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東燈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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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正在大快朵頤的的尹拓野和風子含被風塵仆仆趕來的東燈城大小姐殷翎抓了個現行,兩人就像兩株失了水的蔬菜,整日裏蔫了吧唧的,在殷大小姐的壓迫下,當日便收拾了東西跟著殷大小姐去了旁邊東燈城專屬的四層小樓居住。

    而遺憂一看他們都走了,二話不說,收拾包袱就屁顛兒屁顛兒地跟了上去,對於六層樓的貴賓待遇毫不留戀。而君醞禦知道以後也不驚訝,隻是諷刺地笑了一聲:“白眼狼!”

    因為遺憂對於尹拓野和風子含救命恩人的特殊身份,殷翎對於遺憂甚是禮遇,並邀請遺憂前往東燈城做客,遺憂欣然答應。

    當晚,依依不舍的尹拓野含淚看著自己的兩個望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損友,被毫不留情地扔進了殷大小姐的房間。然後,一種莫名淒厲的喊聲響徹了四層小樓,持續一夜,哀轉久絕,讓聽者無不掬一把辛酸淚……

    休整一夜,第二天殷翎就帶著三個俊朗……咳咳,兩個俊朗少年和一個豬頭少年走上了無悔樓的商路,走向了東燈城。

    咳咳……拓野……”中午休息的時候,風子含和遺憂靠了過去,“你還好麽?”

    回答他的,是尹拓野從腫成一條細縫的眯眯眼中射出的無比哀怨的眼神……

    嗬嗬……”遺憂尷尬地笑了兩聲,眨著大大的眼睛問,“那個……你要不要傷藥?很好的,消腫很快的!”遺憂拍著胸膛保證。

    誰想尹拓野露出一個奸猾的笑容,扯動臉上的傷口倒抽一口冷氣:“不用了,留著好,看起來越嚴重越好!”

    ?”遺憂默默地把東西收回空間戒指,向一臉鄙視的風子含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求原諒,求虎摸……”風子含簡直沒臉看他,咬牙切齒道,“你丫還用苦肉計,太無恥了!”

    遺憂了然,感情昨日尹拓野被殷大小姐好好地伺候一頓,還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是遺憂默默瞅了眼某位少主五顏六色如花斑大蟒蛇的臉,在心裏給這個想法打了個問號。

    回城之路就比較悠閑了,曆時七天,東燈城才出現在了眼前。

    看著巍峨的城牆,尹拓野吞了口口水,悄悄朝旁邊的風子含和遺憂投去了一個悲涼的眼神。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進城後,一行人徑直前往城主府。但出乎遺憂意料的是城主府的反應十分平靜,好像根本沒有發現尹拓野等人回來了,更沒有尹拓野和風子含一路上講述的可怕待遇。傳說中極為凶殘的城主大人來看了三人一眼,表現得極為和藹可親,讓三人好好休息。

    但是,遺憂很快就發現他錯了……

    當夜,遺憂與兩個被扒得精光的少年一起被綁成粽子跪在了城主府的練武場上。由於遺憂的救命恩人的特殊身份,所以享受了貴賓級待遇,被扒得還剩下一層裏衣,而尹拓野和風子含……咳咳,全身上下隻剩下了一塊兜襠布……

    寬闊的練武場上隻有這三個人影,當然守衛除外,夜風呼呼的吹,怎麽看怎麽淒涼。

    喂!”遺憂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淡定淡定。”風子含麵色平靜,好像還是坐在無悔樓一號駐地的花園裏曬太陽,“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等著就好了。”

    其實如果你第一次見我母親時表現得高傲一點,矜持一點,深不可測一點,”尹拓野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現在應該在城主府的頂級客房裏休息。”

    尼瑪!”遺憂臉上兩條寬麵條淚,“你不早說!那我現在高傲一點還來得及嗎?”

