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門口的兩名保安員為什麽對頌猜和阿香倆人感興趣？

    其一自然是他倆的職責使然。保安這裏的工作，就是要時刻地關注銀行的門前和門內的各種動向，對所有進來的客人都必須仔細地視觀掃描，以提早發現進門客人的行為舉止有沒有異常。而他們腰間的配槍，更是曼穀警務廳對銀行保安的特別授權，讓銀行本身擁有足夠的手段，可以應對可能隨時發生的不測；第二，就是今天來的這位姑娘實在有點特別，讓那位年長點的保安員多看了幾眼而已。跟曼穀的泰族姑娘相比，阿香是中泰混血型的美女，有一種泰北少女特有的白皙和靚麗，加上她那公主般高傲的步履、飄逸的姿態和貌似生氣時翹起的眉角，讓那位保安的眼裏多了一分看著美女時的色眯眯，以至於在他的恍惚之間忘記了該有的禮節。另外，這兩個明顯的鄉下客人進門不久，銀行裏的兩位大姐怎麽變得那麽地客氣和熱情？也讓他倆倍感詫異。

    而真正勾住那位年輕保安心魂的，還是頌猜腳下踏著的那一雙高幫軍鞋！

    頌猜本人都不知道他的鞋會有什麽玄機，可那位保安小夥的心裏卻清楚得很：這是一雙泰北華軍的專用軍靴！高幫係帶的，靴麵用的是台灣產最好最結實的一種麵料，鞋底用的是馬來西亞產最好的一種橡膠，特別的耐用。據說，這種靴子圓圓的頭部夾層裏麵還有一塊美國產的鋼板，輕、薄、硬，主要是用來保護腳趾，但在野外行軍的時候，遇到敵人或是野獸，一腳飛踢出去，那種打擊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整雙鞋的每一道工序，都是嚴格地按照美國的軍標，台灣製造。

    “台灣製造”這個時候已是風靡整個東南亞，在歐洲和北美的發達國家，這四個字也已經是“質量上乘”的代名詞。

    所以，這個時期泰國的年輕人都迷信這種鞋，當然，他們更加迷信美國製造。但是，那些常來知名的海濱城市芭提雅度假的美國海軍們，鞋碼子太大，一般的泰國人穿不了。而泰北華軍的製式軍鞋，泰國的年輕人穿在腳上大小正合適，所以，這種軍靴在曼穀的一幫時尚街頭幫裏是很有市場的。

    頌猜倆人今天一走進銀行的大門，追鞋一族的那位小保安一眼就認出這雙軍靴。在身旁的同事看美女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卻死死地盯上了頌猜腳下的鞋。

    頌猜和阿香手牽著手離開銀行，匯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後，漫無目標地在這個摩爾裏麵閑逛了兩個多小時。他倆確實是被摩爾這麽一個龐然大物，被這種大城市裏特有的喧囂氣氛給震撼住了。它像個啥呢？頌猜找不到一個恰當的詞語來形容這個摩爾的巨大，因為實在是從未見過，甚至都沒有想象過這麽大的場麵。

    它的占地麵積，有他小時候在瀏陽縣城裏讀書的那所學校裏的操場那麽大，東西兩幢六層高的大樓相向而立，每一棟樓的南北走向都有約一百米那麽長，是一種單邊開的那種建築。也就是說，大樓每層的一個側麵，全是一家連著一家的商店，從端頭這一家店的門前完全就望不見另一頭的尾巴；而單邊開的另外一側是條寬寬的走廊，像是一條筆直的大馬路。站在這幢的走廊上，可以看得見對麵的那一幢樓和它第二至第六層的大走廊。

    這兄弟兩樓的南北兩端，由同樣寬闊的五條走道連通著，兩邊共計十條大走廊，南北雙向通透的那種。所以，整個摩爾從第二層至第六層，每層都有一個長方形的走廊環線，長約一百米，寬約五十米，周長大概就是三百米左右了。

    兩幢大樓之間的一層空地上，是那種貌似可以隨時拆卸和移動的小商鋪，從南至北，被兩條寬闊的人行走道分隔開來。那些小店的東西方向是背對著背的，而南北向卻是一家商鋪連通著另外一家。一樓空地裏店鋪群的上方，是一個具大的懸掛著五顏六色標牌的穹頂，穹頂之上被金屬框架支撐著的，是一彎透明的塊塊拚接而就的大玻璃罩。透過透明的玻璃罩，可以望見外麵的藍天和白雲。

    天氣依然酷熱，摩爾的南北通透之中，有著絲絲的微風，而擁擠在這個龐然大物裏麵的人們，正歡度周末逛“街”采購進行中。樓上樓下的商店裏都是人，走廊上塞得滿滿的，人與人之間好像都沒有了必要的間隔。每走一步時的那種比肩接踵，讓這會兒的頌猜感覺到，自己的前胸已經貼上了前方那人的後背。

    他感覺到悶熱和疲憊，好似自己處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人海裏，隨時隨地會被吞噬掉一樣。頌猜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阿香，她也是滿頭大汗的。可是，兩隻忽閃著的大眼睛卻告訴他，她正處在一種前所未有的亢奮之中，那種來到了大城市，看見繁華和熱鬧之後的激動心情溢於言表。

