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曼穀歲月(25)之歸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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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裏人吵架的多,但真正動手的則相對見少。
特別是剛剛的這種,沒說兩句就開幹的場麵,讓圍觀的人群開了一回眼界。無賴男看似離開了,但公寓裏大部分的租客或稱鄰居們,忽然覺得不知如何是好。該歡呼嗎?可那家夥說等十分鍾會再來呢。
“你們還是報警吧?”“阿香你今後就少出門。”“是呀是呀,長得漂亮最好少出門。你男人在外上班都不踏實!”“別這樣講,漂亮有錯?”“住到高檔些的公寓裏,有保安的那種會安全些。”“帥哥,你剛才為啥不打呀?好像您也懂一些武功?”
萌姐這會兒一聲不吭,她知道,這個事情可能沒完。她覺得這個無賴有些麵熟,隻怕是住在附近誰家的花花公子。
頌猜卻覺得,剛才最後的場景顯得那樣的熟悉?對呀,那還是在石頭鎮上,一位說過納姐閑話的工友,被自己揍一頓後,離開廠子之前說過的話。那之後,就弄出了一個揍小剛的事件。因為那一架,我就離開了石頭鎮。
他來到樓梯口,一隻手把緊張兮兮的阿香抱在懷裏,安慰她說:“別擔心,有我呢!”而另一隻手,跟妻子的小手一起,握著那把包袱裏麵的小藏刀。他知道,妻子這一刻的內心異常緊張。
如果真來幾個人的話,我必須借力!想到這裏,頌猜鬆開摟著阿香的手,對著圍觀的這一群人拱了拱手,說道:“對不起!打攪大家了剛才。是這樣……待會兒那家夥再來,想請大家幫我吆喝一聲,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嗬斥,估計他也不敢繼續糾纏。我頌猜,先在這兒謝謝大家!”說完這句,他對著人群一個大鞠躬。
“好!”第一個呼應頌猜的是阿丸。緊接著,是幾個“哦……”,“好……?”的零星回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沉悶氣氛。
萌姐看不過去了,補充道:“咱樓裏出事了,阿香姑娘又沒有過錯。如果那無賴再來,大家一起聲音大一些,嗬斥幾聲,把那無賴嚇跑了就行?謝謝大家了!”
“好的,萌姐!”“那無賴嚇一下就會跑嗎?”“估計他不會來了吧?”“最好還是報警吧?”“如果他今後找咱們的麻煩怎麽辦?”又是一片不怎麽熱烈的回應和懷疑聲,還伴隨著兩聲“汪、汪”的狗吠聲。
可是,這會兒的兩聲“汪、汪”狗吠,好似一句遙遠的“為什麽不找咱們四個”的意味,高低起伏著,一陣一陣地,傳到了頌猜的心底。怎麽不像是人話?頌猜的心頭一怔,轉過身子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條癩皮狗。是它嗎?這狗比其它的三兄弟好像大一號,難道是它在說話?不可能的事!頌猜斷言,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大家的話音未落,一陣輕輕的“噠噠噠噠”馬達聲,從小巷的盡頭向著這樁公寓由遠而近。
十分鍾不到,四個人分騎兩輛摩托,駛到了公寓前坪。離人群不到五米遠的距離,他們停下了摩托。除了那位無賴,還有三位身高相仿,卻比較瘦黑的小弟,他們一起走到了近前。
萌姐一看,這不是小巷口上每天騎摩托車送人的三位小弟嘛!他們還能是一夥?她趕緊走上前去招呼道:“啊呀,是你們幾位呀。大家不要動手哈,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卻被那位無賴男一個伸手,攔住了去路。
“怎麽啦?”她抬頭看著這位貌似文質彬彬的無賴,繼續說道:“拜托,不要打架了哈。要打也到別處打。你們約個時間?”她也是很緊張,還關乎到公寓的名聲。在這個樓前打架,這傳出去多不好聽呀。
那無賴男擰住萌姐的一隻手輕輕一扭,萌姐“啊喲”一聲,手就被掰到了背後。他再輕輕地一推,就把萌姐推得踉蹌了幾步。意思就是:你靠邊站!
