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字數:3798 加入書籤
上回說到,楊、墨二人魏王駕前鬥法,墨翟一句話戳疼楊朱的軟肋,急火攻心,竟在魏王駕前吐血倒地。魏王慌忙差禦醫醫治,稍好些了又差人送回楊朱府裏。楊朱之妻禦姬對此百般疑心,雖然孟孫陽是現場目擊者,但也問不出其中真正原由,隻好打發他們暫且回去,禦姬照顧楊朱不離左右。孟孫陽等幾個親近的學生也時常前來噓寒問暖。魏王則差人送來許多的補品,諸如人參、鹿茸、之類的,以示慰問。這些繁文縟節自不在話下。禦姬想起和相公過去之恩愛,再看看躺在床榻之上留有七分魂魄的楊朱,背地裏不知偷偷流了多少眼淚。過去夫妻恩愛場景,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
楊朱本是風流才子,年少才俊,博學多識,在當地小有名氣。禦姬的家世也是當地望族,大家閨秀。從小父母對禦姬是百般寵愛,加上禦姬聰明好學,知書達理。長大後又出落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很快就有人為其牽線搭橋,一家人都仰慕楊朱才學,隨結秦晉之好。夫妻兩人結合之後,更是恩愛有加,享不盡的魚水***其樂淘淘。
後來,楊朱受魏王之邀住進都城安邑(今SXX縣後,禦姬就過上了提心吊膽的日子,禦姬搞不清魏王邀請他們來是何居心。如果是賞識楊朱才學,為什麽不封官加爵?如果是附庸風雅,為何又真金白銀贈送,加送豪宅、奴婢?天下局勢又這麽混亂,難道是想讓我家相公入伍殺敵?可是他一介書生,如何上得了戰場?禦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多次問楊朱其中原由,楊朱說,局勢動蕩,國家貧乏,魏王是想謀求治國良策,既能富民強國,又可禦敵自衛。你也看到了,夏邑城裏住了許多像我這樣的謀士,都是要為魏王出謀劃策的。你不必害怕,隻管踏踏實實在這裏住就行了。
禦姬說,可是我風聞外麵罵你的人很多,我還是不踏實呀。
楊朱愛憐地撫摸著妻子的頭發說道,不要害怕,我們都是學術之爭,有人不理解做出些過激的言行可以理解,必竟我是在讓人做真實的自己,不是沽名釣譽,我相信士子們會想通這個道理的。楊朱的話讓妻子稍稍放心了些。
這一年多來,楊朱時常被魏王邀去,談論治國之道。也就是在這一年多裏,楊朱的名氣逐漸在各諸候國之間傳開。天下名士奔走呼號,有宣傳皇道的,有宣傳帝道的,有宣傳王道的,還有推廣霸道的。楊朱有時去時高興,來時生氣;有時則是去時生氣,來時更生氣;去時高興,來時也高興的幾乎沒有。這也就說明了讚同楊朱理論者少有,定性了楊朱的學說是“曲高和寡”。盡管人人有私心,但敢堂而皇之拿出來示人者少有,更別說為人之私心去鼓與呼了。雖然在學術辯論場讚同者不多,但在新一代年青人中還是聚集了不少有誌之士。楊朱一邊參加學術討論,一邊教授學生,雖然生活衣食無憂,但開心的時候不多。禦姬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多次勸說楊朱,回老家去,不要在這裏窩心生悶氣了。但楊朱怎麽肯甘心?就這麽著一路走來。其實楊朱不想回去,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吃老本,更不想靠女人吃飯。老丈人家雖然養活他不成問題,但一個七尺男兒怎麽能靠女人過日子呢?所以首先他要靠自己解決生活問題,其次還要推廣自己的學術主張。用現在話來說,就是既要解決吃飯問題,還要完成內心的一種追求,也就是有事業心吧。所以楊朱充滿信心,日夜奔忙。他計劃著,自己的學說如果在魏王這裏能打開缺口,他就要走出去,遊說各路諸侯,讓天下人,人人得以自私,人人還能尊重別人的私。但這條路好難呀!
其實小可我則認為,楊朱提出自己的理論,如果說成是“讓人人都能尊重別人的私,人人才能堂而皇之的私”的話,或許還能有他的市場,必竟中國人的思維邏輯是先集體後個人的,這樣容易讓人接受。為集體可以振振有詞,為個人多會藏著掖著。把自己的私放在前麵則犯了大忌,遭人撻閥就在所難免。當然了,楊朱是老子的門徒,像我這樣的工於心計那就不是楊朱了,更不屬於老子了。此番閑話暫且不提。
禦姬思前想後,暗自垂淚。楊朱躺在床上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這天,忽然楊朱意識清醒了,就出現了高文化穿越過來時的那一幕。
高文化意識逐漸清醒以後,他對眼前美人也不再陌生,逐漸進入了楊朱的世界。它本來沒什麽病,看了電影,又和周公、孔子喝咖啡,肚裏那點食兒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所以意識清醒以後首先想到的是肚子餓了。至於楊朱經曆的事他像是做了個夢,身體方麵本無大礙,經過三天休息、調養,早已恢複了元氣。他對禦姬說到,我肚子餓了,有吃的嗎?