    其實，他倆已經買了不少東西。每人的手裏擰著個塑料袋，裏麵裝滿了居家必備的簡易鍋碗瓢盆，一人兩套新衣裳，每人兩雙鞋，其中那雙時髦的人字拖鞋已經穿在了腳下。還有一個小鬧鍾，一把雨傘，還有足夠兩人吃上兩三天的食物。

    剛才他倆爬到六樓美食中心的時候，看見一間開放式的餐廳非常有趣，又都是年輕人在排隊，所以就湊了個熱鬧跟在隊伍的後麵，第一次嚐試了那種美國餐飲“麥當勞”，解決了他倆的中餐問題。

    摩爾裏麵的東西琳琅滿目，可以說是應有盡有，看不懂的、無需有的東西它都全有，對於一個初來乍到的姑娘家是太有吸引力了！如果不是頌猜的及時製止，阿香還會要買、買、買。頌猜以為，買夠今明兩天必須的東西即可，其它的物件，邊過日子慢慢再買唄！

    “別買了。東西已經不少了，咱們還是先去銀行吧，等他們行長回來？”頌猜開口勸住這種漫無目標的瞎逛。這一路上，他都緊緊地盯著阿香背上的包袱，就怕一不小心弄丟，麻煩可就大了。一種無來由的忐忑感，讓生性謹慎的頌猜覺得，這種不知明天該幹嘛的日子，應該不會長久吧？

    “那……先去銀行。辦完事以後，我們還可以再看看？”阿香扭著頭看著他，以一種央求般的眼神。真是一個精力充沛的姑娘！

    “到銀行辦過事以後，我們先把手上的東西送回去吧？”頌猜想著回家休息一下再出來逛也不遲啊？如果在銀行取了許多錢，也該放回家裏藏起來呀。

    “好！”阿香乖乖地，跟著他擠回了一樓的銀行。

    來到銀行門口，他倆掏出塑料袋裏新買的小鬧鍾一看，才兩點半，那就先在門口等等吧。還好，銀行內外的人還不算太多，門口的空間也足夠的大，他們學著身邊的其他人席地而坐，看著兩雙人字拖和自己的四隻大小腳丫子，覺得順服，感到愜意。

    突然間，頌猜感覺到身後站著一個人，他回頭一瞧，那位年少的銀行保安員正杵在他倆的身後，怔怔地看著頌猜的一雙腳：“你們……買新鞋了？”

    “啊……對，剛剛買的。”頌猜趕緊牽著阿香站了起來，回答著那小夥的問題。看著腰裏別著槍的保安員，頌猜會想起警察，他的心裏還是有些緊張兮兮。可是，他怎麽會關心起我的鞋呢？

    “哦，沒事！我看見您先前穿的那雙鞋挺好看的。”這位年輕的保安員覺得自己有點失態，趕緊換成了殷勤而又嘻嘻的笑臉。

    “這會兒穿著太熱，所以換了。”看見保安員的態度變得溫和，頌猜也就撤回了戒心。可是阿香卻不以為然，她可是把年長年少兩位保安員混為一談，就是覺得他們的目光沒有禮貌，太可惡了。

    這時，那位年長點的保安員從銀行裏麵走了門口，對著他倆說：“行長已經回來，請你們倆位進去呢。”一副謙卑的表情，沒有了先前的色眯眯。

    頌猜和阿香倆被銀行裏的那位大姐領著，繞過大廳正排著的長長隊伍，推開邊門進到了銀行裏麵的一間大大的辦公室。嗬，這裏麵涼快！兩台立式風扇對著窗外呼呼地吹。

    不一會兒，這間辦公室的裏麵一扇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位女性長者，約莫四十來歲，她該是這間分行的行長了。

    幾人互致“薩瓦迪卡”，“薩瓦迪卡”以後，這位麵帶著僵硬微笑的行長，對著她的同事說道：“你出去接待其它客人吧。這裏我來處理！”

    “科琨卡！丕！”謝謝老大之後，那位引領頌猜和阿香進來的大姐，把手裏的一張表格，畢恭畢敬地放在行長辦公桌的正中央，小心翼翼地後退著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那是先前自己填好的取款單。看著這位行長臉上有些奇怪的表情，頌猜的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們請坐。”行長做了一個手勢，指著辦公桌麵前的兩張皮質沙發。

    “科琨卡”多謝之後，阿香接過頌猜的購物袋，連同自己的一起擱在了桌邊。緊接著，她打開那隻像寶貝一般的包袱，取出了那隻精巧的小木匣，抽開蓋板，學著前麵那位大姐的樣子，把木匣子和裏麵躺著的那張支票，還有兩張身份卡一起，畢恭畢敬地放到行長麵前的辦公桌上。

    行長坐在桌子後麵的一張大號的沙發圍椅上，離開他倆好像有很遠的感覺。阿香坐下之後還扭動著自己的屁股，好不容易才停下來，抬起了自己的頭。大熱天的，阿香可能不太習慣這種皮質椅子，頌猜也覺得，皮質沙發坐起來有點黏糊的。但是，他已經有些急於聽到行長的下文了，所以，坐定以後的他一動不動。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忐忑的他，還在桌子下麵輕輕地拽住了阿香的一隻手，阿香不解地轉過頭來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行長拿起小木匣，取出那張阿香在清萊銀行簽過字的支票，神情木然地看了看。靜默了幾秒鍾之後，她才抬起那雙化妝畫得黑黢黢的眼簾，掃了一眼對麵的兩個年輕人，目光最後停在了阿香的臉上。

    她冷漠地說道：“這張支票已經作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