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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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說到,高文化不僅要舉出例子說明“《周易》的不幸、《十翼》的罪過”這種顛覆傳統思想的依據,還要死認為應該把五行分出個陰陽。孔子心下不悅,周公卻認為還是聽他怎麽說為好。

    隻聽高文化緩緩開口道,對於孔兄的意見我基本是讚同的,但關於不讓分陰陽,我實在不敢苟同,我是這麽想的,說出來咱們討論一下。打個比方說,中醫,我對中醫不甚了解,算是道聽途說吧,中醫上認為陰陽失調是疾病發生發展的根本原因,因此對於臨床上錯綜複雜、千變萬化的病情,它都用陰陽來加以概括說明。《黃帝內經?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就明確說道:“善問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所以在臨床辨證中,首要的即是分清陰陽,這樣才能抓住疾病本質。在陰陽可分原則地指導下,大則可以概括整個病症,即陰症或陽症;小則可分析四診,即:望、聞、問、切中的每個具體脈相、色澤、聲息等。《黃帝內經》把浮脈、數脈、大脈、滑脈等歸屬為陽,沉脈、遲脈、小脈、澀脈等歸屬於陰。在望診上,色澤鮮明者為陽,晦暗者為陰。在聞診方麵,則把語音洪亮的歸為陽,低微無力的歸為陰。所以無論望、聞、問、切,都莫不以先別陰陽為首務,而調陰陽、恢複陰陽的相對平衡則是《黃帝內經》治療的基本原則。這應該算是關於明辨陰陽重要性的一個基本依據。人體小宇宙,當人體出現病變時都要先分陰陽,然後再采取施治措施,你能說劃分陰陽在中醫上不重要?你能說劃分陰陽在宇宙中不重要?當人體正常時,我們更要分清陰陽,以得到無病防病的目的,也叫做養生吧。所以認識人體從辨清陰陽為基礎,無病可養生,有病可對症施治。我們再說《黃帝內經》這本中醫寶典成書的時間,學術上分為三種說法,一是遠古時期黃帝所作,理由就是沒理由,《黃帝內經》不是黃帝作難道是別的什麽人?這當然是開玩笑了,有人假借黃帝的名義與岐伯對話,一不留神成中醫奠基之作。既然奠基,必然很古老。這也是說不清的事。二是周朝時期和《周禮》同期,理由是兩者有很多相同之處,可以說明兩者是同一時代、同一思想體係的作品。三是西漢時期,原因有點我不太相信,就不說了,所以我的觀點偏重於前兩者。無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都說明《黃帝內經》這本中醫寶典成書或早於《周易》,或與《周易》同期,認為“不知《易》,不足以言太醫”的說法,是片麵誇大了《易經》的作用,應該是孫思邈老先生的誤解。說實在話,《周易》和《黃帝內經》誰影響誰還真不一定呢?這又可以印證前麵我提到的五行陰陽學說或早於《周易》或與《周易》同期的說法。所以隻有分清陰陽,方可領會中醫要旨;隻有辨明五行之陰陽屬性,方可明天地宇宙之生發變化本義,這是我的基本思路。

    高文化稍停,看兩位的表情,不知所以然。他也就繼續他的陳述。

    再說“《周易》的不幸、《十翼》的罪過”。比如《說卦傳》有“立天之道,曰陰曰陽,立地之道,曰柔曰剛,立人之道,曰仁曰義。”本來嗎,“立天之道,曰陰曰陽”這沒什麽錯,但為什麽順藤摸瓜摸出個“立人之道,曰仁曰義”呢?這完全是《說卦傳》作者打者《周易》的旗號,宣傳儒家自己的倫理綱常,把人都束縛在仁義的框框裏,自己和自己的老板好去做偷雞摸狗的事,這不是故意在愚弄世人嗎?所以老子才說“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呀。”

    高文化看看周公,一臉的肅穆。再看孔子,臉黑紅黑紅的。高文化繼續說到,再比如……

    孔子趕緊擺擺手,打斷了高文化,說道,你的思想很超前,你的意思我們也了解了。你是執意要不分出個陰陽不罷休,這點我們可以再討論。至於《十翼》的功與過,我想是有它的不足的地方,但它更大的作用其實也是不言而喻的。曆史發展到今天,我們更應該向前看,不能老盯著老祖宗那點東西不放,你說是不是?孔子說著看看周公,想讓周公也參與進來。周公卻沒有孔子那麽緊張,他很喜歡小高這年青人,有思想,思想有深度;有角度,角度很特別。既有宏觀看法,也有微觀考量。隻聽周公說到,還是讓小高繼續說下去吧。

