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曼穀歲月(8)之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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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會的”?這三個字是阿香用華語脫口而出的。聽到阿香的這句感歎和誇獎,頌猜感覺得好特別,有點哭笑不得。

    為什麽?這是頌猜第一次感覺到在中泰交合之中,溝通上出現的一點點不妥。他與阿香平時的交流是華語泰語混雜著用,哪樣方便用哪樣的那種。她跟著她的村長父親,學會了常規的華語交流,但泰語依然是她的母語;而頌猜跟著蔡老師學會了泰語,包括讀、寫、算,加上過去三年多跟著阿香媽、段嬸和溫嫂子,學會了非常流利的泰語會話。所以,他的泰文程度其實已經超越了阿香。

    但是,當阿香跟著頌猜一起夜裏備課,學習那些孩子們的遊戲,學習課堂上的國文華語的時候,她經常會感歎:你真行!你真棒!你很懂呢!你這個也會呀?因為在學習的過程中,頌猜的那種似乎事事都懂,啥啥都會的場景,常常讓阿香禁不住要誇獎他兩句。可是,在他們倆這夫妻恩愛的第一次事後,她似乎是讚歎般地冒出一句“你很會的”,頌猜覺得,這種**實在是不妥。

    床笫之歡以後,男人顯出了少許的疲乏,像隻鬥敗了一輪的公雞;而身體健實,初嚐雨露之後的女人,卻還意猶未盡。沉靜在餘韻之中的她,把自己汗津津、熾熱著的身體,壓到男人那同樣濕漉漉的胸膛側麵,小臉依偎在他臂彎之上厚實的肩頭,雙手緊緊地摟住了對方的身體,抬過來的一條左腿也緊緊地箍了男人的胯部。

    故意地,她用自己的大腿壓住了它,那隻剛剛讓她感受過丁點的羞恥,卻又緩緩地把她拖入了地獄,再急速地拽著她攀上了雲端的,讓她享受過了一番麻痹、燃燒和身心**的鬼東西!其實,對自己男人這**的身軀,她並不覺得陌生,當年這個家夥被巴裕他們抬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不過,那時候的樣子比現在要難看得多,還是自己和阿媽一起,把他從頭到尾洗了個幹淨咧!

    看到胯間的它,當時的她感覺到一種砰砰心跳的害臊。還提的時候,偶爾也見到過男童們撒尿,以及他們光著身子在村裏那條小河邊戲水,她隻是感覺到一種好奇。可是,她從來沒有為此詢問過繼母,那個時候的她跟繼母還心存芥蒂,等到後來長大以後,繼母也從來沒有教過她,為什麽男女的身體會有這種差別。今天她知道了,原來如此的這般……我倆,才成了真夫妻!

    意猶未盡的她,朦朧中覺察得剛才從雲端的感覺中落下來太快。她心無旁念地,用自己的小手輕輕地撩撥著心愛的男人那淩亂的頭發,幫他擦了擦額頭汗水,摸摸他眉角的傷疤,愛撫他起伏著的胸膛。

    男人的這一刻,也愜意地感受著女人的撩撥和撫摸,他的左手在女人那潤滑而又汗津津的背部,似觸非觸地如遊絲般,慢慢地的摩挲著。他的胸部感受著女人**的柔軟,而胯間正感受到對方的私處依舊留存的熱度,漸漸地,他那方壓在女人腿下的部位,感覺到再次的燥熱,他的內心深處,一團熱火又被點燃。

    正在女人也感覺到自己的左腿下麵,男人的那鬼東西又開始發熱膨脹的時候,門外的走廊上傳來踢踢踏踏的兩個人的腳步聲。

    離到頌猜和阿香端頭的這間房還有少許距離的時刻,腳步聲停了下來。隻聽得輕輕的“哢嚓”一聲,門開了,接著,就是隔壁房間裏“叮叮”和“當當”,估計是那兩個人手裏的東西扔到床上地上的聲響。之後,隱隱約約地聽到“累死了”“終於下班了”“隔壁那小兩口回來沒?”兩個人的講話聲。

    是鄰居家回來人啦。他們說的“隔壁那小兩口”指誰?聰敏的頌猜心裏又是一次咯噔。

    頌猜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胸前的妻子,按捺住那股正被重新點燃的激情,溫存而又勉強地提議道:“起來吧?”

    “還睡一會兒。”她沒有全懂男人胯下膨脹的理由。她就想這麽躺著,躺到天黑,甚至睡到再一次的天明。這個時候的她,感覺到的是滿滿的幸福,終於來到了丈夫夢裏出現過的喧嘩的大城市,這裏比清邁強呀!他的夢,怎麽會這麽地神奇?他會不會夢見,我們什麽時候會再有錢呀?這可是她目前唯一的糟心事兒,反正是不想再回到那旺納村去了。

    小鳥出了窩,不是迫不得已,它們會忘記了歸途。它們要在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樹林,去築起屬於它們自個兒的愛巢。

    “隔壁的人都已回家了,估計樓下的萌姐也該回啦?”頌猜提醒著要找工作的事。

    “呀,是呀!”