禦姬一聽,趕忙說,有,有。扭頭對外麵喊道,彩月,快給老爺拿參湯來。隨即外麵響起一個女人清脆的應答聲。稍許,一個半大女孩子手捧托盤,輕移蓮步,來到禦姬跟前。禦姬親自手捧木碗,欲用湯匙喂高文化。高文化擺了擺手,自己端過來。一口氣喝幹了。禦姬張大嘴巴,目瞪口呆。高文化看著禦姬吃驚的樣子,笑著說道,不要緊的,我沒什麽事。然後將碗遞給禦姬,掀開被子,抬腿準備下床。禦姬趕忙阻止道,相公不可,大病初愈,還是躺下休養的好。禦姬看到楊朱(其實他看到的是高文化)這樣,內心還是十分欣慰的,喜悅之情早已溢於言表。
高文化笑了,愛憐地看著禦姬說道,不礙事,我想活動活動。說著話,高文化已經起身下床,抬腿想走,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一旁的禦姬趕忙用手接住,口裏一連聲地說道,慢點兒、慢點兒。高文化心裏一驚,還真有些力不從心,有點腳底下發虛、身體發飄的感覺(當然也可能是穿越需要消耗大量元氣也未可知)。高文化在禦姬的攙扶下慢慢走到桌子前坐下,對禦姬說道,還是弄些幹的來吃,肚子裏沒食,心慌,光喝湯哪行?
禦姬噢了一聲,慌忙對外喊道,彩月,快去給老爺準備些飯食,要營養宜消化的。
高文化笑笑說,我哪有那麽嬌貴?能頂饑的就行。
禦姬嗔怪道,那哪行啊?你知道你昏迷了多長時間嗎?三天呀!聽孟孫陽說,你口吐鮮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定傷了元氣,又昏迷了三天,三天幾本上沒吃沒喝,人有多大精神經得起這麽折騰呀?還是當心點兒好吧。
說著話的功夫,被稱作彩月姑娘的又從外麵端來了托盤,上麵放著一碗飄著蛋花的粥,一盤清菜,一個白花花的饅頭,手腳輕快地放到高文化麵前的桌子上,一邊放一邊說道:老爺慢些用,這都是奶奶吩咐做下的,誰也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這三天可把奶奶急壞了,背地裏不知哭了多少次,留了多少淚。
禦姬嗔怪似的說道,就你話多,快去忙吧,這兒有我呢。
彩月姑娘笑笑說,好的,奶奶,我不打擾你們了。然後又像一陣風似的飄出了屋子。
高文化聽彩月這麽一說,更加心疼禦姬了,用更加愛憐的目光看著禦姬說道,難為娘子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娘子這麽擔驚受怕。要不娘子回老家去,留楊朱在此闖蕩吧。
禦姬忙製止道,相公快別這麽說了,這樣的話已說過多次了。妾身寧願在此擔驚受怕,也不願意一人孤身回去,有難我與相公一起來扛。相公隻管做自己的事好了,不要再說類似的話了。快吃東西吧,你不是餓了嗎?高文化默默無語,端起碗吃了起來。誰也說不清兩人是怎樣的一種心情。高文化此時已經完全是楊朱了。禦姬看高文化默默吃起了飯,自己也就慢慢走出了屋子,不打擾他了。
也許真理的追求自古就充滿了無耐與悲傷,甚至是凶險,追求真理的人命中注定要付出常人難以想向的代價,甚至是生命。高文化一邊吃一邊思忖著,自從自己來到夏邑後,心情很少有快樂的時候。麵對各種思潮地泛濫,各路王侯忙於窮兵黷武,殺閥征討,也有數不清的士人奔走呼號。但山還是那座山,河還是那條河,老百姓仍生活在戰亂不堪的環境中,自己傾心宣傳的學術思想,往往又橫遭指責,甚至是謾罵,真想就此打住,不再悶頭往前闖了。但是自己又是多麽的不甘心呀,還有那麽多學子,他們中間也不乏癡心追隨者,失去了領頭人,他們又將何處去?他們該有多傷心?高文化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欲知高文化(楊朱)此次大吐血之後會得到什麽啟示,請看下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