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十皇子起了個大早，他屏退所有人，並且讓阿真一個人親自巡視於府內。十皇子雖然不得誌，但守家看院的侍衛並不缺，阿真特意吩咐他們要注意一切來往這人，大家普遍覺得這門可羅雀的街道有什麽可留意的。當然這想法沒有人會真得說出口，同樣也不會有人怠慢。

    看著當空的太陽，阿真忍不住問十皇子：“這都快午時了，田公子他真得會來嗎？”

    “他不是個輕易食言的人，一定會給我個答複，而且我相信是個肯定的答複。”十皇子看起來相當自信，還邊品著茶邊用腳尖輕快地點著節奏，微眯著雙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阿真退了出去，徑直來到府門口四下張望，空曠的街道上除了偶上有人路過沒有半個人影。一名熟識的侍衛問：“真哥！皇子他是等什麽人嗎？”

    阿真沒好氣道：“有沒有規矩，亂打聽什麽！有什麽異狀馬上通知我，當然要有人來拜見不用問我，直接稟告皇子。”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對於皇子沒來由的自信他多少有些不理解。

    阿真剛走沒過多久，一支迎親的隊伍路過皇子府。突然兩扇巨大的府門像被什麽重重一擊，吱吱呀呀地向兩旁打開，同時平地刮起一股無名的旋風卷起幾張紙片飛入府中。侍衛們對此大感意外，正要關門時那旋風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點燃了門旁的幾支掃把。火還挺旺燒得劈啪作響，幾人顧不上關門，趕緊跑過去滅火。

    一盆涼水澆上去，幾個掃把的火勢完全沒有任何減弱，反而像燒了油燒得更旺。可眾人後麵的幾桶水還未拎來，這火又莫名其妙地自己滅了。早有人跑去通知了阿真，聞訊趕來時已經一切如常，他出去上那支小小的數十人迎親隊伍也沒看出什麽異常。

    “既然是請我，就總得搞個聲勢，你不張羅隻有我自己來弄。大門也開了，煙火也放了，也就這麽招吧。你這麽個落魄皇子府居然也是戒備森嚴，何至於此？”阿真還沒進大廳就聽到個沙啞的聲音，一名黑瘦的書生正端著茶杯，小心地用茶蓋拔弄著飄在上麵的茶葉。

    田道清看了一眼阿真，說話的聲音馬上一變，像是換了個人：“去備宴吧！忙活了一上午，你也該吃點好得不是嗎？”

    十皇子朝微微點了點頭，阿真心領神會什麽也沒說就退了出去。田道清又換回沙啞的嗓音：“我可以答應幫你，甚至可以做個明麵上的幕僚也沒問題。當然隻能以這個模樣出現，我可不想引起田家的注意，到時憑你可護不了我！”

    “這個沒有問題！”十皇子一口答應。

    “還有，我隻要想辦法幫你籌劃自保，或許當今六王爺就是最好的結果，你最好想都不要想那把椅子！我可是聽說四大皇子身邊都有先天武者，他們或許不敢輕易碰你，但我可不想被這類人盯上。”十皇子聽得麵無表情，但仍然是一口答應。

    田道清卻笑了笑：“這個爽快，看來你也沒走心。總之我已經提前言明，如果哪天我突然離開，希望你也不要感到奇怪。”

    十皇子根本就沒有搭話，反而起身一拜：“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田公子咱們邊吃邊聊……”

    一輛大車從十皇子府中出來，馬不停蹄地來到倚清閣旁的盼月樓，轎子裏下來三個人徑直上了樓。裏麵兩位女子已經等在裏麵，她們都身穿素雅的長裙，還款式都有些相似隻是顏色不同。一身青綠的正是聽音，而杜若則是全身雪白。

    十皇子一把將阿真按在主位上：“都是我最親近的人，田公子的事從今往後也就你們幾個知道就夠了。今天不必當我是主子，大家有什麽話有什麽想法就盡情說出來，以後要有什麽不事都可以找田公子，我的一切對他不設防……”

    這種突然的變化讓幾人都有些不適應，特別是阿真和杜若早已習慣仰視這位皇子，因此五個人圍坐一起其實氣氛並不是太好。十皇子卻完全不管大家，一個勁地與眾人推杯換盞，沒過多久就酩酊大醉。他忽而高歌又時而大笑，直到他熬不下去了才沉沉地睡著。

    “當朝的積弊了然於心，一身的抱負沒處施展，他的苦又有幾人明白！”看著熟睡的十皇子，聽音默默地歎了口氣。但她又態度決然地對田道清說：“隻要能完成那個夢，田公子您有什麽吩咐盡管提，我願意……”

    田道清向三人搖搖手：“朝局表麵上變換莫測，但千古以來不過就是那麽幾個樣板，道理很簡單你們也都懂，但身在其中做到知行合一太難。我一心向道，來幫他也隻是希望借力做些自己的事而已。有些事情我看得更透隻是因為我是個局外人，你們走得這麽急隻會逼死他。”

    兩名女子好像忽然有了明悟，都不住地點了點頭，但阿真卻有些不明白：“田公子，您這是什麽意識！我們哪裏逼過皇子，不過是盡力幫他穩固地位……”

    “田公子說得沒錯，我們現在的風頭確實是有點大，一旦引起旁人的注意就可能帶來殺身之禍！”杜若邊說邊向田道清投以期許的目光，像是在詢問自己的理解對不對。

    田道清笑笑：“姑娘說對了一半，以你的行事方式應該足夠謹慎，隻要不被挖出與他的這層關係問題不大。我更擔心的是你們這樣會給他一種錯覺，以為自己有能力參與奪嫡之爭，裝出來與世無爭遲早掩蓋不了那份野心。屆時或是再有人搖旗呐喊，必然會成為眾矢之地。”

    杜若略有些焦急地問：“那公子您的意思是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希望嗎？就該這樣隨波逐流，你覺得他會甘心做個像六王爺那樣的人嗎？與其那等到變局的時候歸隱山野或者四處流亡，還不如現在就一走了之！”

    “旁觀者輕，當局著往往沒有辦法看透很多事情，六王爺年輕時也曾意氣風。幾年前，為了賑災之事四處奔走，現在他不一樣也裝出個無能的樣子！想保留一絲生機，那就必須先存活下來。姑娘深諳音律，突然的無聲或低沉不可或缺，最強音是留在高潮之處。於無聲處響驚雷，這類變化之道不用我多說吧！”

    杜若被說得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對，聽音則是好像在想著其他什麽事。阿真則仿佛在看人打啞迷，似懂非懂地眨著眼睛。田道清看看三人問：“大道理爭來爭去也沒什麽意思，希望各位從心底不要給他壓力，咱們盡人事聽天命，將來未必就全無可能。我隱約感覺四大皇子之外還有一股無形的勢力在影響朝局，你們把一些事和我說說吧！”

    阿真忙問：“什麽勢力，除了那四個人當朝哪裏還有如此大的力量？太上皇整日尋仙問道已久不露麵，皇上也是成天生病，朝政都不怎麽過問，再下來就沒有什麽成氣候的。”

    田道清搖搖頭：“你說的那些不成氣候的才是最大的勢力，這些人有的依附一方，也有的置身中立，還有人牆頭草萬金油。他們可都是看風向的老手，那麽風又是誰吹出來的呢？你們覺得多年前的童謠是偶然嗎？你們覺得把皇子外放不蹊蹺嗎？還有突然把他招回來不奇怪嗎？就憑一座孤城也能擁兵自重？要是我說十皇子府總有一位先天武者守護你們信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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