    高文化看孔兄似有不悅,但周兄很願意聽,所以就折中了一下,把剛才的話題轉了個方向,不再舉例說《十翼》的不是,但中心沒離開儒家理論。隻聽高文化繼續說道,“仁義禮智信”是儒家思想的根本,勸人向善,忠義報國,這無可厚非,這應該是一個人的內動力,真能如儒家倡導的那樣,理論上實現社會大同應該是說得通的,但從曆史上看,完全不是這麽回事兒,倡導君子,小人卻滿天飛,偽君子層出不窮,很值得思考呀。

    孔子一聽,還真是這麽回事,自己隻看好善的一麵,教導人們一心向善,但結果卻是偽君子一大堆。隻聽高文化又說道,你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結果嗎?因為從善惡而論,善為陽,惡為陰,既然“獨陰不生,孤陽不長”,那麽就不要試圖消滅惡,惡是消滅不了的,惡人是鏟除不完的。不僅消滅不了,而且“反者道之動”,這是老子說的話,相當於說惡之存在是善趨於完美的條件。想消滅惡,那簡直是大錯特錯了。所以宣傳“除暴安良”是多麽幼稚可笑呀,“懲惡揚善”可以,“除暴安良”萬萬不可,隻能讓善和惡處於一個動態的平衡,社會才能相對穩定發展,充滿生機。

    高文化頓了頓,繼續說道,說句實在話,不僅《十翼》在這方麵走了邪路,而且《周易》在這方麵也多存在不足。孔子一聽,真是哭笑不得,批了《十翼》批《周易》,在他心裏就沒有什麽是對的了。周公一聽,甚是驚奇,就問,《周易》存在什麽不足呢?

    開始我也以為是《十翼》誤導了《周易》,其實《周易》裏就已經開始了儒家學說的苗頭,比如:君子,大人、小人的稱謂,我不知道周公當時是怎樣定義這三個詞的,從我們現在來看,其實從《周易》開始,就已經開始了中國傳統道德的萌芽,在《周易》裏出現這三個詞匯的次數分別是君子14次,大人12次,小人10次,可以這麽理解,從《周易》開始,就開啟了中華傳統道德的說教,儒家秉承他的衣缽,亦步亦趨走到現在。思想架構雖好,但難以駕馭人性;單純勸說教化,難以實現大同。

    孔子問道,為什麽難以實現大同?

    高文化說,很簡單,沒有製約機製。教化是柔弱的,屬陰,孤陰不生,需要配以陽。陽是什麽,陽就是製約機製。

    周公插話道,國家製度、法律不就是製約機製嗎?怎麽能說沒有呢?

    高文化說,你說的很對,古代有句名言,叫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聽聽,王子犯法都得與平民百姓一樣受到製裁,多公平呀!但是恰恰忽略了一個重要條件,那就是國王犯法怎麽辦?不能把所有人置於法律的製約之下,正是古代國家製度和所謂法的缺憾。事實證明,正是這一缺失,導致了特權的滋生和膨脹。

    孔子一臉的不以為然,反駁到,你是指天子犯法也要與庶民同罪嗎?天子怎麽會犯法呢?法就是天子讓製定的,天子怎麽可能去犯法?你是不是說天也會犯法,天也要……

    打住、打住,孔兄,不要激動。高文化用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打斷了孔子的話,然後說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什麽天子不天子的?都是人,你真以為古代皇帝是天的兒子呀?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糊弄了別人不要最後把自己也糊弄了。

    周公也趕緊勸說孔子,你看你這個老頭,這麽大年齡了怎麽還這麽沉不住氣?小高說的多好!快聽聽小高的高論。周公半開玩笑地說。

    孔子也發覺自己失態了,真是的,怎麽這麽沉不住氣?這也是孔子呀,善惡分明,疾惡如仇,原則性非常強。怪不得高文化一提到天子犯法如何如何,他就受不了,他怎麽可能相信天子會犯法?他把天子太神聖化了,就象聖人一樣,有一點瑕疵那就不叫聖人,聖人絕對是白璧無瑕、清清爽爽的。這是孔子的曆史悲劇呀。咱不管他了,讓他好好反省吧。

    高文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要不咱今天就到這兒吧。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喝酒去?

    周公看看外麵,天色也漸漸暗下來了。假裝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壞了,把一個重要事情忘記了。又對著孔子說道,你不是還要去超市裏買那什麽的嗎?一邊說著還一邊示意孔子。孔子也假裝好像忽然想起來了,趕緊說,噢,對對對,你看看,真是的,談的太投機了,竟把這事跟忘了。時候不早了,也不要耽擱小高了,咱先告辭吧,改日再談。

    高文化是真心想給兩位老先生一起喝喝酒,但是兩人執意不從,就隻好又客氣一番,又問了住處,相約明日再聚。才將兩人送出大門。明日會有什麽約定?是繼續原有的話題還是另有安排?請看下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