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契約消失了，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盛禦門的畫麵也消失了。所有定格的怪物們繼續張牙舞爪，這一切仿佛隻是在生在一瞬間，田道清甚至懷疑根本就是自己的一個錯覺。不過經此一事，他反而變得豁朗了許多，對於自己能不能躲過這一劫釋然了。

    一直困在體內無法驅使的幽魂在這一刻全部衝了出來，這三百六十五隻幽魂與田道清麵容完全一致，他們以近乎透明方式飄在空中。一時間，這座山頂上雷光波動、水火交織、風馳電掣，絢爛的各種法術令這些怪物們吃盡苦頭。

    幽魂以四比一的數量占了絕對優勢，一出手就把這些家夥滅殺了大半。但是由於是無形之軀，每隻幽魂本身卻不堪一擊，被擊中兩三次就隻得自行潰散。不過每隻幽魂的法力相當有限，甚至一些大威力的法術根本施展不出來，於是也就幾息同樣損失不少，剩下的多數也隻是個空架。

    這些幽魂四散飄走，引得各怪物分頭追去，田道清於是一下有機可趁。這些怪物似乎對於幽魂更感興趣，它們完全不理會如影而至的田道清，不到一刻鍾就十幾隻落單的怪物被斬殺。等最後一隻幽魂潰散時，山上隻剩下到到十隻怪物，而且還都是傷痕累累，有的甚至都動彈不得。當然，田道清的消耗也不小，但他還是一鼓作氣將之清理幹淨。

    舉目遍山的屍體，田道清放聲高唱：“茫茫天道不可期，漫漫仙途隱玄機，他日若得陰陽令，重塑乾坤化俗間。命裏輪回千百遍，難得幾次佳運現，我自逍遙破神闕……”歌罷他大喊：“還有什麽盡管來，道旅再艱難還能怎樣。你能取我命，但休想奪我誌。”

    空蕩蕩的山上沒有任何回應，山腳下霧氣中數不清的亮點閃現，定盯一看原來是凶獸的眼睛。田道清嘿嘿一樂就衝了下去，這次也沒有躲閃，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就在凶獸潮將他淹沒時，周圍事物再一次極旋轉，他又回到了那一處小巷。

    “幻覺還是真實？一個巨大的疑問閃現出來。”那些凶獸並未和他一樣出現在小巷中，仿佛隻存在於另一個世界裏。田道清沿著小巷子不斷前行了，來到一處較為寬闊的地方。眼中那一排排完全相同的小房間太過熟悉，這裏少說也有數百間之多，每一間都虛掩著房門，微風吹過吱嘎作響。

    這正是自己最初來龜螟城的地方，難道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靈犀鎮，傳說是仙師們的住所。田道清敲開了十幾間門，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小鎮極為幽靜。突然，一道暗金色光柱吸引了田道清的注意力，這光柱宛如實體直通天際，像是一根擎天的大柱子立在那裏，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這道光柱一點點慢慢變暗，田道清下意識進入一間小屋，他還能清晰地記起這正是自己醒來時的地方。等他來到屋外時，光束已經漸漸退去。推門進去那張簡陋的小床一點沒有變化，角落裏站著的白袍老者更是熟悉。他對田道清笑了笑：“看來還是你贏了，真是不簡單，既然如此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什麽意思？”田道清始終對這名老者從一開始就有莫名的敵意。

    “隻需要簽署這一紙契約，馬上遠離龜螟城，我可以放你平安離開。如果運氣好或許還能找到新的容身之所，當然若是願意留下來羽國可以給你長生之機……”白袍老者語氣平和，完全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

    田道清今天第二次看到這種契約，隻是上麵的符號這一次完全不認識，自然是不明白裏麵寫了些什麽。於是想都沒想：“去留是我的自由，沒道理聽你安排。再說誰會傻到簽署內容不明的契約，你們羽國人還真是有意思！”

    “我隻是看你一路走來頗為不易，才破例放一條生路。也罷，再你一次機會，這次想清楚了再答複！”老者一改和藹的表情，滿臉怒意。他大袖一甩人就沒了蹤跡，田道清隻覺得天旋地轉，然後就置身於一個奇怪的地方。腳下熔岩翻滾之中，有無數妖魔遊向自己，一種直擊心靈的灼燒感難以言表。與此同時，天上卻飄著鵝毛大雪陰冷無比，刺骨的寒風好似要把靈魂都凍結了。

    “怎麽樣不好受吧！若是不想在這欲海中吃苦還有的商量，居然還能忍受得了心性可嘉，我就再退一步。你也不用簽什麽契約，隻要離開龜螟城就可以，去哪裏都行。”白袍老人半懸在空中，似乎對田道清生出一份憐憫。

    “仙長好手段！這回真得服了，我願意追隨您……”

    田道清睜開雙眼，嘴角微微上翹，長長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踱向屋外。他沿著一條小路轉了幾個彎再次進入龜螟城，先前的繁華與熱鬧再也沒有了。一條條街道上空無一人，看見的隻有滿目瘡痍，根本想不出這裏到底生了什麽。他急急忙忙去先趕往盛禦門，這裏同樣是雜亂無意，四下裏一個人都沒有。

    通往城頭的那條窄道上還有散亂的車輛，田道清急切地登上城頭，這裏依然是空無一人。隻有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城外同樣是十分空曠，再也沒有任何凶獸。先前藏在煙塵中羽國人的旌旗同樣不見了，極目遠眺可以一直看到地平線的盡頭。

    “所有人到底都去了什麽地方，沒有道理大戰之後連半個屍體都找不到？”田道清十分詫異諾大個龜螟城怎麽一下子空了。此時，那道暗黃色的光柱還依稀可見，田道清循著那個方向徑直而去，繞過廣場上坍塌的聖像石頭山基本確認那光來自於城主府。

    此時，城主門前守衛的士兵沒了蹤影，隻剩下兩匹白馬同槽而食。遠遠看見田道清就揚著腦袋嘶鳴不已，他輕輕撫摸了一下馬頭。然後隻是輕輕一推，巨大的兩扇府門完全打開。直奔城主閉關的那個石屋，門上的那個“曇”字已經徹底消失，屋頂上的那道金光也在這一刻徹底看不見了。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任何變化，田道清鄭重地大聲問：“請問，城主您是要出關了嗎？承蒙您……”裏麵沒有任何回應，如此問了好幾回還是一樣。於是他伸手按在門上，以前如山的石門這回竟然輕易就推開了，田道清探進腦袋說了一句：“討擾了！”

    石門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四周全部都是青灰色的石砌成，質地粗糙卻又相當整齊。一路走下去能明顯感覺到靈氣越來越濃密，田道清不禁感歎：“真是個修行的好去處！”足足走了一刻多鍾才來到長長廊的盡頭，推開同樣的一扇石門，裏麵卻是一丈見方的小屋。

    小屋有兩扇門和一個小窗戶，此外正中間還有一張石桌。桌上放著個包袱，裏麵全是田道清自己的隨身物品，聚靈甲、爆靈鞭、落日匕、鐵盒、白玉戒指、黑色小棍兒等一件也不少。推開另一扇門又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根本看不到盡頭，周圍同樣是由質地粗糙的石塊砌成，可以說和另一邊完全一樣，隻是猜不出到底通往何方。

    田道清並沒有急於探索，而是打開了那扇窗戶，所看到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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