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緬北(6)之戰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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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大哥的兩條腿在自己的腰上繞得實在太緊,以至於亦工感覺得呼吸都出現了困難。他緩緩地睜開了自己沒怎麽睡醒的雙眼,正準備罵人……

    眼前這一幕讓他大驚失色,這哪兒是在家裏的床榻之上呀!

    隻見一隻如拳頭大小棕色中相間著白色斑紋的蛇頭,正靜靜地臥在自己的前方約一尺開外的地方,兩隻迷茫的眼睛像裹了層紗布,也不知道它看見還是沒看見自己的獵物,嘴裏不停地一伸一縮吐著一根長長的黑信子。那黑色信子的前方開著一個小叉,說是為了獲取獵物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信息。

    大驚失色的反應隻在亦工的心頭,他的麵部卻是不動聲色,身子也沒有做出任何的掙紮和反抗,隻怕驚動了這條靜靜的巨蟒。

    繞在身上的兩圈也不是什麽大哥的腿了,而是這條蟒蛇的身子。亦工這會兒完全沒有功夫去查看這條蛇到底多長多粗,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蛇頭有拳頭那麽大,後麵的頸部也像自己的手臂那麽粗,要吃掉自己,可能不是太大的問題!

    這條蟒蛇在這天清晨的雨後天晴的時分發現了他。它順著斑駁的樹幹爬行了幾步,乘著亦工的睡夢,已經把他纏繞了兩圈之後,捆綁在了樹上。這時的蛇頭,繞到了亦工的頭部位置,琢磨著要把這個無毛**的獵物生吞了的話,得從這裏開始。

    這個關頭依然沉著的亦工,悄悄地伸出了垂在下方的雙手,從兩麵向上包抄了過去,眼看就要越過自己肩膀的時候,緊盯著蛇頭的亦工,突然發現它左右擺動了一下,並徐徐地把頭抬了約半尺多高,嘴裏的黑信子也加快了吐納的速度。不好,這說明蛇已經發現了包抄上來的兩隻手。說時遲那時快,亦工的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前一撲,死死地摳住了蟒蛇的頸部。

    瞬間被擒的蛇頭開始激烈地扭曲掙紮,與此同時,亦工的腰部感覺到它加強了纏繞的力度,並且這種纏繞從腰部往自己的胸部移動。他扭頭一看,發現這條蛇的尾巴正甩開勾在身後的一個樹杈,捆綁自己的兩圈正變成了三圈。力量越來越大,亦工的肋骨開始收縮,伴隨著體內兩聲吱嘎的聲音,他突然感到了一陣鑽心地劇痛。

    打蛇要打七寸!這麽大的蛇,哪兒才是它的七寸啊?

    顧不了那麽多,勇敢的亦工忍著劇痛,把雙手緊扣著的蛇頭狠勁地往眼前一拽,騰出右手拔出腰間的藏刀,照著蛇頭下方不到一尺的蛇身用力地一抹,一股涼涼的蛇血飛濺了亦工一臉。乘著蛇頭那一瞬間的鬆弛,他把蛇頭蛇頸狠狠地按在前方的樹幹上,用藏刀使勁地割據了起來。“哢噠”一聲,蛇骨被攔腰切斷,一個一尺多長的蛇頭蛇頸,被亦工活生生地切了下來。

    這時,亦工感到捆綁了自己三圈的蛇身一下子鬆弛了下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憋了許久的氣,扔掉蛇頭,開始解開纏繞在自己身子的蛇下身。等到蛇的身子直接垂到了樹下的時候,他發現蛇尾居然可以拖到了地上。

    加上扔下去的蛇頭,估計……這條被自己殺死的巨蟒有約兩丈那麽長。

    看到地上的那把砍刀,亦工才想起昨日傍晚的那一群狼,這會兒都沒有了蹤跡。估計,它們被昨夜的一場暴雨給澆跑了。

    這時的亦工解開皮帶,坐在了濕滑的樹幹上,壓在膝彎下這根蛇的斷口還咕嚕咕嚕地往外冒著鮮紅的血。他想起在廣東碼頭上有一次看見主管宰蛇,那可是蛇血蛇膽當場生吃生喝呀,蛇肉就留給了區姐去做湯。對呀?自己受傷出了那麽多血,喝點生血一定可以補補的。

    想到這裏,亦工又仰麵地躺在樹幹之上,拖著蛇身一段一段地往上拉,把個涼涼的生腥蛇血喝了個夠。接著,他開始切割這條蛇的身子。雖然坐在樹上不順手,但他又不敢跳到樹下去,萬一狼群又回來了怎麽辦?