他來到頌猜麵前,逼視著對方:“你好像很能打?”
“……”,頌猜沒有回話,輕輕地壓住阿香的手,把她往身後一推。阿香感覺到丈夫的意圖: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動刀!這可不比泰北。
看見頌猜不回話,無賴男也懶得廢話了,一個突然的右直拳就打了過來。頌猜已經跟對方交過一次手,知道他的力度和兩下子三腳貓的工夫。眼看重拳就要打到胸前的那一刻,頌猜迅速地一側身,用右手接住了對方的右拳,乘勢往後一帶,那家夥瞬間就失去了重心。右手再用力一擰,像是擰麻花一樣,頌猜就把那隻手死死地擰在了背後。隻聽得“啊喲”一聲,與剛才萌姐被擰時同樣子的姿勢和結果。
“啊喲”之後,他的身子已經往頌猜身邊倒了過來,哪知道,這家夥死性不改,乘著身子往後倒的趨勢,一個突然地鯉魚打挺加左轉身,揮起自己的左手肘,照著頌猜的下頜部位敲了過來。已經是負隅頑抗,魚死網破的架勢,就是這用力的一揮肘,他大概是打算打到哪裏算哪裏。其實,他這會兒已經完全處於劣勢,如果頌猜再加些力氣,他的右手完全就可能被擰斷。
站在這麽一種極為有利的地形,頌猜不用有太多的思考。他的左手一握拳,照準對方飛過來的手肘,一個直接地“錘釘”動作,拳肘相向地發生了飛速地撞擊。可想而知,拳是有韌性的,擊打的時候可以剛柔相濟;而盲目的用肘,就像是雞蛋碰石頭,你揮肘越重則傷己越深。
一聲斷魂般的尖叫“啊喲”,這無賴男的左手已經被錘得耷拉了下來。與此同時,他也疼得是渾身癱軟,眼瞅著就要跪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的頌猜,可不單隻是想著痛打這一條落水狗。沒等到對方疼得要跪到地上,頌猜卻緊擒著對方的右手,推著這家夥的後背,往前緊衝了兩步,一個猛用力,把“嗷嗷”直叫的他,扔到了後麵杵著的兩位小弟的懷裏。
後麵圍觀的人群,頓了不到兩秒鍾的工夫,爆發出一陣“耶!”“打得好!”的歡呼聲。就這麽一個瞬間發生的事,大多數人都沒有看清楚狀況。阿丸最激動,衝到阿香麵前擁抱了一下她,還在真姑娘的臉上吻了一口:“丕頌猜,他真能打!”阿木看在眼裏,並無一絲豪的妒忌。他看到頌猜在一瞬間就製服了那無賴男,也覺得特別地解氣。
“嗷嗷”幾聲之後,這家夥居然還不肯罷休,耷拉著左手,甩了甩擰疼的右手,對著後麵的三個小弟一揮手:“上呀!你們給我上!答應你們的錢加三倍!”
原來,這三個小弟是那無賴男臨時請的。惡少答應給他們錢,請他們過來助威打架。平日裏大家都很熟的,他們也知道這惡少喜歡摳女,沒曾想他今天遇到了對手而已。
怎麽辦?上吧?三個人打一個,不一定會輸吧?