    兩人從床上爬起來,分別進到浴室裏再次沐浴,穿上新衣,踢踏著人字拖,來到了樓下。經過四樓隔壁房間的時候,頌猜還特別留意了一下,這隔壁住著什麽人呢?門是關著的。

    樓下四條癩皮狗又一次出現在他倆的跟前,還是那副看見陌生人以後提高著警惕的模樣,八隻眼睛前後錯致地,怔怔地看著他們。頌猜比劃了一下拳頭,“嗚……”的幾聲,全部低下了頭,轉成了臣服的模樣。這四條狗怕頌猜的,原來在旺呐村上的兩條老狼狗也怕他,不知為啥。

    果然,萌姐回來了,還是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裏。

    “哈哈,換新衣裳了?小夥子可以去剪個頭,會更帥一些。”萌姐開心地看著這一對公寓裏新進的客人。

    頌猜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自己的頭。是啊,這一次好像有兩個月沒有剪頭了,這不是,宋幹節前旺呐村裏一直忙著活呢,段叔也沒有時間,節後就更不用提,遇到那檔子糟心的事。這幾年來,頌猜的頭都是段叔幫著剪的,剪頭的時候他就會想起自己的滿舅。所以,他常常會等到頭發長得很長的時候才去剪,盡量減少這種心理陰影的再現。

    “小巷口上就有一家,剪得可好呢。隻要你不覺得那位師傅長得奇怪就行。”萌姐曉得這兩個年輕人剛剛來自泰北,不要少見多怪就好,算是善意提醒。

    “萌姐好!理發師長得怪?沒有我怪就行!”阿香接過話頭,這是在故意討表揚呢。

    “哪裏呀?!姑娘快別這麽說了,你這樣子的美女,打著手電在曼穀市裏都難找呢!”萌姐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夥子,腔調有點怪怪地接著說:“希望你的男人會珍惜!”

    說得阿香得意洋洋,看著自己的丈夫。而頌猜又一次不好意思,都不知如何應對。他這人就事論事還行,但遇到這種閑聊和調侃,他會覺得緊張。就怕講不好,弄出什麽是非來。過去三段住集體宿舍的經曆,以及後麵遇到的事情,讓他覺得:寡言的好。

    “哎,萌姐。您不是說今天會跟兒子一起回?”記性不差的阿香想起來,萌姐好像說過她要等兒子放學前後才能回的。

    提到這事,萌姐的那張臉由晴轉陰,生著悶氣般地說道:“他爸接走了!”

    “他爸幹嘛不一起回呀?”心直嘴快的阿香脫口而出,敏銳的頌猜站在一旁想攔阿香都沒有來得及。

    “離婚啦!這世上的男人啊,哼!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壞東西!”

    頌猜馬上伸手就拽住了自己的妻子,可是沒能堵得上她的嘴。阿香緊逼盯人,因為萌姐的這個說法特別呀,含算術運算,這都是她從頌猜那兒學來的:“那……還有兩個好的?”

    看著阿香姑娘這種可愛的性情,萌姐的臉色又由陰轉晴。她苦笑了一聲,用眼神逼視著頌猜說道:“嗯,你這個小夥子可能算一個,好的。另外一個?不知道在哪兒。”

    把個頌猜小夥又給憋住了,他堅持不答腔。他決定轉換話題,進而說道:“萌姐,我們想啊,找一個工作。不知道,您能不能幫忙建議一下。”他直奔了他倆這會兒下樓來的主題。

    “就出去找工作呀?幹嘛不出去先玩一玩呀?”她看著阿香,覺得這男人也太心急了吧?昨日丕廖不是說過,這兩位年輕人可能不缺錢的嗎?

    “嗯。”阿香在一旁露出了少許委屈的表情,點了點頭,默認了自己丈夫所講的事情。她還補充一句:“我也想一起出去工作。”

    看到這位貌似不像窮人家裏出來的小美女,萌姐歎了一個氣,說道:“我們這裏呢,算是曼穀的鬧市區,你看咱們門外的那個熱鬧勁。所以呢,這個公寓的月租不便宜的,五百銖一個月。”

    她接著說道:“這周邊呢,可能有少許的辦公室的職位。但是,你們倆懂英文嗎?”

    阿香看了看頌猜,得到否定的眼神以後,她回複萌姐時也是搖了搖頭。英文?多麽遙遠的一個說法,頌猜想起四年前離開石頭鎮的時候,納姐就問過他為啥不考大學,以及當時的英文好的話可以加分啥啥的,但不算正式的考試科目。但是,這確實是他第一次麵對懂不懂英文的話題。他還想起今天上午逛摩爾的時候,那些店鋪和商品的品牌,好像有許多自己並不認識字母,包括他倆吃中飯時那個美式餐廳,那個碩大的黃色的“M”字,大概就是英文了。

    “不懂英文的話,就難一點。你們可以去城郊的工廠裏打工,遠一些,坐巴士可能要一個小時。”

    頌猜覺得沒有再等的可能了,英文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能夠學得會,就阿香口袋裏那剩下的三百多銖,扛不過二十天的,還要還人家丕廖的一千銖。他趕緊說道:“我們不怕遠的。怎麽去呢?”