    蛇肚子倒是幾刀就劃開了,但蛇皮怎麽也扯不下來!費了很大的勁,他終於從蛇的背脊上割下了幾條肉,塞進嘴裏咀嚼了起來。

    昨天也就吃了幾把映山紅,後麵還不知要走多久才能見到人煙,萬一找不到食物怎麽辦?這餐生蛇肉,味道不佳還嚼不爛,但塞滿肚子該是可以的。

    吃飽喝足之後,坐在樹幹上的亦工,摸了摸自己隱隱作痛的胸膛,想著自己的肋骨方才沒有被捆斷吧?他緩過神來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完好,被昨夜樹上的臭蟲螞蟻們咬了遍,如果不是一場雨,半夜裏就會被臭蟲螞蟻咬醒的。

    鬼靈精怪的亦工突然仰著脖子對著天空“嗷嗚……”了一聲,觀察了約五分鍾?他這是在模仿狼的叫聲呢,估計那四匹狼已經走遠。

    他跳下樹,撿起砍刀,卻怎麽著都找不到那隻被狼拖下去的鞋。難道這也讓可惡的狼給叼走了?不能再耽誤了,趕緊走吧。一則因為他覺得自己離人煙該是越來越近了,說不準能遇到幾個友好的獵人,把亦工帶進他們的村子裏去;二則由於這裏仍然是那幾隻狼的地盤,四條狼再一起上的話,我可能就沒有昨天的運氣啦。

    一高一低的走起來不方便,亦工脫下右腳的鞋,幹脆打赤腳。還是那個蝴蝶結,他把這一隻鞋係在皮帶上,皮帶扣緊在腰間,再整理一下那片快要兜不住小弟的遮羞布,再次邁開雙腳踏上了繼續西南的行程。

    他繼續地披荊斬棘朝著心目中正確的方向走著,穿越著一片片的樹林,看著地上偶爾有的陰影從左前方,慢慢地轉到了正前方的位置,估計已經到了下午約三四點鍾的時候了。幾個小時連續不停地行走,讓亦工覺得有些疲乏,他決定爬上前麵這個山頭後一定要休息一下。待登上這個山頂極目遠眺時,他發現這座山頂的前方是一片開闊地了。視力所及的範圍之內,全是連綿起伏的小山包,最最最遠的地方,他看見了山間裏的雲朵之間……似乎有一股嫋嫋升起的炊煙!

    媽呀?!快要走出蟒林了!

    幾個小時的行走,大約有三四十裏地吧?這就算是對昨日的補償了。他掐指再算了算,覺得自己已經走了有兩百多裏地。那個前方有炊煙的地方一定就是“大奇力”?

    還有那麽遠,三四個小時是肯定走不到的。

    就今天早晨吃喝了些蛇肉蛇血,之後都沒有喝過一口水。他左顧右盼了一圈,發現山頂上也沒有任何水源。可自己的嘴裏實在是很黏很幹,肚子又有點嘰嘰咕咕地餓了。得弄點有水的植物吃吃。

    他發現前方一個鬆樹的樹根處長著一堆小小的蘑菇。行,就吃它了。

    因為看見了炊煙,這時的他又忘記了疲乏,除了後腦勺還有些隱隱地作痛。他三步並作兩步,有些激動地跑上前去,蹲下了身子。這十幾根高矮粗細參差不齊的蘑菇,跟今年春節以後納姐從省城帶回來的蘑菇一模一樣,圓圓的菌蓋褐裏發紅,菌柄呈淡淡的金黃色。他拔出一隻去掉了根,舉著一把小傘似地放到嘴邊咬下一小口,含在舌頭上輕輕地感受著。

    甜、香、脆,還飽含著像**般的漿液,好吃!好吃極啦!

    他興奮地把這十幾根蘑菇全部拔了出來,開心地走到不遠處一個不到一人高的岩石旁坐了下來,麵朝著炊煙的方向。

    亦工就這麽暢快地,菌蓋、菌柄,一根兩根地吃了起來。哈哈,自己從來就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生蘑菇!早知道生蘑菇這麽好吃,那人們為什麽還要煮熟了吃呀?傻瓜!

    幾個月之後,他才知道真正的傻瓜就是他自己。雲南緬北的山裏確實有許多美味的各種各樣的蘑菇,但絕大多數可以吃的蘑菇都必須煮熟了吃,有些品種還必須煮很長的時間以後才能食用。生吃其中的好些個,是有毒的!

    不一會兒工夫,亦工把這十幾隻蘑菇吃了個精光。享受著嘴裏美美的感覺,和填了個小飽的胃,靠在石頭上閉目養神的他,還沒來得及做起那美妙的嫋嫋炊煙般的夢,突然感覺得肚子裏麵已經開始劇烈地翻騰。在一大口噴射般的嘔吐之後,他感到身子發軟,舌子發麻,一直有些陣痛的大腦也開始出現了一種莫名的幻覺。

    更糟糕的是,正在自己的視線也漸漸模糊的時候,前方不遠處的叢林之中,竄出了兩條巨大的狼。這兩條可是比昨日那四匹大太多了!就兩三秒的工夫,它們一聲不吭地衝到了近前,以一種詫異的目光看著亦工,其中一隻耷拉著長長的舌頭。

    亦工再次拔出了腰間的小藏刀,左手擰起身邊的那口顯得異常沉重的砍刀。雙手舉刀作出最後拚死一搏的姿勢,又是一陣特別漫長般的幾秒鍾對恃,隻見那隻耷拉著舌頭的狼,不知趣地湊了過來,好似就要撕咬自己的一隻光腳丫子。

    亦工舉起左邊的砍刀朝著它軟軟地扔了過去。

    隻聽見“呯……”的一響震耳的槍聲,亦工的右臂感到了沉重的一擊,身子朝後方的岩石猛地摔了過去。一陣麻木之後,在他最後昏闕之前的視線裏,隱隱約約地看見了兩個人影,貓著腰從密密的寬葉樹叢中走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