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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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說到楊朱和學生正在家中講課,那個魏王駕前寵臣梁思和又來到了楊朱家中,這次來可是有些不懷好意,和魏王商議要把楊朱和墨翟弄一塊兒,看看兩個人怎麽掐架。楊朱一聽有墨翟老先生,覺得還真新鮮,也不知魏王怎麽想起來的。好呀!我正想會會這位墨老先生。真是機不可失呀。

    楊朱思考的功夫,梁思和以為楊朱膽怯了,小人得誌似的看著楊朱的臉不懷好意地說,如果害怕了,我可以到魏王麵前美言幾句,幫你躲過這一劫。

    楊朱看看梁思和,他的小心思用腳後跟都能想起來是怎麽會事,一旦楊朱說不去,他就會在魏王麵前說出一百個諸如楊朱沒有真才實學、膽小怕事、誤人子弟、隻會混飯吃等等不堪入耳的話來,趁機讓楊朱“屎殼朗搬家——滾蛋”。楊朱看看梁思和,向前湊了湊,盯著梁思和的眼睛慢慢說道,謝謝楊太宰美意,恐怕要讓太宰失望了。

    梁思和碰了個軟釘子仍不肯罷休,也盯著楊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那——楊先生——還需要做些——什麽——準備嗎?

    楊朱腰杆挺了挺,朗聲說道,什麽都不需要,現在就走。然後用手朝門外一指,說聲,請。

    梁思和悻悻地雙手朝後一背,嘴裏哼了一聲,邁步朝外走去。楊朱看著梁思和的背影,心下想到,自己和這梁太宰的梁子算是結下了。楊朱、孟孫陽隨梁思和一起赴魏王府,要與大名鼎鼎的墨家學派鼻祖墨翟老先生共同探討學術問題。

    幾人一路無話,少許就來到了魏王府。楊朱和孟孫陽先被安排在偏房喝茶待命,梁思和上殿複命去了。孟孫陽問老師,魏王這次請老師,還請了墨翟先生,難道是想二者擇其一嗎?楊朱其實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過去和魏王見麵都是一對一談,楊朱說自己的,魏王更多的是聽,一般不置可否,這次卻讓墨翟也來。對於墨翟老先生當然早有耳聞,隻不過沒見過麵。追隨墨家的人很多,多是些中下階層的老百姓。他的學術觀點很能給普通老百姓一個美好的向往,讓人們在夢想中不知不覺讚同他、認同他、最終達到跟隨他左右。但那隻是畫餅充饑,解決不了問題的,而且永遠是空中樓閣,好看、好聽但達不到。就像是畫一樣,永遠成不了現實。在戰爭頻繁的年代,老百姓渴望安定祥和的美好生活是勿用質疑的,但是你得給人們——包括老百姓和大王——指出一條能通向這種生活的道路,不能老是畫餅充饑呀。沒錯,墨翟老先生和他的追隨者也都在身體力行,向這方麵努力,可是能走得通嗎?趁此機會需要把其中利害關係闡述清楚,讓老先生也能參考一下自己的主張,共同說服魏王。楊朱想到這裏,就說,還是先聽聽老先生怎麽講,彼此先溝通一下再說。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從裏麵浩浩蕩蕩走出來十多個人。一個個衣帽光鮮,滿麵紅光,中間簇擁著魏王,一起前來迎接楊、朱師徒。楊朱對此多有些不太適應,過去也經常前來拜訪魏王,魏王何曾有過如此大禮?看來今天形式不小呀。楊朱心裏這麽想,嘴上卻說,大王如此高規閣厚待楊朱,是真心的嗎?

    魏王一聽,這楊朱,怎麽這樣?我好心來迎接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問我是不是真心。哎!不跟他計較,待會兒有人收拾你。魏王心裏這麽一想,心情反而更好了,嘴上說的卻是,今日不同尋常,除了你楊先生,還有一位遠道來的墨翟先生,相必楊先生也聽說過的。來來來,隨我到裏麵一起認識一下。魏王說著話,和楊朱手拉著手一同向裏走去。