    尹拓野同情地搖搖頭,眼中盡是淫蕩的笑意:“來不及了……”

    哎呀,兄弟!”風子含朝他擠擠眼,大喇喇地說,“其實沒什麽啦,頂多被黎姨打一頓,沒什麽的。”

    遺憂對於風子含的回答是往旁邊挪了挪,離風子含更遠了一點。

    尹拓野:“哈哈哈哈……”

    風子含:“……”

    第二天早上,睡得一臉神清氣爽的城主大人被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摟著小蠻腰來到了練武場,與她同行的還有幾個城主府的老人,都是看著尹拓野和風子含長大的,而且都還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咳咳,脾氣火爆。

    遺憂看著麵前一字排開凶神惡煞的眾人,被清晨初升的的太陽刺得兩眼發黑,滿臉眼淚。而他的身邊尹拓野和風子含則是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低著頭知錯狀。

    殷翎大小姐麻溜地指揮人搬來六張太師椅放在練武場上,然後安靜地站在一邊,悄悄地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看好戲的笑容。

    六堂會審!

    說!你們這三個笨蛋犯了什麽錯!”

    脾氣最火爆的城主大人最先發難,手持一根長鞭,甩在地上啪啪直響!一張嬌美的臉都氣歪了!

    說說說!從尹拓野開始說!”

    長鞭差點抽到尹拓野仍舊五彩斑斕的臉上。

    我……我不應該私自前往隔斷森林,還把子含拖了進來……”尹拓野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城主大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笨蛋!”

    風子含,到你了!說說說,你錯在哪裏!”城主大人的聲音裏帶著決絕的淩厲。

    我……我不應該和拓野一起去……”

    啪!”又是一鞭子!

    現在是你!封遺憂!說,你錯哪了!”城主大人又是一陣嗷嗷。

    我……我不應該和墨唇巨蚺硬拚……”遺憂絞盡腦汁。

    啪!”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絲毫沒有貴賓級待遇。

    城主大人氣呼呼地提著鞭子,走回太師椅。

    完了?遺憂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還是高興得太早了,因為……

    隻見摟著城主大人小蠻腰而來的那個男人,據尹拓野介紹那是當年從千軍萬馬中殺出,成功摘下城主大人那朵帶刺玫瑰的英雄——尹介大人,也是尹拓野的父親大人。

    尹介大人一臉溫柔的服侍城主大人坐下,好言好語地勸了幾句,接過她手裏的長鞭,然後轉頭,臉上的表情變戲法似的轉了一個,惡狠狠地向一臉委屈的遺憂走去。

    他換了一個順序……

    說!知道錯哪了嗎?”

    我……我不知道……”遺憂沒出息地癟了,於是毫無意外地,被尹介大人封賞了足足兩鞭子。

    輪到風子含的時候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裝死,所以換來了兩鞭不止,還多加了一腳。

    尹拓野!”聽到尹介大人咬牙切齒的聲音,遺憂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幾天沒收拾你,皮癢了是吧!說,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尹拓野立刻乖巧的回答,以為可以逃過一劫,誰知……

    知道了還犯!”一鞭子下去,尹拓野的臉瞬間扭曲,“知道錯了嗎?”

    ……不知道。”尹拓野猶豫了一下回答。

    啪!竟然還不知道錯!”遺憂已不忍再看,“說,知道錯了嗎?”

    ……”學聰明的尹拓野閉緊了嘴巴。

    啪!”皮肉撞擊聲比任何時候都要響,“還敢跟我死強!看我不抽死你!”

    ……”尹拓野淚流滿麵。

    ……

    一個,兩個,三個……

    遺憂默默數著,安慰自己還剩下最後一個,熬過去就好了。

    最後一個,頭發花白,臉上除了細細的皺紋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條貫穿整張臉的傷疤。跪在遺憂旁邊的風子含悄悄抖了一下,從牙縫裏擠出幾個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字:“小憂,這是城主府資曆最老的長輩,隻都叫他‘疤爺’,行事最凶殘!”

    遺憂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嘿嘿嘿嘿……”疤爺一臉猙獰地笑著,“小兔崽子!膽兒大了啊?知不知道錯哪了?”

