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泰北(9)之新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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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一個“頌猜”的名字,工仔這天真的很高興。這說明三個多月以來,那種小心翼翼的生活可以告一段落。離開老家瀏陽這麽久,逃亡了整整四年之後,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可以長久落腳的窩。

    這天晚餐,段嬸為他們保安隊的十幾個單身漢多做了幾個菜,還派發了兩瓶白酒和一箱子泰國啤酒,說是“今夜讓你們吃飽喝足!”。

    村長和老段也一同來到他們宿舍裏祝賀,

    “祝賀你們保安隊有多了一名新丁!”“也祝賀工仔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頌猜’!”“為頌猜這次勇敢的表現幹杯!”

    “幹杯……”,

    “祝賀……!”

    這一天的時間裏,關於頌猜徒手爬上岩壁,勇擒兩名劫匪的故事在村子裏傳得越來越神,好像他就是一名武功高手,再來幾個劫匪都不在話下。

    村裏的男女老少們聽到這廂的歡笑聲,也不斷地跑到這間單身茅屋裏來看一看熱鬧,祝賀一下。一個小小的單身團隊晚餐會,搞得跟新年晚會一般熱鬧。

    除了接受大家的祝賀,頌猜還不斷地解釋著:“謝謝謝謝!”“沒有什麽沒有什麽!如果不是隊長一槍打中那名劫匪的屁股,我可能也就回不來了!”

    做著這番解釋的同時,頌猜腦海裏不斷地在提醒自己,如果沒有阿毛神準地擊斃了岩壁頂上的第三名劫匪,自己那一下子翻上去後,估計也是打不過三個人的。但他又不便在這個時候提及阿毛的名字,免得可能會掃了大家的興致。

    他的臉上笑著,但內心深處就是不舒坦:怎麽好像一下子,大家都忘記這次犧牲了三名隊友嗎?

    阿香自然是混在這一群單身漢中吃著喝著嬉鬧著,大公主的眼睛,這個時候算是多瞧了頌猜幾次。“他怎麽就成了今天的主角?”這家夥剛來時的那個慘樣子還曆曆在目呢。她發現頌猜的腰上多了一把沒見過的軍用匕首,好像也蠻有式樣的。

    頌猜的眼睛也看了幾下她的腰間,那兒掛著納姐送他的小藏刀。看見頌猜盯她的腰刀,阿香把藏刀挪到了背後,心裏想著:“這把刀已經是我的啦!你想都不要想。”然後繼續他們的吃喝,嬉鬧著。

    巴裕拄著拐杖坐在大通鋪的床沿上,看著現場熱鬧的氣氛,為自己多了一名不錯的新丁感到高興。同時,他又思量著:“還得想辦法增加人員!這次遇劫以後的人頭數是減三加一,少掉了兩名,得想辦法趕快補上。哪些家裏麵有村長提及的十四歲以上男丁呢?”他掰著手指盤算著。

    不光是人頭數啊,怎麽培訓那些個娃娃兵呢?年齡還那麽小!打不能重打,罵也不可能太過嚴厲。之前,都是十六歲以上的男丁才開始參加訓練的。

    這晚熱鬧過後的隔日清晨,巴裕就把頌猜叫到了自己的單間茅屋。

    這時,茅屋裏麵還站著一位哭哭啼啼的大姐,約莫二十來歲,身邊跟著一個兩三歲大的男娃。看見頌猜走進去,她收住了眼淚雙手合揖對著頌猜:“薩瓦迪卡!”這是泰國人的禮節。頌猜也恭敬地回禮:“薩瓦迪卡!”他已經學會兩個最簡單的泰語。

    “頌猜,這位是我的大嫂。孩子他爸是我的大哥阿沙溫,前日跟我們一起送貨時犧牲的那一位。”

    “哦。”頌猜知道是指跟在隊長身邊掛油壺的那位,看上去就比隊長大幾歲。昨夜在通鋪上聽說他已經有個兩歲的兒子。

    “你還能記得我們這次去寮國的路嗎?”

    “記得!”頌猜對自己走過的路是有信心的。

    “你就領著他們娘倆再去一趟,也替我跟大哥他們三人上一炷香。”

    “是!”頌猜做了一個解放軍叔叔敬禮的姿勢,他從小就學會了這種。

    巴裕看著別扭:“這個動作今後還得改一改。”他要頌猜今後學會**的那種敬禮姿勢。

    他遞給頌猜那把砍刀,說:“這把刀就還給你啦。今天過去也不用帶槍的,反正你還不會射擊,這一帶也沒有什麽野獸。快去快回。”

    “是!”這回頌猜沒有再舉手敬禮,但對著自己的隊長做了一個畢恭畢敬的立正姿勢。

    “還有啊,今後你就往她們家裏多跑跑,幫著幹些體力活。替我們隊上和村子裏照顧一下她們一家三口”。巴裕隊長是村子裏的領導之一,雖然也隻有二十幾歲,但考慮問題還是蠻周到的。

    “好的。”

    辭別隊長,頌猜領著溫嫂子和孩子就爬山涉水回到了那條溪水邊,祭拜兩天前才犧牲的三位隊友。同行的孩子還小,他就幾乎是騎在頌猜的脖子和肩頭上過去的,來回七個多小時,大嫂的兩條腿也沒有落後半步。傍晚時分回到村子,去到大嫂家,才知道她家裏還有一位約五十歲的母親,孩子的外婆。這位大嬸頌猜也認識,在田裏隨段叔勞作的時候常常見到,隻是無法語言溝通。頌猜也不愛說話。