    一幹人來到大堂,堂前一側端坐一人,青衣粗衫,黑瘦精幹,兩眼如炬,四十多五十不到的樣子,雖然坐著,但看那個頭少說也有一米八的樣子,正斜眼看向楊朱這邊。

    楊朱不知道,這之前,墨翟已經和魏王經過了一番交談。自從魏王決定請墨翟之後,梁思和就派出身邊人,分頭尋找。因為墨翟從魏國離開時間不算太長,稍一打聽,就打聽出來墨翟剛剛離開魏國邊界,正準備去趙國遊說,估計是出來計劃好了的。那時候出國也不需要護照,想去哪兒都是自己的事。剛踏進趙國地界,就又被魏王的差役追上了,如此這般說了一通。估計是我們魏王在你走之後覺得先生主張很有道理雲雲,很想和你再次探討。墨翟一看有人主動找來談,那可真是太好了。二話不說,跟著差役就回來了。昨天在官驛歇了一晚,今天一早就被魏王接過去了。寒喧之後,趁楊朱還沒到,魏王就說了今天還會有一個叫楊朱的年青人來,正好二人可以相互交流一下等等。墨翟一聽,楊朱小兒,這個自私自利的家夥,敢來我就決不輕饒了他,不把他罵死也要氣得他吐血。這當然是墨翟的心裏話了,表麵上和魏王仍是客客氣氣。諸如,感謝魏王提供這樣的機會,一定和楊先生深度交流,共同探討。墨翟雖嘴上這麽說,但表情上已經有了不屑的神情,行動上也逐漸有了要怠慢楊朱的表現。

    梁思和來報楊朱先生到了,魏王趕緊起身率身邊官員出來迎接,因為墨翟來時魏王也是這麽做的。但是再看墨翟,隻是欠了欠身,並沒動窩。魏王和一幹人再進來時,墨翟連欠身也沒有了,隻是端坐在坐位上,斜眼看了看,見和魏王手拉著手的一個年青人,三十多歲的樣子,中等個頭,衣飾華麗,也算是一個小帥哥了吧,想必就是那楊朱小兒了。等魏王來到跟前開始介紹他們時,墨翟才不情不願地慢慢起身拱了拱手。然後楊、墨二人分東西坐下,魏王方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魏王禮數可謂周全,墨翟內心想法也已不言自明,楊朱對此心下思忖,看來今日難有結果。他習慣性地在心裏暗自起了一數字卦,想看看今日情形、結局如何。389、747、121,得火風鼎卦,一爻動得火天大有。看來還不錯,卦象上看應該有所收獲。這些都是楊朱心下思考,外表一點沒顯露什麽。既然結局不錯,他的情緒就平靜了下來,很大度地寬容了墨翟,對墨翟的怠慢也就不計較了。

    用現在話來說,魏王相當於提供了一個學術高峰論壇的機會。聽眾就是他身邊的這些官員,楊朱和墨翟就相當於是專家了。等各方都坐下來之後,魏王就開講了,相當於是主持人。隻聽魏王說道,一個月前,墨先生千裏迢迢來到我們魏國,用自己的一片赤誠之心,向我講述“兼愛、非攻、節用、明鬼、天誌”什麽的,我都似懂非懂。特別是兼愛,讓我愛別人的老爸和愛我的老爸一樣,愛別人的孩子和愛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無論如何做不到。說句實話我也不想做到。所以墨先生對我很有意見。我們魏國的楊朱先生卻不這樣,他說要“貴生、貴己、輕富貴,全性保真”,除了輕富貴外,其餘的我還都比較認可,但我敢做不敢說,比如貴己,我怕別人說我不愛民呀。嗬嗬!今天把兩位請來,就是想請二位討論一下,跟我提供個合適的方案,讓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魏王話還沒說完,下麵聽眾就有人掩鼻偷笑,可能是魏王說話太直了吧,讓這兩個人商量提供方案,我們魏王的腦袋是不是讓門擠了?但從魏王的角度看,魏王這樣說、這樣做並沒有錯。你墨翟來了列出一百個理由讓我這樣做,楊朱來了又列出一千個理由讓我那樣做,兩個人的提倡不是不好,是明顯有矛盾,那我到底該聽誰的?所以你們兩個先商量一下,有結果了再給我說吧。魏王這是采用鬥蛐蛐的方法,先把兩個蛐蛐的火跟挑起來,再看他們兩個怎麽個鬥法。

    這時的楊朱和墨翟都已經知道了魏王的意圖,所以兩個人都不吭聲。大堂之上一時寂靜無聲。魏王看看楊朱,又看看墨翟,心說二位怎麽不吭聲呢?平時不是都挺能說的嗎?給我講起來頭頭是道,怎麽現在都不吭聲了呢?其實楊、墨二人是在鬥法,看誰的定力強、功力強,誰先動誰先死。魏王看兩人都不開口說話,就又挑撥道,原來二位也都是隻顧自己不顧別人的主啊。

    這話對墨翟太不利了,楊朱本來就是以自己為重,所以楊朱聽後不做任何回答,墨翟卻坐不住了。他朗聲說道,大王既然有了主見,何必讓我在此受罪?你大可以聽從這位所謂楊先生的,還是讓我回去的好了。

    魏王一聽假裝生氣道,話可不能這麽說,理不辯不明,隻有辯明白了才能采取下一步施政方針。難道墨翟先生甘拜下風了嗎?魏王不適時機用了激將法。

    墨翟果然上當,一聽此話大不以為然,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似的說道,大王真會說笑話,我墨翟怎能與自私自利的小人同堂共處?還要讓我與他探討,請不要羞辱老夫了。

    欲知楊朱聽後做何反應,兩人又是怎樣一個鬥法,請看下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