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突遇變節,眾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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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的歐洲已經由於一戰的結束而日漸平靜,而遠在東方的中國,雖未直接參與一戰,但是作為在戰爭中輸出大量勞力支援協約國,並且付出巨大傷亡代價的戰勝國,卻因為各協約國戰後的不公平待遇而舉國嘩然,一場群情激憤的抗議運動在所難免。
1919年的1月18日,以美、英、法三巨頭為首的巴黎和會,在法國巴黎的凡爾賽宮召開。名義上是處理戰後德國遺留問題,實則為分贓大會。
由於牽涉到分贓,各國對自己可以瓜分的利益都虎視眈眈。雖然中國政府於1月21日,派陸征祥、顧維鈞、王正廷、施肇基、魏宸組等5人作為全權代表參加巴黎和會,但是中國的利益並未被重視。
巴黎和會在三巨頭的爭吵中一直持續了五個多月,美、英、法三國對各自在戰後作為勝利國在國際上的地位,享有的權利都爭執不下。最終經過多次利益權衡,終於在對德國的領土劃分,以及之前在其他國家享有的權利上達成共識。而這個傷害到中國合法權益的共識並未被中國所認可。
因為4月29日, 在特別邀請日本代表參加的巴黎和會,英美法三國會議上,在沒有經過中國同意的前提下,私自討論中國山東問題,最終決定德國在山東之權利概讓日本,且明確規定於對德和約中。
於是,巴黎和會的最後一天6月28日,也是全體戰勝國在和約上簽字的一天。但作為戰勝國的中國代表沒有出席會議,拒絕簽字。
而從四月底獲悉中國在巴黎和會上爭取權利失敗後,國內已經各種憤慨之聲不絕於耳。由北京國民外交協會於5月3日牽頭的國民大會凝聚了更多來自學生的力量。隨即,北京爆發了以學生為主體、得到全國工人、商界大力支持的以示威遊行為主的反帝愛國,旨在要求“外爭國權,內懲國賊”、“廢除二十一條”、“抵製日貨”聲勢浩大的五四運動。
隨後,五四愛國運動迅速向全國各地擴展。丁青山一向關心政局,滿懷一顆愛國心,作為大學教授的他,此時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他同學生骨幹在六月底巴黎和會結束後,已經組織了多次學生集會,遊行,參加的人數從幾十人再到幾百人,上千人,越來越多。
他的行動早已引起當局高度重視,暗中已經被人監視。這次,他又要聯合另外兩位老師一同舉行比之前更大規模的遊行,可是,還沒開始,他的家就已經被收到消息的軍警包圍。由於他平時除了到蘇州教課,很少外出,在家中直接被以擾亂社會治安,煽動學生鬧事等罪名逮捕。
美景如畫,精巧秀美的丁府,一時之間竟形同煉獄。府中到處是不願讓軍警隨意搜查的丁府仆人的喝斥聲,爭吵聲,丁青山看了一眼家中忠實的仆人,心中感激萬分,但旋即無奈的垂下頭,長歎一聲,命令道:
“讓他們搜吧,我也沒什麽好怕的。”丁青山的話音剛落,軍警們就不由分說的衝入各個園子,一個挨一個的房間翻箱倒櫃,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動作粗野蠻橫,隻聽見丁府各園子裏到處都是清脆的瓷器墜地聲,叮叮哐哐的好不熱鬧,看樣子,不像是在搜查,而像是故意毀滅這個家中一切的美好。
劉淑怡看到丈夫被他們逮捕,深知自己丈夫身體並不如外在看上去那樣硬朗,生怕他在獄中無人照料,烙下大病,死活要一起陪他吃苦,一同被直接帶回了監牢。幸好小蝶和張順外出為府中購物沒有被卷入其中,而丁府其他的仆人最後都被帶走調查了。
丁思琴被小蝶他們拉到鎮子外一處較為僻靜的小樹林,才安靜下來。一路上,思琴情緒異常激動,喊著鬧著要回去,要和那些抓她父母的人評理,小蝶安撫了半天,她才清醒的認識到,依他們幾人現在的樣子,回到丁府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增添更多麻煩,自己也要搭進去,到時,更沒人去救她的父母了。
“那你們說,我如今怎麽做才能救我的父母?我是不是要告訴哥哥,不,他離得太遠了,等他從德國回來,估計一切都晚了。你們快幫我想想,我該怎麽做?我現在頭好疼,心好亂”丁思琴想到憑自己一個毫無靠山,整日守在家中的弱女子,想要到監牢裏救出自己的父母,幾乎是不可能的,想到能幫自己的人,腦子裏一片空白。
“丁小姐,我看,不如找找蘇少爺,我家卿卿小姐馬上要回來了,到時她就嫁到蘇府了,我也陪她一起去,咱們丁府與蘇府的關係擺在那裏,蘇少爺應該不會坐視不理的。”小蝶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救命稻草。