    從此,頌猜也多了一個新的去處。他遵照隊長的指示,幾乎每隔一天就會跑一趟這個失去頂梁柱的三口之家去看看,幫著她們幹一些可能的體力活。而她們家,也把頌猜當成是自家親人一樣,替他縫補漿洗。有什麽好吃的東西,從來都會等著他過來的時候一塊兒吃。

    由於已經編入了保安隊,頌猜即刻就參加了保安隊的操練。上午出操,參加巴裕自編的一套每日兩小時的團丁訓練,下午仍然幫著段叔幹地裏的活。這個時候,巴裕腿上的傷還沒有好,不能親自教頌猜打槍射擊,所以暫時沒有給他配槍,也不用站崗放哨。

    眼看著,罌粟花已經開得漫山遍野,再過幾周,就可以割漿收獲了。

    乘著短暫的農閑賞花的好日子,段叔也為跟村長商量好的事情做好了前期工作。這一日,老段把頌猜和巴裕叫到了家裏。

    等頌猜和巴裕坐定,段叔從裏屋搬出來一堆書放在了正廳的桌子上。

    “村長素察已經同意,在我們這個村子裏呀,辦一個文化班。想辦法讓孩子們讀點書,也識些字。”

    “哦。”巴裕應承了一聲,他也知道素察一直以來有這麽個願望。村子裏有三戶人家送自己的幾個孩子到清萊和美斯樂讀寄宿,但大部分的孩子們都在村子裏散養著呢,包括村長家裏的三個女兒,和老段家裏的一女一兒。可這個事情,跟我們兩個有什麽關係?

    “頌猜是個文化人,在中國讀過完整的五年製小學。”

    聽到這裏頌猜心裏一驚,他突然想起自己讀過六年書呢。四年級的時候滿舅讓我留過一級。但這個不是今天的重點,他緊張地看著段叔。

    “所以,我跟素察討論之後,打算讓頌猜來做這個文化班的教員。”

    “噗呲”一聲,巴裕笑了出來。他是聽說過頌猜讀過一些書,為此自己還有那麽丁點小羨慕,因為我就是個文盲嘛。但讓頌猜來當教員?學生是誰?在哪裏上課?村子裏有書嗎?巴裕覺得這個事情有點好笑。

    頌猜這一刻完全愣住了!這怎麽可能?他想起自己讀書時候的那些淘氣和調皮。

    “這不,我把美斯樂那邊的小學課本弄了幾套過來。有不少紙呀,筆的,還有粉筆!”

    頌猜覺得段叔不是在開玩笑了,心裏異常忐忑地問道:“教誰?教什麽呀?”

    “村子裏六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孩子都要來參加聽課。”“教國文和算術。”

    “啊……?”頌猜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抗拒,但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第一個擔憂:“可我不會講泰語呀?”他知道村子裏麵的孩子大部分講泰語,年紀大一點的開始懂一些“國語”。

    “這個不是問題。”

    “你隻管教就好了。孩子們聽著聽著就學會了國語,必要的時候,阿香應該可以為你做翻譯。”當時在泰北這一帶,**殘部以及家屬被允許生活的地域和圈子裏,不懂國語是沒法混的。但是,再早期一些的華僑和他們的後裔,卻是已經擴散到了泰國全境,以在曼穀做生意的潮汕人為主流。所以,在曼穀的商圈裏,不會潮汕話,也是很難混的,這些是後話。

    “啊……?”巴裕張大了嘴。他完全想象不到那個頑皮的大公主,怎麽可能坐得下來當文化班裏的翻譯?他知道阿香可以講一些國語,但讀寫還就是個文盲。泰文也是讀寫不出,還不如她的繼母咧!

    “什麽時候開始?”頌猜戰戰兢兢地問道。

    “半個月以後吧?”段叔如此回答。

    他知道再過二十天,農活就該忙起來了。屆時,把孩子們都鎖到文化班裏,每家每戶的成年人就都可以調動起來,幫村子裏割膠收膠、製作藥膏啦,這幾乎是村子上一年裏最最重要的時節。罌膠收成好,賣得不錯,這全村人一年的生活就妥妥的了。

    “我叫段嬸為你騰出了一個雜物間,你把這些書拿過去看看,有什麽問題再問我。我跟你巴裕隊長再商量點事兒。”

    “哦。”頌猜幾乎沒有抗拒的權利,也不知道這項任務是怎樣子的一項挑戰。他站起身來,搬著桌上的那一堆書,就到隔壁雜物間去了。

    巴裕看著老段,還是不敢相信他剛剛布置給頌猜的任務,“反正我對這些也是一竅不通。”但是,巴裕想起一個有些矛盾的地方:“村長不是說,十四歲以上的男丁可以參加我保安隊的訓練嗎?我還正頭疼這個事呢。十六歲以下還太小,但我隊裏有事的時候,人手還真不夠。除非可以撤掉兩個哨位。”

    隊長巴裕的心裏有一本簡易的人頭帳,就是兩個哨位白天黑夜輪班的話,需要五個團丁。而村子裏周邊的哨位,都是跟村長和老段一起討論定下來的。保安隊人員本來就不夠,而這次遇襲還損失了三位。

    “這個我已經替你考慮過了。”老段笑著說。

    “頌猜每天上午在你這裏參加兩個小時的操練。上午十點以後至吃晚飯前的時間,孩子們全部交給他,你段嬸和村裏其它幾位老年人幫忙看著點。文化課每天能有兩個小時就算不錯了,其它時間呀,就要他帶著孩子們操練和玩耍!”

    “練得好一些的十四歲以上的男丁,你如果看得順眼,隻需驗收編進保安隊就是!”

    “高明!您老段實在是太高明了!”巴裕聽完之後,對老段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