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誘敵深入,亦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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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激烈的搏殺,穆少淩和鄭勇終於擺脫了皖軍的圍攻。整個戰場上直皖兩軍經過一陣廝殺後,皖軍當場已陣亡一百餘人。最後直到戰役結束,共有十餘人被直軍所俘。
而其他皖軍見眼前如此情景,知道硬上一定不是直軍對手,那樣隻能是送死。便紛紛撥轉馬頭,回身頭也不回的匆忙逃跑,絕塵而去。由於逃跑的慌張,顧不得許多,竟連軍人最愛的珍貴彈藥輜重和馬匹,盡數丟棄。
此時同樣參加戰役的旅長王承斌正要下令追擊,直軍所派偵察兵,卻疾馳而來帶給他一個緊急軍情:段芝貴已經下了總攻擊令,皖軍主力,正在風馳電掣般兼程南下。聽了偵察兵的匯報,看似緊急的軍情確並沒令王承斌多麽緊張,反而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宜察覺的微笑。
“少淩,旅長這不是浪費時間嗎,半天不做決斷?此情此景下,不應如此呀!這種軍情放在哪裏都是要萬分緊張的,你看他,怎麽無動於衷呀!急死人,他倒是快下命令呀!”
平時機智聰敏,為人處事較為圓滑的陸遠,雖和穆少淩同為軍校的高材生,擅長人際也頗有文采,在戰場上的隨機應變能力極強, 但性格上卻表現的過於浮躁,沉不下心,軍事才能上也總不如穆少淩深謀遠慮,穩妥持重。 他自然是看不出旅長王承斌真正的戰略方案。
於是在臨時指揮所看到平靜對待段芝貴總攻令,而遲遲不下令重新部署作戰方針的王承斌就不明所以的小聲追問身旁的穆少淩。他以為皖軍緊逼,危機迫在眉梢,焦急的模樣反而引起了穆少淩的嘲諷。
“嗯,你別急,咱們旅長,你還不了解,做事一向慎重,韜略滿腹,驍勇善戰,這種情況下能沒有立刻行動,說明,他心裏一定早就有底,咱們雖然這兩年才跟隨他,但是也不至於對他如此沒有信心吧,嗬嗬,看把你嚇得。”
站在等待命令的一群直軍軍官中間,一直沉默觀察,半天未發聲的穆少淩同樣壓低了聲音回複陸遠,眼睛卻一直未離開麵前不遠處站著的王承斌,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此時周圍的軍官見旅長半天沒動靜,也都開始按耐不住,紛紛小聲議論著。
“少淩呀,我是相信他的能力,可是眼前的事都火燒眉毛了,要是等皖軍大部隊打來,依咱們如今的部署是肯定要吃大虧的,哼,弄不好,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一臉焦急的陸遠,根本聽不進去穆少淩的話,不耐煩的說道。
“唉!陸遠呀陸遠,非得我說的那麽明白,經過剛才那一戰,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咱們旅長是想用誘敵、埋伏、背水而戰的連環計步步誘敵,最終集中火力消滅敵人,此時,皖軍定是被咱們的勝利嚇著了,急於求成,想早點消滅咱們,才匆忙發動總攻的。可是,如此說來,不就正好進了咱們早已設好的埋伏圈了!”穆少淩見陸遠還未參透其中問題根源,便耐心解釋道。
“如此說來,還真是大有誘敵深入之意。那個段芝貴倒不足為懼,之前旅長派去的偵察兵,都上到他的“總司令處”專車上了,你猜上麵都有什麽?全是玩樂的設備,嗬嗬,這種人怎會是咱們玉帥的對手。既然旅長要如此,必定是玉帥授意過的”陸遠的話還沒說完,此時,一直低頭思索並未言語的王承斌卻已經開始下達命令了:
“安靜安靜!別說了!剛才偵察兵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段芝貴是什麽樣的人,你們想必不比我了解的少,今天這仗打得漂亮!他開始還以為咱們的撤退是敗下陣來,還等著追擊成功開慶功宴。嗬嗬,如今他的的第一師騎兵團被咱們打的人仰馬翻,丟盔卸甲,他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根本不會冷靜分析,越是在這種時候,他越是會被誤導。現在他已經下令第一師長曲同豐,親自到前線督戰。曲同豐於是把他的第一、二兩旅,全部沿鐵路線大舉南下,與此同時,段芝貴還令劉詢的第十五師和李進才的第十三師,也往京漢鐵路之東發動側麵攻勢。