“對對對!現在再也沒有比蘇少爺更合適的人了。對不起,思琴,我沒本事幫你,我家隻是做小本生意的,人微言輕,我隻能盡力問家裏要些錢在監牢裏打點一番,讓伯父伯母少受點苦。但是蘇家在蘇州城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他們出麵一定會放人的。”萬惜德想到自己隻能讓丁思琴在最困難的時候求助別人,心中愧疚不已,話語中流露著自責。
“你才知道自己無用,算了,你也別向家裏要錢了,免得你父母覺得我沒嫁給你,還占你的便宜。我還是聽小蝶的,找我未來的姐夫去。”
丁思琴一時著急,想到父母好端端的,現在卻被抓進牢裏,心中焦躁不安,此時,猶如火藥般,一點即著,聽了萬惜德的話,頓時火冒三丈,失控的衝他大吼,將自己的憤慨一股腦都發泄在他身上。
“思琴小姐,你不要這樣對萬少爺,他對你的好,我們都看到了,他也是真的沒有辦法呀。”站在一旁一直未曾開口的張順實在看不下去了,提醒著丁思琴態度的惡劣。丁思琴聽完,雖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魯莽無禮,但是並未道歉,隻是沉默不語。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思琴,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作為一個男人,我會盡我所能,努力幫助你的。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兵分兩路,小蝶,張順,蘇州那邊沒人認識你們。稍後,我會讓家仆給你們送些錢,你們現在那邊安置,等躲過風聲再來找我。我現在和思琴就去蘇州找蘇少爺,我們先得弄清楚,他們為何抓丁伯伯,然後在想辦法。”
此時的萬惜德望著眼前心神不寧的丁思琴,心裏不是滋味,對她的怒吼並不放在心上,而是感到自己能讓她撒撒氣也是好的,畢竟自己此時確實顯的無用。
“不好意思,還請回吧,我們家老爺、夫人都吩咐過了,不見丁府來人。”丁思琴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和萬惜德火急火燎的趕到蘇府,不僅被拒之門外,而且連蘇少爺的麵都沒見,就要被轟。想到還在監牢中的父母,丁思琴情緒失控,氣憤的衝著大門破口大罵道:
“真是世態炎涼呀!你們蘇家人一個個道貌盎然,平日裏享盡榮華富貴,可骨子裏再低賤不過了。你們這些背信棄義的小人,早晚也不會有好下場的!”萬惜德見丁思琴沒有離去的意思,這種情形,分明是要鬧得蘇家人出來製止不行,趕忙死拉硬拽的把她拖走。
“你回家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丁思琴被萬惜德拉到了附近的一處河岸邊,兩人坐在長椅上,靜默了半天,丁思琴終於開口了,但是輕薄無力的聲音中盡是絕望。
“思琴,我知道你現在情緒很低落,但是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路也是人走出來的。我想你知道,就算大家都離你遠去,我也是不會走開的。我再去找找別人,你先不要想那麽多,總會好起來的,我給你安排一下,你先住在這裏的旅館裏。千萬別回丁府,我先會鎮子找找我們家親戚問問到底為什麽抓伯父,弄清情況明天一早就來找你。”萬惜德輕扶著丁思琴的肩頭,目光中充滿了真誠和執著,語氣堅定的安撫著思琴此時無比脆弱的心。
萬惜德很想讓丁思琴不再被這些事情困擾,雖然對於他來說,能找到人幫忙很難,但他明知如此,還是想硬著頭皮到處求人,想盡一切辦法幫助思琴。隻是,找人幫忙是要錢的,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將父母留給他買房置地,娶妻的錢全用上,而這些他並不打算告訴思琴。
來到萬惜德安排好的旅店,剛回房,獨自一人的丁思琴心中惆悵不已,平時不覺得,習慣了萬惜德的陪伴,可是現在他不在身邊,思琴才覺得自己好無助,已經深深的對他產生了信任和依賴。
一天之間,什麽都變了,家回不去,父母被抓了,連家裏的仆人也都被叫去問話,現在,隻有她一個人在蘇州,待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想到這裏,啪嗒啪嗒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滴,從沒受過苦的她,此時麵對如此多令自己焦頭爛額的事,她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她太需要別人的安慰了。
此時,房間的門卻被人敲響了,丁思琴警惕的望向房門,緊張的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