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局外人

字數:6381   加入書籤

A+A-




    這也是蕭炎放任她失憶那兩年跟沈卓在一起的原因,他願意給她更多時間,體驗普通人的幸福。她隻要想起過往,一定會回到他身邊,蕭炎有這樣的自信。

    他沒有自信的隻有那件事,那樣的傷害,雖然她已經度過,他仍舊擔心後遺症。

    早在她十六歲歸國時,蕭炎就不想太早重蹈覆轍,沒想到反而給了蕭寺機會趁虛而入。現在又是沈卓,蕭炎相信她在那件事上已經經驗豐富,可他仍舊不確信,那個人換成他時,後果會怎樣。

    能拖就拖,這也拖了二十五個年頭了,他的確不想再等,可這種讓他踟躕不前的擔憂仍舊存在,就像魔咒一般纏繞不放。

    任非凡從那次在女生宿舍樓下見過席餘後,再也沒能見到她,打電話自然是完全不通。他找過沈卓問這件事,沒能見到正主就聽說他們分手了,還聽說席餘很過分,對前男友態度極其惡劣。

    好不容易攔到沈卓,卻沒有從他口裏問出什麽,任非凡這才托爺爺去打聽這些事。他們家和蕭家斷了合作關係,爺爺那邊並沒有打聽到太具體的事,隻是聽說蕭家的養女不知道為什麽去了沈家,他那個同學好像回了蕭家。

    任非凡猜測這就是沈卓曾經說過的,為了救她姐姐,席餘選擇了犧牲自己。

    後來的發展更讓他費解,殷老師辭職了,沈卓被辭退了,甚至席餘也退學了。

    一直到一月初,聽說蕭炎要訂婚,對象就是他的養女殷欣語,任非凡直接衝到了b市找沈卓。

    他直接用了任家的身份,去了公司找沈卓,沈卓起初還是不想跟他說什麽。

    “你還隻是個孩子,席餘的事我們會想辦法,她應該也不希望你跟這些事扯上關係。”

    任非凡捶了桌子,“我不管你到底是三十還是四十,這跟年紀沒有關係!什麽事跟我扯不上關係,讓我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還是那種莫名其妙的人?!”

    “那個蕭炎我見過一次,怎麽看那個人都是蕭寺的父親,是比她長一輩的人吧?就算她不再喜歡你,難道會喜歡上那種老頭子?!你想跟我說什麽,她是缺錢嗎?!”

    任非凡持續發飆了很久,說的雖然很外行,卻很有道理。不管席餘跟他還是跟沈卓,都不會比跟蕭炎少多少錢。

    沈卓能理解他的心情,雖然他以前一直對任非凡懷有敵意,但這種時候,他對任非凡的心意隻有共鳴。

    最後,沈卓逼於無奈才大概說了,他們弄錯人,席餘其實才是殷欣語的事。任非凡還以為那二人僅僅是交換了名字,原來根本是一開始就弄反了。

    “我不會問你們計劃怎麽做,我隻想知道,有什麽我能幫忙的,或者說,師家能幫上忙的?”

    “師家?”沈卓疑慮地看著他,聽起來有種不好的暗示。

    任非凡點了頭,“臨時性的公司稅檢,或是消防檢查,諸如此類的,應該都可以操作。”

    “你…不是不喜歡師家那位小姐嗎?”

    沈卓不知為何,想起了淩雲說過的,師阿姨的事,這究竟算什麽情況。同樣的事情又要發生一次嗎?雖然任非凡不是蕭炎,也不可能做那些過分的事,可這樣的雷同到底算什麽?

    “無所謂,反正我跟她,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大概都不可能名正言順在一起。”任非凡自暴自棄說了句。

    沈卓很想問他才如今這個年紀,就這麽自我放棄,真的好嗎?最終沒能說出口,反而告訴了他具體的時間地點。

    梁羽菲在露營時被迫跟師清晴換了聯係方式,此後她偶爾會被自己的表嫂騷擾,課後羽菲還是會應付幾句。

    劇變的展開就在她的高三開學後,師清晴告訴了她席餘和沈老師分手了,當時梁羽菲還暗暗在想,表哥會不會有機會。

    後來她暫時把手機封存了,等到寒假再開機,一口氣看到了許多悲慘短信。她表哥好像因為席餘的反常,整個人都處於狂躁狀態,跟師清晴的關係毫無進展。

    寒假時,梁羽菲對任非凡的印象也是如此,直到她表哥突然去了b市,師清晴約了她在外麵見麵。

    “其實有件事,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可是……過了這麽久,現在席餘應該不會再跟你們有接觸,我才想跟你說。”

    師清晴如此開口後,說起了梁羽菲的母親在去年暑假去世的事。

    “去年五一,非凡帶了席餘回任家,不知道她在任家發生了什麽,當時任家和蕭家有合作關係。聽說你父親是為了這份合作對接的工作,才會跟你母親吵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確有此事?現在她又去了蕭家,這二者之間會有關聯嗎?”

    梁羽菲聽懂了師清晴暗示的內容,“你是說,我母親的死,和席餘姐姐到任家發生的事有關?”

    父母的爭吵開始於五一假期,她想起那時偶爾聽到的驗血、女孩子、十**歲、三十多歲之類的詞匯,把這些對上了號。

    羽菲沒有當場表示什麽,回家後才給席餘打電話,不通後就發了信息,等了兩天,還是音訊全無。

    表哥回來後,她也去問了這件事,從表哥的態度,梁羽菲更加確定了這件事。

    這之後,她又給席餘發了信息,這一次就不是單純的詢問而已了。

    欣語看到很長的信息內容時,稍微有些低落。

    “我以前或許對你有些誤解,你明知道我母親的事跟你有關,你就是罪魁禍首,卻還裝好人來接近我,這就是你用來蒙騙表哥的方式嗎?謝謝你讓我認識到知人知麵不知心,還有世道險惡的真相,你這個表裏不一的騙子。你是這世上最大的惡人,是我最討厭的人!”