    ……”尹拓野不說話,隻仰著臉,努力睜大一雙眯眯眼,企圖營造出一種楚楚可憐的假象,但是那張慘不忍睹的臉隻能讓他看起來更加猥瑣……

    還不說話!”疤爺一巴掌拍在了尹拓野的肩上,遺憂看見尹拓野的肩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

    啊!”尹拓野頓時齜牙咧嘴。

    啪!”疤爺見狀又是一巴掌,尹拓野頓時息聲。

    小子!”疤爺一下比一下重地拍在了尹拓野的肩上,而尹拓野的臉色則愈發扭曲,卻硬是一句話也不敢說,“過幾天記得來找你疤爺啊!”

    是。”尹拓野一臉苦樣。

    風子含……”疤爺轉頭還沒有說完,跪在遺憂身邊的風子含就自己哭喊著向疤爺的鐵掌撞去。

    哎呀,滾滾滾!”

    封遺憂!到你了!”疤爺毫不留情地踹了風子含一腳,又凶殘地瞪著遺憂,樣子堪比午夜厲鬼。

    咕嚕。”遺憂艱難地吞了口口水,眼角的餘光瞥到了趴在地上的風子含那擠眉弄眼的表情。

    在被捆起來之初,經驗豐富的尹拓野和風子含就對他千叮嚀萬囑咐,其他人還好,如果遇到最要命的疤爺,一定要裝傻賣萌求他少打兩下,提早消氣。

    你丫!爺不知道!”遺憂一咬牙,抬頭怒吼,“有本事來!打到爺知錯!”

    他本就是桀驁不馴之人,天生反骨,你要他順著來,他就偏要逆著。原本是因為城主府的人是真心把他當作自己人來照顧,所以才沒有因為這些看似無禮,實則溫馨的舉動而發怒。當然,還因為這種懲罰方法他從沒見過,實在新鮮有趣得很,暗暗抱了幾分好玩的心思

    但是他本性不服教訓,能忍到此時已極為不易,再被這疤爺一激,當即便忍不住了。

    好小子,膽子夠大!”疤爺哈哈大笑,隨即一臉鄙夷地看著他,笑得無比蕩漾,“不過,嘿嘿……就你這個樣子……”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就你被捆成這個樣子能把我怎麽樣?

    哼!”遺憂冷哼一聲,像野獸一樣露出尖尖的虎牙,身上的繩索無聲地掉落,整個人如同捕獵的蛇一般蓄勢待發。疤爺眼中閃過興味,卻見少年忽然猛得後退,掠起一陣狂風拍在等著的疤爺的臉上。

    艾瑪!小憂好猛!

    風子含張大了嘴巴。

    你個小兔崽子!”疤爺一看自己被耍了,立刻追了上去,哪知那封兔崽子滑溜得很,竟一下子抓他不住。

    封兔崽子躲得遠遠的,趁機迅速活動了一下跪了一夜,麻得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腿,緊緊地盯著疤爺。

    哈哈!”疤爺仰天一笑,動作迅速地向封兔崽子襲去。

    封兔崽子剛開始隻是一味的逃,但是待到整個人都活動開來之後,他的戰鬥方式一下子就變了。

    進攻,一味的進攻,不要命的進攻。

    以攻為守,招招隻奔致命之處而去,沒有一絲一毫的花哨。而且絲毫不顧忌自己,甚至很多時候更是以傷換傷,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多多少少衍生出了些想法。

    玩得興起的疤爺則對這種打法起了很大的興趣,稍稍放開了手腳,本來還是勢均力敵,現在更是壓著遺憂打,逼他使出渾身解數。

    待兩人乒乒乓乓打了半晌,遺憂的本事也被逼出了七七八八,疤爺滿意地用出真實實力一拳把遺憂揍趴在地上,遺憂眼睛翻了兩圈,沒出息地暈了過去。

    嘁!”疤爺鄙夷一聲,扭頭對著場上興奮觀戰的眾人道:“這小子我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