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河邊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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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日“教學”,王媽媽對花骨朵兒限製甚少,花骨朵兒的傷也日漸好轉,偌大的怡紅院儼然已經圈不住花骨朵兒貪玩好動的心。
這幾日,花骨朵兒白天便隨著怡紅院辦置打點的小廝一起出去,在涼州城轉悠個一溜兒夠。院子裏要供應客人們吃食,少不了要置辦菜肉食材,要說起食材,涼州城的白魚可是頂頂有名的佳肴,涼州白魚肉鮮且嫩,入口即化,據說還有滋補治病的功效,故而大小酒樓行院都爭相到涼州河邊采購新鮮捕撈上來的白魚。
一日,花骨朵兒隨著怡紅院的小廝也來到了這涼州河邊,濤濤河水,一如當日,物是人缺,今夕何夕……
涼州白魚的生意帶動了涼州河一帶商賈的興盛,隻見河邊兩側不僅有漁販子販魚,賣雜貨的,卜算的,酒肆、布鋪、成衣莊、茶館、煙鋪,一應俱全,櫛比鱗次,比花骨朵兒居住過的北地郡更繁華氣派許多。
隻是再繁華的地方也總免不了有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自古如此。見到街上要飯的花子,花骨朵兒想起了秦老漢,想起了孫明珠,想起了楊浩振,想到這些人,花骨朵兒一陣愧疚,想彌補一下虧欠,卻苦於沒錢沒財幫不上這些花子什麽忙,突然,花骨朵兒發現河邊有一個老乞丐,露在外麵的半截小腿上好像起了膿,花骨朵兒靈機一動,錢雖沒有,但她可以出力啊。想到此處,花骨朵兒走上前去,利落的幫老乞丐處理了膿瘡。
老乞丐對花骨朵兒感恩戴德,周圍的人也圍過來嘖嘖稱道,沒有一個人嫌棄花骨朵兒的一臉傷疤,隻是誇她人好,心腸好,手藝好。有身體有恙,又家貧請不起郎中的,就請花骨朵兒也給自己瞧瞧,花骨朵兒對大家的請求也是有求必應,來者不拒。
和花骨朵兒一起出來的小廝已經在催花骨朵兒回去,花骨朵兒索性把小廝打發走,專心致誌的給大家瞧起病來。
第二日、第三日……花骨朵兒還是天天來到涼州河畔來給貧苦的人們瞧病,沒錢的,看病不收銀子,寬裕些的,願意給幾個錢,花骨朵兒也不拒絕,收來的碎銀銅板亦或用來補貼病人們藥錢,亦或來回路上買些包子饅頭遞給河邊的花子,再或者買些零食小物,回去孝敬王媽媽,也給院子裏幹苦力的小姐妹們分分,都是不值錢的物件,卻樂得王媽媽直誇花骨朵兒“孝順”,姐妹們也高興,還合計起來,給花骨朵兒做了個幌子,上麵歪歪扭扭繡了個“醫”字,下係一塊紅布條穗,用竹竿綁好,像模像樣掛了個“葫蘆”。
王媽媽也樂見花骨朵兒出息,隻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不要入戶行醫,無論求醫者許諾多少金銀,開出何等條件,怎生苦苦哀求,就是不許!世道險惡,人心叵測,王媽媽是怕花骨朵兒著了壞人的道兒。
於是,花骨朵兒每日有了新活計——扛著行頭到河邊做起郎中。
涼州河畔本就人來送往,極繁華熱鬧,於是,有個小郎中看病還不收錢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什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華佗弟子”……就這樣,花骨朵兒被傳得神乎其神,因她臉上有疤,人們還送了她一個綽號——疤神醫。