這三人正準備上前,阿丸和阿木卻不幹了:三個人要打一個人算什麽本事!他倆一前一後地跳到了頌猜的前麵,雙拳一舉,做出了一副要為兄弟兩肋插刀,共擔風險共患難的表情和姿勢。
又是“汪、汪”兩聲狗吠,頌猜心裏翻譯出來的還是:“為什麽不找咱們四個”的意味?他回頭一看,那隻個頭大一號的癩皮狗,似乎是欲言還休地望著我?怎麽回事?燈光太暗了!他蹲下身子,想證實一下到底發生了怎麽回事。
兩軍對壘的這麽一種異常緊張的時刻,頌猜卻蹲下了身子,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驚愕之際,隻見那條狗忐忑地走近頌猜,一根尾巴小心翼翼地搖了兩搖。這一次,頌猜真的是看清楚了,這賴狗平日裏賊賊的雙眼,此時此刻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一副可憐巴巴的,又似臣服請令的表情。
啥意思呀?我平時都不理睬你們,這會兒要幫我打架嗎?頌猜的心裏正想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意味。
可是,那狗的眼神好似突然地發亮,它興奮似地吠叫了兩聲“汪、汪”。接下來的事情,讓幾乎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汪、汪、汪、汪”四隻狗好像是相互約定,一狗一吠之後,它們便呼呼地向前麵的四人飛撲了過去!頃刻之間,剛剛還是頌猜和無賴男之間的人人打鬥,這會兒卻突然演變成了人狗混戰。
四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對付四條柔弱的癩皮狗,那無賴男雖然左手受傷,但腿腳依然靈活。在這一對一的陣勢中,四條賴狗肯定顯得特別地弱小,追著人類飛踢飛舞的腳邊邊上,它們根本就討不到任何便宜。但是,打鬥的氣氛卻異常地激烈!
曼穀城區街頭巷尾,有許多可憐的野狗或癩皮狗。大街中巷裏車多人多的,它們自然不敢去逍遙。但在幾乎是每一條小巷子裏麵,總有那麽兩至四條野狗。它們無家可歸,整日裏髒兮兮、邋邋遢遢地在小巷子裏覓食。可能是因為泰國人大部分篤信佛教,不輕易殺生,所以,人們對街邊小巷裏的野狗們顯得特別地仁慈。一整條小巷裏的居民,要養活幾條野狗那是綽綽有餘。
這些野狗癩皮狗,又特別地老實。看見了人類,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它們都不敢隨意地狂吠,連輕輕叫一聲的機會都很少有。它們不像家犬般看見了主人,會猛力地搖頭擺尾。它們如果看見人類走過來,會是小心翼翼地搖一搖尾巴,某些膽子更小一些的,幹脆就把尾巴夾在屁股後麵,等到人類走遠了,它們才放鬆地抬起了尾巴,讓自己的小**也透一透氣。
偶爾,它們也有凶一點的時候:其一就是夜深人靜,這個時候人類已經睡覺,野狗們把黑夜當成是它們的世界,這個時候若有生人進入它們的地盤,它們比較警惕;其二就是小巷裏的居民必須共養,結果就是人類全都是它們的主人。如果某家太慈善了,獨家施舍太多,它就隻認一個主人,而對其它人開始齜牙咧嘴;最後一種情況就是,如果人類要傷害它們,它們一定就是欺弱怕強。遇到某個屁孩對狗夠狠,那它們再見到他時,一定是退避三舍。
四條狗看似力量不夠,可那一通邊撲邊吠的結果,就是招來鄰街的援軍。不一會兒工夫,這四個混混的身邊,已經圍上了十幾條野狗。好像這幫野狗,並沒有打算真正地傷害到這幾個人類,畢竟人類是它們的衣食父母。它們就用一種團團地圍住,瘋狂地“汪、汪、汪、汪”在對付著這四個壞人。
全場人都看傻掉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惡少和他的三位小弟,最後落得個屁滾尿流,都顧不上騎過來的摩托車,倉狂地逃離了現場,逃離了這幢公寓。
兩天以後的一個休息日,頌猜和阿香擰著他倆簡單的行包,離開了他們來到曼穀的第一站。在這個小樓裏麵,他們隻住了五個星期零一天。
洗衣店的老板跟阿香結清了約一個月的工資,整六百銖。萌姐退給了他倆三百七十五銖房租,說是:“不要緊。後天就有新人入住,這錢退給你們。老板那邊不打緊的,我會解釋。”
他倆跟阿丸阿木、萌姐和她的那個大頭兒子依依惜別。阿丸沒有忘記再強調一句:“丕,你廠子裏有好的工作,介紹我們倆過去哈?”阿丸和阿木,喜歡著跟前的這一對,隻做過了五周鄰居的帥男和靚妹。男的帥得讓人發瘋,而姑娘卻靚得讓人心痛。
頌猜和阿香離開以後,這場人狗大戰的故事,在這幢公寓裏傳頌了許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