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思朗終抉擇,卿卿水生忙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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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家中的幾日,自從老爺身體恢複,丁思朗認下了和迎春的婚事後,迎娶肖夢君做正妻的事就跟著被提上了日程。對於劉淑怡而言,這兩個兒媳婦她都鍾意,雖然一開始她並未想到要給思朗找小妾,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欣然接受。

    畢竟迎春對思朗最是癡心用情,又一直在丁府,做思朗的丫鬟也有好幾年了,對他的脾**好了如指掌,有她在思朗身邊照顧最是妥帖。

    而肖夢君出身高貴,父親是當地有聲望的文人,母親家在蘇州城裏做茶葉生意。肖家同丁家曆來關係不錯,兩家常有走動,肖家也極力促成他們的姻緣,肖夢君本人也是懷珠抱玉之人,看起來極為匹配。 加之肖夢君對丁思朗早已傾慕,後來認識了,因著常來丁府與童卿卿聚會的緣故,兩人相處的也挺愉快,故此,在劉淑怡眼中,這般天賜佳偶一定要早日板上釘釘,避免任何變故,方可放心。

    於是,丁思朗就在母親的殷切說服中度過了痛苦的幾日。起初,他還想掙紮,把正妻之位留下來,他想,也許童卿卿有一日會回心轉意,不再顧忌他人的看法,就順了他的意和他在一起。

    可是,當母親把卿卿從蘇州寄回來的信給他讀了之後,他的心頓時如墜冰窖,毫無知覺。信中不僅說了卿卿將來一定會回洛陽找父母,無心在蘇州尋找佳婿,暗示了希望姨媽不要再為她和劉安然的事操心。還專門提到肖夢君對思朗的涓涓情意,希望姨媽可以早日促成他們二人的婚事。

    如此情形之下,丁思朗將自己關入房間,不吃不喝一整天,在父母關切的問候下,最後終於滿麵滄桑,拖著沉重的腳步邁出了房門。

    此刻的思朗覺得自己的命運很可笑,仿若一直被別人牽著走,就如同風箏,有根線一直在別人手中,每當自己想強行脫離這種狀況,線就繃得更緊。如果繼續抗爭,得來的就會是線被掙斷,一頭朝下,高高的墜落,重重的摔得粉身碎骨。就如同當年他們一同去放風箏,他的那隻本來已飛至最高端的“雄鷹”一般,在最後時刻倉皇墜地,前功盡棄。

    “父親,母親,你們什麽也不要說了,我不想整日被這些是纏著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將來,我一定要做國之棟梁,這些事本就不該令我整日愁眉不展,也不該弄得家無寧日,我想通了,一切謹遵父母之言,明年畢業留學前,我會把婚事辦了的,嗯,是和肖夢君,迎春的婚事。”

    丁思朗說完這句話,好似用盡了渾身的氣力,頓時整個人都失去了神氣,不再看父母的臉色,麵無表情的回了房。他想;既然童卿卿可以絕情把他推給別人,他又為何要癡念不改呢,那就,隨他去吧。從此,兩人再無情感瓜葛,這不正遂了所有人的意。房門重重關上的那一刻,好似他的心也從此關上了。

    童卿卿在女中的宿舍是四人間,雖然不大,但是被室友們布置的很溫馨,淡綠色的窗簾,每人的書桌上除了整齊擺放的書本外,就是各自喜愛的小物件,琳琅滿目,有造形各異的彩色小泥人,還有花布娃娃,青花小瓷瓶,袖珍陶瓷疏妝鏡每次回到這裏,卿卿都感覺很舒適,身心放鬆,如同回到了自已的家。

    大家都是頭一回住校,但並無人感到不自在,反而對這種集體生活感到十分新鮮。剛入學的幾天,每天晚上,她們都要熱聊至深夜。人畢竟還是喜歡群體生活的,又都是青春少女,幾人如鳥兒般嘰嘰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語,從各家的家世,到蘇州城哪家店的小吃最好,哪家的胭脂化出的妝容最精致,再到彼此是否已婚配,有無心上之人

    話題分散而跳躍,大家越聊越興奮,好不熱鬧,隻是第二日個個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上課還差點遲了。先生看到她們的樣子,並未責怪,隻是會意的一笑。

    除了童卿卿,室友都是蘇州本地的,不過性拾迥異的她們相處的倒很融洽。四人互相以姐妹相稱,卿卿排行老三。除了大姐比其她人年長兩歲外,其餘三人隻相差幾個月。

    大姐名劉珂,高挑精幹,但是偏瘦顯得比較單薄。性格開朗,為人熱情,家裏是在蘇州城開文玩店的。二姐周葉錦,斯文秀氣,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淡然性子,家裏開了家書屋。最小的是趙萌萌,眼睛不大,但笑起來眼如彎月,樣子最是可愛,四人中數她家最為富裕,是開珠寶店的。她朝氣活潑的性子極為惹人喜愛,不過總是愛犯小迷糊,粗心大意,丟三落四,為此還鬧了不少笑話。