    “喏,我這有一張大曼穀的地圖,送給你們。要看每天的報紙,上麵都有分類廣告。上麵會寫清楚什麽工廠啥職位,需要多少人等等,還有地址。那城郊的工廠裏麵,工作機會倒是蠻多的。政府不是說現在經濟形勢好?”說完,她拿起自己辦公桌上的一張地圖遞給了頌猜。

    “科琨瑪哢!”非常地感謝萌姐送的地圖。可是這曼穀每天的報紙?可能在摩爾裏麵有得賣。頌猜接過萌姐手中的地圖,心裏麵想著馬上可以再去一趟摩爾,去買一張報紙。

    “哦,你們房間的隔壁住著兩個小夥子……就是一對吧,他們在銀行工作。好像他倆每天都會把當天的報紙帶回家的。你們去問問?”

    “小夥子……一對”?頌猜的腦海裏轉動著萌姐剛剛嘴裏的描述和猶豫的語氣,哎,先別管它,有報紙就好!他又問了一句:“我們直接去打攪,有沒有問題呀?”

    “沒有問題!他們人還不錯的,特別是那個年輕一點的,還真是禮貌又可愛!像你倆一樣。”萌姐安慰著這一對剛剛從泰北南下的年輕人,隻是覺得,要到那麽遠的郊外工廠裏工作的話,住在這裏就不方便了。

    再一次的“科琨瑪哢!”“那我們就去問問哈?”他們辭別了萌姐,三步並作兩步,一會兒就回到了公寓的四樓。

    踏進四樓的走廊,就看見一個身材姣好皮膚黝黑的姑娘模樣的人,正在敲打著頌猜阿香他倆房間的門“咚咚咚”,自然沒有回應,因為裏麵沒有人。

    頌猜和阿香趕緊走上前去,到了近前,發現隔壁的房門打開,屋裏的床上床下亂七八糟,地上鋪滿了隻怕有十幾張報紙,裏麵一個男人癱坐在地上,抽著一隻紙煙,濃濃的煙味飄了出來,比阿香爸抽的那種旱煙更嗆人。

    敲門的姑娘聽到後麵的動靜,轉過身來,異常熱情的招呼道,帶著有點粗粗的嗓音:“薩瓦迪卡!你們回來啦?我剛剛還在敲你們家的門呢。”

    “薩瓦迪卡!您是……?”看到麵前這位姑娘有點眼熟,但是,頌猜的腦海無論如何飛快地搜索,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她。但是,估計她就是住在隔壁的了,看那一地的報紙,正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阿香也覺得這個姑娘似曾相識,特別是那種表情和姿態,似乎是在清邁?還是在清萊見過這般身姿。她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這姑娘。

    “啊喲,你看看你看看,你們這記性?!今天咱們在摩爾裏還見過幾麵呢,這麽快就把人家忘了呀……”,一聲長長的呀字拖音,與此同時,她還忽閃著兩隻滴溜溜的大眼睛,做出一副嗔怒的樣子,看著麵前已經有點尷尬的鄰居。那隻塗抹得鮮紅的小嘴,還顯得很性感般地微啟著,露出一線潔白的牙。

    這姑娘,一定在哪兒見過!就是想不來!頌猜也糊塗了,我倆這不剛來曼穀,還沒有跟誰碰過照麵,打過招呼?

    “哎呀……再想想!”繼續地嗔怒,她還嬌滴滴地跺了兩下腳,好想很著急很委屈的樣子。那般女人的嫵媚絕對地超過了阿香,弄得頌猜已經有點不知所措,但心裏琢磨著這姑娘還是蠻可愛的,正像樓下的萌姐說過的那樣。可是,她自己趕緊說嘛?不要這麽難為我們倆了。

    “我們在銀行見過的。”從身後傳來一個真正男人的聲音。隻見那隔壁的男人,不知啥時候已經踱到了門邊,倚著門框,手裏還叼著那隻沒有抽完的煙。

    “哦……你們倆……是那間銀行的保安員?”頌猜看清楚了,是兩位脫掉戎裝以後的保安員。可這個姑娘?“她”就是那位纏問過自己那雙軍靴的小保安,他,不是,“她”……不是一個男的嗎?

    “對呀!”還是有點粗粗的嗓門,但聲線確實十足的嬌滴滴。她激動地走上前來,飛速地,在頌猜的臉頰上啃了一口,留下了一隻鮮紅的嘴唇印。而身邊的阿香,顯得有些多餘。

    頌猜的小心髒,好像被電擊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