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疫情洶湧難抵擋,齊心協力同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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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爾濱出現的大瘟疫,最初以位於哈爾濱道外以傅家甸為中心的中國人聚居區最為嚴重。由於中東鐵路的開工,哈爾濱從一個小漁村逐漸變成城市,鐵路不僅帶來了大量俄國人,占當地總人口半數以上,同時還吸引了大批關內勞工湧入。

    城市便以鐵路為界,被分成外國人居住的“道裏”和中國人聚居的“道外”兩個區域。而位於哈爾濱道外的傅家甸,居住的大多是來自山東、直隸的勞工。他們由於窮困,居住環境簡陋陰暗,街道髒亂,人口密集,成為疫病蔓延的溫床,多數人成為瘟疫的受害者。而每逢年末,這些離家多時在外謀生的人都要沿鐵路返鄉,疫情便沿鐵路一路南下,肆意蔓延,龍江、長春、呼蘭,甚至河北、山東等地每天疫死者成倍增長。

    邱鳳蘭作為各地派去的支援人員之一,配合哈爾濱當地兵警協同醫護人員維護疫情控製。疫情急迫,他一下火車,和接待他的防控人員簡單了解情況後,就直奔疫情最重的傅家店。那裏有從全國各地抽調來的軍醫學堂、醫學院等地方的醫護人員,他們正在與時間賽跑,拯救有希望活下來的人,采取各種措施控製疫情繼續蔓延。

    當邱鳳蘭踏入傅家店的那一刻,他的心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低矮破敗的房屋裏頻頻傳出劇烈的咳嗽聲,陣陣腐朽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肮髒狹窄的街道裏穿梭者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匆忙的身影,周圍被驚天動地的哭聲,求救聲所包圍,不斷有兵警抬著因疫病而死去的屍體從各個低矮的房子裏躬身出來,身後還常常跟著死者的家屬,他們悲痛地嚎啕大哭,還有些無法接受家人已逝的事實,愣是死命的拽著兵警抬屍體的擔架,如何也不肯鬆手。

    “月兒!月兒!你再看看媽媽!你再看看媽媽呀!不!不!不要!不要帶走她!”離邱鳳蘭最近的地方有個婦女正趴在擔架上,拚盡全力不讓兵警把屍體抬走,整張臉被淚水洗刷的看不清容貌,聲音嘶啞,撕心裂肺的大喊著。

    邱楓蘭趕緊走上前,細細看來,那擔架上竟是個四、五歲的孩子,小小的身體被蒙在白布下麵,由於孩子母親掙紮著不讓人抬走,在拉扯過程中竟將蓋在孩子臉上的白布無意扯開了一角,露出孩子的半邊臉頰。當楓蘭看清孩子的臉時,整個肺腑翻江倒海,無法自抑的連忙側身幹嘔了幾口。

    在來疫區前他是聽說過這裏的情形的,在心裏早已做好準備,以為自己一個七尺男兒完全可以麵對,可是真到了這裏,他才發現他的想法錯得離譜,這裏的一切是外人所完全無法想象的,在他看到孩子被疾病折磨的紅紫幹枯的臉頰,烏青深陷的眼窩,嘴角上還殘留著血跡時,他不敢想象那是一個本該活波跳躍,滿臉掛著歡笑,天真爛漫、充滿生機的生命,現在卻躺在這裏,還是眼前如此淒慘的模樣。邱鳳蘭被心中巨大的恐懼感所淹沒,忘記了身處的環境和來此所要做的工作,隻知道自己已然踏入了人間地獄。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不要帶走她!,我離不開她!她是我的命!”兵警們一邊極力的勸說著孩子母親,堅持要把孩子屍體抬走,母親跪在那裏,雙手扒著擔架就是不肯鬆手,散失了理智,根本聽不見去他們的話語,依舊淒然的喊著。