現在的時機很好,我們完全可以在此地堅守,隻是此處地勢並無優勢,陣地過於平坦,無險可守,這樣看來並不理想。如今我們隻有後退,各團各營都做好撤退準備,路上隻管聽我命令調遣,不可擅自猜度,隻管執行。”王承斌經過再三思考,還是放棄了剛剛打下來的陣地,率領大軍撤退,引敵深入。
直軍將領多數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對王承斌的命令堅決執行,雖然撤退的一路上王承斌頒發了一些讓人莫名其妙的命令,雖然心裏覺得不妥,可最後眾軍官都嚴格執行了。包括他命令殿後的穆少淩他們抵拒皖軍來攻,但是又不能把槍打準,隨意打幾槍就趕緊退。
“少淩,聽說了嗎?王旅長打電報到保定了,他想要兵站部把所存的子彈,都發往南方為咱們的士兵用。他還規定運送子彈得盡量公開,絕對不準掩蔽。嗬嗬,這次不用你說,我也明白,咱們這是做給皖軍看的。”
對於陸遠來說,當軍人如果開始打仗,就是要衝鋒陷陣,而不是撤退,但是在穆少淩的點撥下,聰明如他也早已看清這次撤退的背後隱藏著的,必然是玉帥早已計劃好的令敵軍意想不到的奇招,才讓王承斌如此行事。對於這次戰役的最終結局,他開始充滿期待。
“嗯嗯,陸遠呀,你終於開竅了,不得不佩服玉帥的英明決斷,剛才傳令兵已經說了,讓咱們集中火力,盡力去阻遏敵軍的攻勢。開始我也有些蒙了,在誘敵深入的撤退路上為何又要突然停下來,抗擊後麵的追兵,不是多此一舉嘛。
但是想起來今天在斜坡店王旅長遇到了帶領福來旅突圍而來的玉帥,想必是他怕咱們撤離的太痛快,引起曲同豐的懷疑,必須演的真實點,才讓旅長下的命令。嗬嗬,那我們就臨時陪曲辮子玩玩。”穆少淩細細想來此次的軍事部署,心中對吳佩孚的敬佩之情更濃,說著一臉的讚賞之色。
正在撤退的直軍在接到王承斌命令後,都停下了撤離的腳步,以斜坡店為阻擊點,開始就在斜坡集中火力向皖軍追兵猛烈反攻,同時又接到命令,樣子要像,但不實打,槍別瞄得太準。
雖然直軍對於接二連三接到異於往日不和邏輯的命令大為不解,但是嚴明的軍紀之下,並未有人違抗。一聲令下,後軍改作前隊,槍炮呼嘯而去,猶如流星般地向皖軍轟擊。反攻正式開始,由於皖軍追地太近,未及時間反應,一時傷亡無數,課更糟的情況是皖軍身後的密集隊伍已經一波接一波地湧了上來,前麵的皖軍根本無法後退躲避,隻好臥地開火。
一時之間整個斜坡店周圍“熱鬧非凡”,炮聲隆隆作響,毫不間斷地清脆槍聲猶如雨打芭蕉,兩個小時候後,穆少淩和陸遠接到了吳佩孚的又一道命令:“全軍後撤,到下辛店為止。”於是,西線又恢複退退打打,且戰且走的局麵。
“飛機!快看!敵人的飛機!開點走吧!”正在撤退途中的直軍中一些士兵看到突然出現在頭頂的盤旋著的飛機,大驚失色,害怕被襲擊,擔憂的喊道。
"不要大驚小怪!沒看出來嗎,是敵機,但是他是專門來偵查咱們的,不會傷害你們,都給我繼續慢點走!”由於事先得到王承斌的通知,曲同豐被他們直軍的戰術打得一頭霧水,想要派飛機偵查直軍用意如何。
所以穆少淩聽到有士兵大喊時,毫無懼意的隨意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中的飛機,發現飛機離自己的距離並不是很近,在空中慢悠悠的掠過,少淩心想:果然這飛機是來偵查的,既然如此,我們就繼續演戲,走得越慢越好,讓他們誤以為我們潰不成軍,士氣低迷。隨即下令眾人不得恐慌,繼續放緩行進步伐。
從西路直皖的對決開始看出,吳佩孚的詭變兵法,已經在不同程度上牽製了皖軍,成功動搖了他們本就躁動不安的軍心。直皖大戰開始時,吳佩孚就采用了連外**事家都不敢輕易嚐試的t字形戰術,他以所率直軍三路進兵作為t字戰術的頭。
如此三頭並進,等中間一路無法突擊時,吳佩孚便退至大興、固安,繼而親赴西路指揮,命令第三混成旅確守固安不許後退一步,與此同時又命令西路退到涿縣以南,東路急撤天津門戶的北倉、李家嘴,這樣就形成了t字兩端抄後,中央挺出的新的戰略形勢。
七月十六日日軍護路隊到達天津,強迫直軍退出鐵路線二英裏以外,因此直軍防線被迫打開了 一道缺口,皖軍遂乘虛而入。直軍雖因此放棄楊村,退守北倉,但是誘敵深入之計卻 京津鐵路因此不能通車。
從14日到16日,這三天戰爭中,一共打了兩仗,都是直軍敗北。 但是,在吳佩孚眼中,這一切卻早有預料,他並不著急,而是感到此時時機已成熟,於是,接下來的戰役,直軍的轉折點也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