其實,花骨朵兒的醫術是不差的,雖說治病救人的經驗少了些,但畢竟是千株閣梅家骨血,千株閣醫學世家,醫術實屬登峰造極,加之花骨朵兒從小又癡迷此道,醫術造詣恐怕會讓很多名醫汗顏,隻是在涼州行醫數日,花骨朵兒確實還沒遇到什麽疑難雜症,聽大家傳得邪乎,倒讓花骨朵兒有些躍躍欲試,畢竟十幾歲年紀,還是孩子心性。
花骨朵兒沒有注意到,這幾日,人群中一直有一雙眼睛默默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這人觀察了花骨朵兒許久,日落時還曾一路跟蹤花骨朵兒到怡紅院。此人一直沒有動作,花骨朵兒也一直沒有察覺。
直到這日,又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花骨朵兒正打算收攤回去,人群中突然有一女子向她走近……
“疤神醫……”女子聲音有些猶豫。
花骨朵兒抬眼一看,女子麵容清瘦,穿戴簡潔,乍一看去,這風致倒讓花骨朵兒覺得和展卓顏有幾分相似。
“來得剛巧,我正要走,姑娘哪裏不適,我來給你瞧瞧。”花骨朵兒見這姑娘有些拘謹,故先開口說道。
“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
“那就帶他來瞧瞧,可是急症?我在這兒稍等一會兒無妨。”
“我的這位朋友,已經動彈不得了……”女子說著,眼角有些濕。
“是癱痹之症?新傷還是舊創?是外傷所致還是先天如此?”花骨朵兒又問道。
“是被人重傷,脊骨盡碎……”
花骨朵兒一怔,隨即低下頭,蹙起眉頭,“脊骨盡碎,脊骨盡碎……”花骨朵兒小聲重複了幾句。
“脊骨乃人體中樞,非同小可,我沒醫過這樣病症,恐難治好,還請姑娘另請高明,千萬莫要耽誤了才好……”花骨朵兒心裏其實躍躍欲試,但又對自己信心不足,怕耽誤了人家。
眼見那姑娘失望之色,花骨朵兒心有不忍,又安慰道:“涼州城如此繁華富庶,定有不少有名的郎中,姑娘且打聽打聽。哦,還有,姑娘不要誤會,我可不像大家傳的那麽厲害,說實話……我行醫也沒有幾日,道行淺得很……。再說,世上無難事,姑娘先別傷心。”
鷹柳瑩哪能不傷心……
“遠近的名醫都看過了,都說沒法兒……我聽說涼州白魚療傷治病有奇效,前來河邊買魚,看到疤神醫給本地百姓治病。大家都傳您是神醫,說您瞧病瞧得好……”
花骨朵兒連忙擺手否認。
鷹柳瑩又說道:“我也知道,這世上恐怕沒有什麽神醫,所以……所以前幾日也悄悄跟著你回去……回去那裏過,”鷹柳瑩抬眼看了看花骨朵兒,怕說出實話唐突了這小郎中,見花骨朵兒似乎不以為意,鷹柳瑩繼續道:“疤神醫,我實在是沒有其他法子了……我的朋友乃習武之人,讓他受傷癱在床上,一絲一毫也動彈不得,這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難道……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自暴自棄,生不如死麽……”
聽鷹柳瑩這樣說,花骨朵兒動起惻隱之心,可是王媽媽的話她也不能當做耳旁風,況且也不是沒有吃過虧、受過教訓,當初輕信人言,稀裏糊塗跟著楊浩振走了,現在傷還沒有痊愈,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花骨朵兒也確實心有餘悸。
“姑娘……我受長輩囑托,不許入戶行醫……”
看花骨朵兒為難的樣子,鷹柳瑩有些不解,這小神醫口中的長輩難道是怡紅院裏的人?這樣一個滿臉傷疤的小男孩兒,長輩為何不許他隨人入戶?為何事擔心呢?
“況且我武功粗淺……”花骨朵兒又沒頭沒腦的說了半句。
花骨朵兒心中掙紮,加之天氣轉暖,她一臉糊的難受,故隨手一抹。
隨著花骨朵兒這一抹,鷹柳瑩看出了門道……雖然還有諸多不解之事,但她心裏大概猜到了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