    邱楓蘭被哭聲拉回了現實,看著眼前的一幕,想到再不控製住疫情,那今日的慘景就會蔓延至全國各地,到時疫情必會來勢凶猛,勢不可擋,中華各地無一幸免。思及此,楓蘭顧不得恐慌,上前急忙扶住孩子母親,勸說道:“大嫂,您鬆鬆手,他們會把孩子抬回來的,孩子臉髒了,他們去洗洗,洗得漂漂亮亮的就跟您抬回來了。”

    那婦人一聽邱楓蘭說會把孩子弄得漂漂亮亮的,竟然愣住停住了哭聲,突然抬頭望著他問道:“真的!你說的是真的!會把她弄得漂漂亮亮的?”楓蘭見那婦人被他的話說的愣住了,手指竟然鬆了鬆,快速的拉過她的手,在她手裏放下了幾枚錢幣,不想婦女受刺激,繼續著善意的謊言:“你用錢買點花布做身衣裳等孩子回來穿吧。”兵警見婦女鬆了手,才趁機趕緊抬走了孩子屍體。

    接下來的幾日每日疫情都在不斷上漲,死者生前症狀都是發燒、咳嗽、咳血,死後全身紫紅。由於當時清廷醫療條件極差,官府在疫情開始時也做了一些防疫工作,但清廷醫療設備落後、缺乏科學知識,又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遇到這種凶險症狀且來勢凶猛的疫情,使得連這是哪種瘟疫都茫然不知的醫生,毫無有效的遏製方法。僅有兩萬多人口的傅家甸,疫斃者竟達五千餘人。最嚴重時,哈爾濱全市每天死亡人數接近200人。

    邱楓蘭他們雖然每天都要在傅家甸這個條件艱苦的貧民窟裏超負荷的工作著,麵對的都是痛苦**,呼救悲哭,但是他們覺得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當他們極度疲憊時,麵對疫情甚至有些絕望時,隻要想到身後還有有千千萬萬的百姓在等著他們的好消息,他們身處抗疫最前線,如果放棄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就咬牙堅持了下來,不顧勞累的在一間間民房中奔波,並且逐漸習慣了這種節奏。

    邱大哥,你怕死嗎?”一位和邱鳳蘭一樣到此不久,皮膚白皙一臉稚氣,,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名叫高小溪的俊俏女護士正低著頭問他,話語中毫無生氣。就在剛才,她們又一次看到被疫病傳染死去的兩個醫護人員和幾個兵警的屍體被抬出了傅家甸,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看到了,每次走了幾個,還會再有新的醫護人員和兵警再被派來,大家就這樣前赴後繼的如同著了魔般不顧生死的往“火坑”裏跳。

    “怕!怎麽會不怕呢,我隻是個凡人,有血有肉。可是怕又有何用,該來的總是要來,不如放手一搏或許會有生的希望,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多想,隻要堅持下去,我相信總歸有辦法的,告訴你個好消息,東三省總督錫良多次為疫情上書朝廷,朝廷現在極為重視,日俄以防疫之名覬覦東北主權,以清廷無力防治為由想獨立主持北滿防疫,促使負責處理東北疫情的外務部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控製住這場瘟疫,向列強證明大清國能夠獨立處理好這場瘟疫。他們已經廣發言論到處招募醫學能人了,不日就會有人分批到達,據說有些還是其他國家的名醫,還會有些新式醫學設備到達,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邱楓蘭將他從軍部朋友那裏聽到的消息告訴高小溪,想鼓勵她重燃鬥誌。

    “是嗎?真的?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也就是說我們控製疫情的希望更大了!這裏不缺人,缺的就是技藝高超的醫生,先進的醫療檢查儀器,這可真是雪中送炭,嗯!一切都會好的,謝謝你帶給我的好消息!我要好好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好好活下去!”高小溪聽了這個好消息,臉上頓時充滿了喜悅之色,手中握緊了未婚夫送給自己的玉石項墜,望著窗外,想象著疫情過去那天的到來,她可以回到家,為她心愛的丈夫披上嫁衣的那一刻,滿懷憧憬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