    “卿卿你回來了!怎麽樣?找到事情做了嗎?是幹什麽的?”劉珂見卿卿回來,關切的問道,還不忘熱心的遞給她一杯水。

    “謝謝大姐,還沒找到,不過你們放心,陳水生已經答應會帶我一同去他做事的地方,他擔心我吃不了苦,先讓我學習適應,將來有適合我做的事,就會找我。估計這周假日我就要跟他去了。”童卿卿趕緊接過劉珂遞過來的水杯,淺抿一口潤龍潤嗓子道。

    “卿卿姐,要我說,你還出去找什麽事做,不是和你說了嘛,直接去我們各自家裏開的店子裏做事就好,都是自己人,我們保管你幹得少拿得多,一點都不會累著你的。幹嘛給別人幹,吃苦受罪,還得看人臉色,收入也少。”趙萌萌想到童卿卿的堅持,頗為不解。

    “是呀,卿卿,你看,你的那個朋友都說了,會很苦的。一個十六歲的弱女子,在外謀生肯定不宜,如果累垮了自己的身體,還怎麽繼續讀書呀,你這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嘛。你還是別再固執了,就到我們家裏的店鋪兼職吧。”劉珂苦口婆心的勸說著童卿卿。

    “謝謝你們,不過,人早晚是要完全獨立的。我如果今日一味的依靠你們各自的幫助,自己並未得到真正的鍛煉,到日後早晚還是要經曆獨自謀生的艱辛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早一日接觸,多了解些生存之道,在心裏對未來多些謀劃,也不至將來那一日到來時,毫無準備,措手不及。”童卿卿素來都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她不會目光短淺的隻享受一時的舒適。雖然姐妹們說的很誘人,但是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我看卿卿說的在理,沒有人能一輩子在別人的蔭護下生活的,我們以後還是多給她些學業上的幫助吧,要是你沒時間整理筆記,我們幫你。”一直默不做聲的周葉錦,總是眾人中最後一個發言的,但是往往也是最有見解的。童卿卿像周葉錦投來了讚賞的目光,幾人中,數她最懂卿卿的心思。

    周末假日,早晨,陳水生如約帶童卿卿到了他做事的報館。麵對第一次參與的工作,卿卿很是珍惜,一直在跟隨著水生,在一旁仔細的觀察水生都是如何工作的,在心中小心的記下。

    雖然是報館裏的工作,但是並不輕鬆,陳水生隻是個打零工的,並不能像報館裏其他正式的工作人員那樣做些寫稿子,排版麵的相對輕鬆的工作。而是哪裏需要,就到哪裏,一會幫著搬報紙,一會兒又得跑去打掃主編的辦公室,沒一會兒又被叫過去,替工作繁忙的記者查看稿子中有無錯別字來來回回,在幾個辦公室之間往返數趟,沒一會就累得滿頭是汗。

    童卿卿看著陳水生忙碌的身影,心裏感觸頗多。由於報紙的沉重,他累得半彎著腰仍毫無抱怨,咬緊牙,繼續著緊張的工作,甚至連額頭上的汗水都沒有時間擦拭,那邊就又有人召喚他了,就這樣任由汗水滴進眼眸,澀澀的感覺,仿佛滴進了卿卿的心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很難想象,這個忙碌的人,正是和她一樣,本該在學校無憂無慮,專心讀書,在書海中暢遊的學生!而如今,卻因生活所迫,過早的承擔了謀生的重擔,做著勞苦的氣力活。生活的沉重壓在他那瘦弱的肩頭,雖讓人心酸,但是卻不可憐。因為他的堅持,讓卿卿看到了偉大的人性之光,他從未在外人麵前抱怨過生活的不易,家世的貧寒,反而使人對他讚賞有加,比起那些隻知揮霍的執絝子弟來說,他才是人上人,這樣的人不會被人可憐,而是會被人尊崇!

    “以前不知道,今日總算是見識到謀生的不易!水生哥,真的很佩服你!從十四,五歲那麽小就開始如此辛苦的做事,功課卻仍未耽誤,思朗哥常常說你在他們班總是名列前茅,真是不簡單呀!今後,我一定多向你學習!我也一定要堅強的為自己的將來奮鬥。”童卿卿看著勞累的陳水生,趕忙拿了手帕幫他擦拭著頭上的汗水。

    “嗬嗬,是呀!是不易,所以才更珍惜自己親手得來的每一枚錢幣,這才是生活的意義。卿卿,你也別怕,慢慢來,看得出你不同於一般女子,我相信,你會堅持下來的!”陳水生把剩下的活做完,頓時輕鬆了不少,不忘鼓勵著初次涉足謀生之道的童卿卿。

    “走吧,咱們去吃午飯,下午還要到別處幹活呢。”陳水生口氣輕鬆的說道,可聽在本以為已經結束了的卿卿耳中卻是無比沉重,原來,原來他要做這麽多活,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辛苦,心裏慚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