊……”

    “可是……可是……王……媽媽……她……”花骨朵兒擔心王媽媽一去不回，亦或是自己重傷不愈，那便真的再也去不了涼州，再也見不到朱大哥了……

    “也怪我，給你出了個餿主意，那些窯子裏當媽媽的，哪個不是人精兒一樣的人物，賠本的買賣她們不會做，沒有銀子她們不會答應帶你去涼州……如果她們帶你去，那肯定是有所企圖，你小夥子長得俊，到時候指不定被她們拐賣到什麽地方，幹什麽遭大罪、倒大黴的事……那地方可都是些禍害人不眨眼的主兒……你呀，還是等傷好了再慢慢想想辦法，怎麽樣？”

    “我……我恐怕……等不了了……”花骨朵兒努力忍住眼淚，這個時候不能允許自己對自己軟弱……

    一步一步挨到前麵街上，一家一家找到李老板的肉鋪，功夫不負有心人，王媽媽的馬車果然停在李老板肉鋪門前……

    “王媽媽……”花骨朵兒推開門時把肉鋪裏的所有人嚇了一跳。

    “哎呦我的天老爺……你這是……”王媽媽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幾步，卻又不敢太靠近，在花骨朵兒前麵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求您……求您帶我回……回涼州……”

    “你這樣子……哎呦……你到底是怎麽了？告訴媽媽，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王媽媽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經曆了最開始的震驚，很快便恢複過來，想起分別時花骨朵兒被楊浩振帶走的情形，心裏明白了七八分，“那個莽夫心怎麽這麽狠……是不是他把你害成這樣？”

    “怪不得……別人……是我……我傷了他……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