    欣語能想到,羽菲還有很多沒有能表述出來的內容,大抵都是對她改觀的話語,被欺騙的傷心難受。她還記得滑雪和露營時,羽菲有多喜歡她,雖然她那時候是以席餘的身份跟她相處;這樣一想,或許羽菲沒說錯,她不過是偽裝成一個好人而已,實際上她根本不是會在乎別人的那種人。

    放下手機時,欣語才察覺到身側的人,“什麽時候來的?”

    “不開心?”蕭炎抬手摸了摸她的後頸。

    欣語放鬆靠到他懷裏,“蕭爸這麽了解我,有時候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她分明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蕭炎卻總是輕易看穿她,以前他不會問,現在又進了一步。

    “夫妻之間當然要坦誠相對,慢慢習慣比較好。”

    “嗯。”

    欣語沒設想過他們的婚後生活,她覺得除了蕭炎會做某件事之外,其他事應該不會有太大變化。現在聽起來,蕭炎還真計劃跟她把關係拉近一些。

    沒想到的是,隔天師清晴通過師家的關係,走正式邀約的途徑,經由蕭炎約了她,說想跟她敘敘舊。

    欣語還不知道,蕭炎和師家還攀得上遠親關係,不過蕭炎既然肯放她出門,可見師家的麵子有多大。

    欣語到高檔會場包間,看到師清晴身邊坐著的小女生,猛然倒吸了口氣。

    “師小姐好。”欣語有禮地向師清晴打了招呼,看了梁羽菲一眼,並沒有招呼她。

    “怎麽這麽客套?”師清晴不解地看著她。

    欣語在她們對麵緩緩坐下,“師小姐什麽身份,以前是我冒昧了。”

    “其實是羽菲想見你,可是總是聯係不上你,我才幫忙約你出來。”

    欣語點點頭,“師小姐的小姑子,有什麽事找我呢?”

    梁羽菲完全傻眼,“你…是席餘姐姐?”

    她去年冬天見過席餘,那時她主要是穿著滑雪的運動服,現在這一身差別太大。欣語的神情和說話的語氣方式都和她印象中的席餘不同,稱呼她的方式尤其奇怪。

    “不盡然是,不過也算是。”欣語給了她這個答案。

    梁羽菲更加不解,想了下才說,“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收到我的信息,可能我說得有些過分,我還是希望,能當麵問問你……”

    欣語看了師清晴一眼,回答了梁羽菲,“你說的都是屬實的,我的確是在蒙騙你表哥,我不喜歡他,還故意勾引他。即便你知道又如何?你說給他聽,他難道就會信你嗎?”

    梁羽菲驚訝得站起身,“怎麽會有你這種人?!”

    “要問的就是這些?”欣語不想跟她聊她母親的事,就算已經過去一年半,母親離世的悲慟,她也不想輕易觸碰。

    “你以前都是假裝的?你這個bith!”

    欣語抬頭看著她,“沒事我就先走了。”

    她起身對師清晴行禮後,最後對梁羽菲說了句,“學校教英語,不是為了讓你換種方式罵人,我想我有必要替你表哥教訓你。”

    羽菲還懵著時,欣語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憑你的身份,還沒有資格罵我。”

    留下這句話,欣語如來時一般,不帶一片雲彩地離開了包間。

    師清晴略微疑惑地坐在那裏,席餘有時候是很會騙人,但到動手的地步就有些過了。她按了羽菲坐下,安慰了她好久。不管怎樣,她已經徹底爭取到這個最強援助。

    趁任非凡不在,她做這種撬牆腳的事有些不厚道,可為了她和任非凡的未來,她不介意耍點心眼。

    師清晴知道任非凡聽說今天的事後,一定會找她吵。就像欣語說的那樣,任非凡不會相信梁羽菲說的,關於席餘的壞話。

    “以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等了這麽久。”

    任非凡認真地道了歉,對躺在他身邊的人。

    師清晴沒想到,這次他竟然信了,或許親情在他心中的份量比較重,又或許是席餘真的做過了頭。他一直不肯跟她有更親密的關係,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麽突然。

    “她不是我以為的那種人,你或許也並不真的了解她。”任非凡提到了席餘,“她甚至要跟蕭寺的父親訂婚了,就在這月底,沈卓告訴我的。”

    師清晴瞪大了眼,她現在也不明白,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了。

    “如果我想破壞她的訂婚宴,你會幫我嗎?”

    師清晴持懷疑態度,沒有表態。

    “我們的訂婚宴還沒辦,你想畢業後就結婚嗎?我們可以計劃下大三暑假時訂婚,畢業後就結婚,怎麽樣?”

    任非凡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師清晴雖然應該警覺,卻不自覺打消了疑心。

    “你說真的?我都聽你的。”師清晴伸手摟住身邊人脖子。

    任非凡把人抱進懷裏,在師清晴背後走了神。

    他很早就知道,他現在這個年紀,手裏空空如也,還幫不到她什麽,他想幫她,就隻能選擇跟師清晴在一起。

    這對師清晴不公平,他知道,他也害怕有一天會有不可控的悲劇發生,卻還是選了這條路。